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仰着脸笑了笑,“理由呢?”
    她抚了抚额头,始终温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有气无力,“我是我爷爷带大的,除了像白叔这种资历老一点的管家,也没什么其他的亲戚了,对我来说,盛家的人都算是我的亲人——就像你之前听说的那样,我和绾绾之间是除了男人都可以共用的关系,她的哥哥我自小就是叫哥哥的。”
    顾南城低头凝眸淡淡的瞧着她,“你似乎忘记了,我才是你的男人。”
    晚安又笑了,“我没忘啊。”她轻轻冉冉的笑,“我把西爵当哥哥,即便你们立场相悖利益冲突,我仍把他当哥哥,但我也半点不会忘记你是我丈夫。”
    她顿了顿,脑袋稍微歪了笑,眼波朝他看去,“那你呢?陆小姐出事的时候你为她鞍前马后不记得我是你什么人了,倘若有一天,我跟她兵戎相见你死我活了——你得把我当仇人吧。”
    扣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徒然的加重了力气,晚安一张脸都痛得皱起来了。
    她屏住呼吸,蹙眉看着他。
    顾南城仍是清淡的看着她,“言则,你是决定偏帮到底了?”
    晚安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盛西爵,转而才仰起脸,这样的姿势下来她的唇几乎要贴上男人的下巴,“我可以不插手啊……”她低低喃喃的道,“倘若陆小姐的事情你也不插手的话——我完全可以不插手。”
    她的杏眸弯起,明明是眉眼弯弯的模样,却半点不带笑意,“不过这样的算一算,你们好像真的吃亏了,毕竟其实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算,顾公子你就不一样了。”
    别说她没帮西爵什么,即便她想帮,她其实也什么都做不了。
    顾公子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
    盛西爵单手插进长裤的裤袋里,静默无言的看着他们,眼眸深邃莫测,他望着晚安苍白而兀自笑着的脸庞,开腔,“晚安闻了半个钟头参了料的迷藥……这么大的男人了,即便不懂心疼自己的老婆,顾公子也不至于跟身体不舒服的女人过不去才对。”
    不知是盛西爵话里的内容,还是他嘲弄的语气,顾南城原本温淡而浮于表面的脸色徒然变了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转而去抱她。
    晚安一下就挣脱开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已经没事了,你们继续忙吧。”
    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晚安几步走到盛西爵的面前。
    她望着他已然有些陌生的模样,鼻头忍不住酸了酸,不知是因何而其的委屈在心头肆意的蔓延开无法抑制。
    晚安缓了将近半分钟,才轻轻的开口,“今天我有点累……能不能明天……”话说到一半,她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侧的米悦,虽然没有亲自证实,但是她估测这位是西爵的妻子,“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难怪那天在商场,她这样看她。
    盛西爵微皱了下眉,正准备开口,米悦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明艳艳的开口,“我叫米悦,是西爵的妻子。”
    晚安刚想把手伸过去,却忽然震住了。
    上次在商场,因为距离隔得远她又戴着墨镜,所以晚安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现在近在眼前。
    她们是见过的。
    准确的说,是她在法庭上见过米悦。
    只不过那时的米悦远比现在年轻,五官比现在青涩,没有化妆,尤其是一双哭红哭肿的眼睛,站在原告上看着西爵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得——那是真的恨极了。
    米悦伸出的手因为晚安的震惊而被僵持在半空中。
    “顾太太是不屑和我握手吗?”
    晚安这才一下清醒过来,将手伸过去握住,“你好。”
    她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米悦,勉强的笑了笑,“明天晚上有空的话……我可以请你们吃饭吗?”
    米悦兴致盎然的看着晚安,这话她不对着盛西爵说却对着她说,点点头,她笑着答应了,“可以啊,西爵跟我说过你,明天我们请你吃饭。”
    带着隐隐的挑衅和敌意,以及自然而然的宣告主权的意味,晚安身体疲倦,思维都疲倦了很多,“都好。”
    两个字落下,身后一阵温暖就贴了上来,头顶响起男人温淡低沉的嗓音,“我抱你回去。”
    说罢顾南城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干净利落的转身。
    在门口遇上薄锦墨。
    薄锦墨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晚安,“她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嗯,我会处理这边的事情,等她没事了再说。”
    顾南城没说话,抱着她出去了。
    晚安被男人的西装裹着,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没有出声。
    这种地方仿佛带了一种污浊的乌烟瘴气,她待着都觉得呼吸困难的窒息。
    直到上了车,陈叔已经在车上等着了,晚安扶着额头,朝跟着她进来的男人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顾南城眯着眼睛,脸上的不悦和阴沉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了,“慕晚安。”
    她这是什么态度?
    “我不舒服,你想算账明天来找我,”晚安的脑袋靠着车窗,自己胡乱的系着安全带,“陈叔,你送我回慕家吧。”
    车内的气氛明显的变了。
    陈叔屏住呼吸,也没发车也没开口说话。
    她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再大的火也准备忍着的,但是这副表情和语调瞧着就让心头忍不住一阵一阵的蹿着火。
    顾南城忍了又忍,才冷声朝陈叔道,“开去医院。”
    “我要回慕家,”晚安闭着眼睛,“我原本就是打算在慕家睡的,已经跟爷爷说好了,我不回去他会担心的。”
    顾南城掀起眼眸,“陈叔,你是耳朵不中用了想要辞职吗?”
    陈叔一个激灵,连忙发动了引擎,“好的顾总,马上去医院。”
    “我要回慕家。”晚安睁开眼睛,手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似在发泄又像是在忍耐,“顾南城我说了我自己回慕家你回去继续忙你的事情。”
    顾南城勾唇,弧度凉薄,“我回去,你让我回去不担心我对付你的盛哥哥吗?”
    车内亮着灯。
    顾南城看到她的眼神,带着凉薄的嘲弄,混着委屈,抿着的唇带着勾勒出几分控诉,剩下的就是冷漠了。
    “慕晚安,”他再度开口叫她的名字,阴沉之余便是警告式的阴鸷了,“别说你的盛哥哥已经结婚了,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为了别的男人露出这种不想让我碰的表情。”
    说罢,动作强硬的要将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他相当反感慕晚安在他面前这副戒备排斥的德行。
    在他的手触上她的腰时,她动作情绪更加激烈的挣扎,“顾南城,你让我安静的待会儿行不行?别再靠近我!”
    刚才是西爵在那里,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她也不想去揣测今晚的事情他知道几分或者设计了几分。
    但是她明白西爵本来打算现身,只不过是她在那里出事了又恰好告诉了江树,他收到消息才赶过来。
    她很累,不想去猜,但也不想靠近他。
    晚安喘着气,呼吸急促而重,眼眶泛红的盯着他,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仿佛忍耐到极致。
    顾南城怒极反笑,那些伪装的绅士贵公子的温和在他脸上荡然无存,只剩下寒凉刺骨的冷笑,低低沉沉的开口,薄唇的弧度阴柔,“看来你的竹马哥哥回来了,你打算在我这儿演烈女了。”
    晚安不知不觉的被他半压在后座的位置上,断断续续的发出抗拒的呜咽声。
    陈叔在前边开车,目不斜视,只觉得冷汗不断的在渗。
    太太不是不舒服吗……不会在车上擦枪走火吧……他很尴尬的……
    她越是不肯他越是态度强硬,甚至几度掐疼了她的腰,晚安看着在自己身上几乎是逞凶的男人,咬牙切齿的恨。
    脑袋眩晕得厉害,模模糊糊的回忆起那个陌生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晚安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一滴眼泪落到了顾安城的手背上,他抬头看着她的脸庞上静静淌下的眼泪,心口一震。
    细细密密的心疼,以及浪潮般席卷而来的极致愤怒。
    半响,他还是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有再继续之前的动作,只是沉默而无言的抱着她。
    晚安起初试图从他的身上下去,男人不温不火的一句话砸了下来,“你再惹我多不舒服都没用,别挑战我的耐心。”
    咬着唇,晚安还是没动了,爱但仍旧很坚持,“我要回慕家。”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累了,不需要去医院。”
    顾安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漠的道,“老婆不舒服不带去医院看看,又会有人指责我不懂疼女人了。”
    他说话的说话,眼睛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淡淡的看向前方。
    “我不去医院……顾南城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不想去医院只想回去睡觉行不行?”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声音是沙哑透了的无力。
    他低头看着她沾染着泪水的眼睛,喉头一紧,“要么回家,要么先去医院我再送你回慕家,你自己选。”
    半响,“……去南沉别墅。”
    顾南城这才低头瞥了她一眼,“陈叔,改道回家。”
    顾南城亲自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的唇边,“我叫了医生过来,你先休息。”
    晚安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低头象征性的抿了两口,又重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被被子盖着的身体无意识的蜷缩着。
    如果不是冷,这样的姿势对女人而言就是缺乏安全感。
    顾南城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脸蛋埋在枕头里的女人,英俊温淡的脸久久没有表情。
    十分钟后,年轻的医生架着无框的眼镜拎着医药箱过来了,朝长身如玉立在床边的男人微微的俯首,放轻着声音道,“我先给夫人检查。”
    顾南城嗯了一声。
    他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眼眸很深邃,看着那静静躺着睡着的女人,干净英挺的眉目亦是没有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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