是真的甜蜜?还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晚上去找她的前一天晚上,那不是他,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但又属于他大脑的记忆。
    于是,那点甜蜜好像更真实了,轻而易举的刺得他生痛。
    为什么要给薄祈这个机会,如果他在听导购说暂时没货就打电话让郝特助去找一条过来,就没薄祈的事情了,就没有让他讨好她的机会了。
    头越来越痛,比痛更甚的是尤其的重。
    呼吸一下比一下的沉重而紊乱,太阳穴两侧的筋脉亦是一突一突的跳着,他突然睁开眼,极快的发动引擎,将油门踩到最下面。
    他没去公司,一路飙车回了银滩,中途几度违反交通规则。
    傍晚,盛绾绾依然是刚下班手机就响了。
    她听手机震动的声音唇上便扬出弧度,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却也难以忽视的雀跃,她很快的腾出手接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是薄锦墨。
    手机那头是郝特助笑着而恭敬的声音,“盛小姐,您下班了吗?”
    “刚下班,他让你替他来接我吗?”
    “是的盛小姐,我已经在您公司楼下了,薄总今天晚上有重要的应酬,所以来不了,特意吩咐我过来接送您回家。”
    她长长的哦了一声,“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下来了。”
    来不了啊,那也挺正常的,原本他好像就日理万机,整天亲自过来接送她她也不知道是他真的这么闲还是耽搁了不知道多少工作。
    只不过,忙的不能过来……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好的盛小姐,您慢慢收拾,不着急。”
    盛绾绾下楼就看到郝特助站在车旁冲她招手。
    上车后,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道,“你一个堂堂特助,你们薄总应酬的时候不带着你吗,随便派个司机保镖过来接我就行了啊。”
    郝特助从后视镜里小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干咳一声,“这个,正因为我是堂堂特助,所以薄总新任务才派我过来接您,毕竟您才是薄总最重要的人。”
    盛绾绾笑,“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啊。”
    “不然您给我美言几句,让薄总给我加点工资。”
    盛绾绾一边跟他说笑,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电话。
    郝特助看到她这个动作连忙道,“您给薄总打电话吗?薄总今天的客户好像很重要,不知道会不会接电话。”
    盛绾绾握着手机,抬头往前看,刚好看到正从后视镜看她的郝特助,视线尴尬的撞到了一起。
    郝特助一副被捉了个正着的心虚慌忙避开了。
    她一边拨电话,一边慢斯条理的笑着,“他本来接我,电话也都不给我打一个,郝特助,美言的话好说,你得别让我发现你骗我才好。”
    银滩别墅的卧室。
    俊美阴鸷的男人微微垂首,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修长的腿笔直的伸着。
    他死死的盯着被扔到了墙角的手机,屏幕亮起,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
    绾绾。
    那手机每震一下,都仿佛震在他的心上,于是他像是完全感知不到自己处境一般,想起身过去拿。
    冰冷坚硬的手铐重重勒在他的手腕上,强硬的阻止了他想过去捡手机的动作。
    显然除非他把手铐挣扎断,否则手机离他至少一米的距离不止。
    但他还是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震动的手机彻底的静了下来。
    手机响了一分钟,果然没有人接,盛绾绾看着自动挂断的手机屏幕,蹙起了眉头。
    难道她早上没回他那句我爱你,他就不理她了?没这么傲娇这么小气吧?
    她把玩着手机,问郝特助,“什么样的应酬电话不能打,短信也不能发?”
    “这个……薄总今天带另一个秘书去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国外的客户,比较重要也比较正式,所以就没有看手机,等忙完了薄总肯定会联系您的。“
    盛绾绾倒不是担心他工作忙没时间理她,也不担心他不联系是在跟别的女人鬼混之类的,她就是怕早上那几句对话……
    她蹙了蹙眉,眉梢往上挑起,面上泛出笑,“郝特助,你知道你们薄总现在特别喜欢我,对我百依百顺吧?”
    郝特助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盛小姐……”
    盛绾绾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语气尤其舒缓,偏让人不寒而栗,“你也认识我十几年了,我什么脾气你也应该清楚。”
    “盛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偶尔得罪薄总一次,有我给你美言,但你要是偶尔得罪我一次,我就会不断的在你们薄总面前说你的坏话找你的茬,时间一长,你觉得对薄总而言,你跟我,到底谁更难取代一点?”
    郝特助,“……”
    “盛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薄总去哪里了。”
    她把玩着手机,显然不满意,“嗯哼?”
    郝特助硬着头皮,“您要保证我的工作不会丢。”
    盛绾绾微微一笑,“好啊我保证。”
    郝特助哭丧着一张脸,生无可恋的道,“今天薄总没去公司上班,上午八点左右给我打电话安排了工作,然后吩咐我按时去接您下班送您回家,让我跟您说他应酬去了,其他的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没有去上班?”
    “没有。”
    盛绾绾面上的笑意消散了,偏头看向车窗外,手指捏着手机,“你送我去银滩吧。”
    “薄总吩咐我送您回家。”
    “你送我回家,然后我从我家再打车去银滩,你觉得这样比较好?”
    郝特助,“……”他还是默默的打了转向盘,调转车头开向银滩别墅的方向。
    等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密码知道吗?”
    “应该是您的生日。”
    “等我五分钟,没出来的话你就能走了。”
    “那您有事给我打电话。”盛绾绾顺口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别墅里没有开灯,在即将暗下去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而寂静。
    盛绾绾走进去还没到客厅就看到停车坪上停着一辆车,就是今天早上他过来接她送她去上班的那辆车,抬头看了眼没开灯的卧室方向,她抿着唇,眉心蹙得很紧。
    她一边进门一边打电话,仍然是没人接。
    薄锦墨独居,每天会找钟点工打扫卫生,偶尔做饭,别墅里是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没有灯光,也没什么人气,她一个人走在里面,莫名觉得冷。
    实在有点怕,她把灯打开,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薄锦墨……你在家吗?”
    “在家的话回答我一声,我有点怕。”
    空荡荡的别墅,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显得更加阴森寂静了。
    盛绾绾到了二楼,又去他的书房看了一眼,也没有人,直到靠近卧室的时候她又习惯性般的再拨通了一次他的手机号码。
    卧室的门只是被带上,并没有真正的关上,盛绾绾站在门口靠在墙壁上,隐约的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细微的震动声。
    可能是这别墅真的太安静了,以至于这点细微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清晰。
    响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于是震动声也停止了。
    她再拨,里面的震动也响了。
    如此反复几次。
    一门之隔,盛绾绾突然丧失了走进去的勇气。
    里面没有开灯,天完全的黑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目的,一遍一遍的拨,直到手机没有电,拨到一半时低电量自动关机,里面的震动也跟着戛然而止。
    卧室里,手机屏幕的幽光一暗下去,整个空间就都变得黑漆漆的,又死寂。
    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看着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的手机。
    卧室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这死寂仿若一只手伸进他的胸膛之中,将里面的所有全都掏了出来,只剩下几乎要听见风声的空虚。她不打了吗。
    生气了吗。
    他不该给郝特助打完电话后就把钥匙跟手机一起扔远了。
    手机就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只需要走两步就能拿到了,拿到他就能回个电话给她解释一下,否则他这一整天整晚连个电话都没有,她这两天就算稍微对他有了一点好感,也会烟消云散。
    可即便是得冷硬的钢铁勒进皮肉,重复了无数次这个动作,他也始终仍旧还是无法触碰到那个手机。不过他费力挣扎的声音被门外的盛绾绾听到了,她眼眸微微一震,这下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转身推开了门。
    盛绾绾没开灯,她就站在门口,听到自己问他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其实很容易猜到他在干什么了。
    她的声音一落下,卧室又安静下来了,安静得仿佛刚才所有的声音跟动静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这房间里没有除她以外的另一个男人。
    过了几秒,或者是几分钟,她已经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了,“薄锦墨,你在吗?”
    又过了好久,才响起沙沙的男人的黯哑的声音低低的道,“你怎么来了?”
    盛绾绾觉得松了一口气,甚至心头蔓延出一种说不出的酸软的感觉,手指一松,提在手里的包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她抬脚就朝他声音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曾经眼盲,所以对黑暗的适应性强于普通人。
    但她还没走过去就被男人拉住手臂带进了怀里,圈着她的腰低声训斥道,“不开灯乱跑什么?”
    她抬手摸向他的手腕,果然摸到了冰凉的手铐,她踮起脚尖咬了下他的下巴,“你没上班又不去接我,电话也不接我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薄锦墨没出声,只是抱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在床上坐下,她整个人都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低头埋首在她的脖颈处,亲昵的磨蹭亲吻,气息都喷薄下来,萦绕在她鼻息的周围,他低低哑哑的道,“想你了。”
    就这几个字的功夫,盛绾绾人就已经被他抱着倒在了床上,他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然后极其用力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天没听你的声音,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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