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面和外面都有镜子。
    她站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慢慢得变得僵硬。
    顾南城抬眸随意看了一眼镜子,女人绯红的脸颊落入他的眼底,他低笑开口,“良家少女,这款裙子我都给你买下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顾公子,”她回头朝他浅笑,模样很端庄无辜,“我为了给你抱不平,倾情出演了爱情剧里的炮灰妖妃形象,已经很牺牲了。”
    “炮灰?妖妃?”
    她是在抬举自己,还是在讽刺他?
    慕晚安抬手顺了顺新打理的长发,脸上仍是挂着她的笑容,叹了口气像是故作出来的忧愁,“是啊,左晔踹了我爱上了灰姑娘,安城新晋两大男神都爱励志陆女神。”
    她又低头摸了摸被男人系好的腰带,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这种剧情放在偶像剧里,绾绾还能混个美貌女二。”
    顾南城的眸底始终敛着笑意,“那你呢?”
    “我?”她蹙眉认真的想了想,模样愈发的忧愁了,“演反派就是女二的心机闺蜜,正面就是酱油党炮灰路人甲。”
    这个女人,真是坦然得傲慢。
    是的,她的身上永远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看不到痕迹也不会消失的傲慢。
    挑起你的征服欲,却又无从征服。
    看着专心致志整理衣裙的女人,顾南城眯起眸子,低低懒懒的开口,“晚安,”他唤她的名字,似笑非笑,“据说这个城市只有嫉妒笙儿的女人,和假装不嫉妒她的女人。”
    晚安回头看他,“可能还有我。”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就笑出了声。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客观评价陆小姐身为女人还是很有魅力的,毕竟是全国人民的女神,”她对着干净的镜子将挽着的长发放了下来,“顾公子和薄先生都深爱她也不奇怪,真的。”
    “不奇怪,”低醇的嗓音伴随着凉薄的气息,“就收一收你的阴阳怪气。”
    她穿着打理和收拾得很满意的长裙转过了身,绯色的唇扬起弧度,“不不不,我只是对你们有点儿失望。”
    “哦?”一个字拖得意味深长,渗着不知名的冷,“失望看上了你看不上的女人么?”
    “不是啊,你们是坊间传闻的顶尖男神么,喜欢同一个女人显得审美有点儿乏味。”她仍是一脸不逾矩的笑容,“口味不同才显得世界色彩斑斓啊。”
    说完就从他的身侧走过,拉开了试衣间的门。
    门才开了一半,忽然被从她的头顶伸过来的手抵住。
    她正要往外面走去,门框的边缘就这么直直的撞在她的腿上。
    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慕晚安痛得几乎要掉下眼泪,立即弯下了腰,却不知怎么缓解那阵阵的钝痛。
    顾南城俊脸微变,看了一眼她红了眼圈和忍耐委屈的脸蛋,以及微不可觉的抽气声,抿唇当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的往外面走去。
    “抱歉,”皱着眉头看着怀里咬唇一声不吭的女人,他很快的道,“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乖,忍一会儿。”
    “没事,不去医院。”
    “别闹脾气,”他刚刚确实不是故意的,她那膝盖哪里再经得起再撞一下。
    她眉心蹙得更紧了,“不用去,缓缓就没事了。”
    顾南城怎么会听她的,懒得开口直接就要离开。
    晚安一下就着急了,“就只是磕伤而已,我包里有药,”她的手指捏着他肩膀上的衬衫,“现在去医院吃晚餐就会迟到了。”
    他停下脚步,俊脸面无表情,随即淡淡的道,“我待会儿给奶奶打电话说你伤了,吃饭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顾公子,我没事。”
    “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身上留很难看的疤。”
    “我更不喜欢自己身上留疤,”她接着他的话想也不想的道,对上男人眼底深沉的暗光,她放轻了声音,“没有哪个长辈喜欢晚辈迟到,或者推迟饭约。”
    顾南城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往回走,放在待客的沙发上。
    晚安很自动的从包里翻出药,将裙摆小心的褪上膝盖,正要抹药手里的药膏就已经被男人夺走了,“别动。”
    她怔怔的看着男人英俊线条干净的侧脸,呼吸一窒,忽然猛地错开了视线。
    “良家少女,我在上药,你别这么敏感。”
    他碰一下她就恨不得抖一下,她在床上得是什么样?
    “待会儿你去买个装佛珠的盒子送给奶奶,”大概是他的手温度太高了,她总是忍不住的战栗。
    晚安连忙开口转移注意力,“我以前在这里看到过,材质和做工都很好。”
    顾南城没抬头,淡淡道,“你见我奶奶,为什么要我买盒子?”
    “因为我求了佛珠,你再配一个盒子,她老人家应该会比较高兴。”
    佛珠。
    他的手指一顿,看着她白嫩嫩的膝盖上渗人的青紫红殷,语气不明,“所以你是跪成这幅德行的?”
    她还没回答,就看到他抬起头瞧着她,薄唇弥漫着笑容,“难怪人人都说你最会讨长辈心欢,”他点了点似是赞同,“我奶奶什么都缺,的确比较看重诚意。”
    如果当初笙儿有她这么聪明……
    呵,那又能怎样?
    “顾公子,”药上完了,她将药膏放回包里,扶着沙发的扶手自己站起来,朝他笑了下,“我诚心诚意为老人家求个佛珠你也要觉得这是演苦肉计,你心思真的蛮阴暗的。”
    宾利慕尚的副驾驶上,慕晚安静静的坐着,手指摩擦着盒子雕琢细致的纹路,挽唇看着窗外的风景。
    搁在前面的手机忽然震动,顾南城瞟了一眼,腾出一只手挂上耳机。
    他的语气凉薄淡然,“什么事?”
    “顾总是我,”女秘书的声音,“陆小姐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男人的声音一下就冷沉下来了,“她怎么了?”
    “陆小姐现在还在昏迷,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跟一男一女起了争执,被男的推到路上,差点撞上了车……”
    顾南城面无表情的踩了刹车,然后不顾交通规则打了转向,“医院地址告诉我,把那两个人扔到警局,叫他们好好处理。”
    “是,顾公子。”
    好好处理?
    晚安转过脸问道,“你要去医院,所以不回去跟奶奶吃饭了吗?”
    她甚至没有问一句是谁,就已经直接猜到了。
    顾南城依旧看着前方的路,“嗯,笙儿出车祸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严重吗?”
    “还不知道。”
    时速在不断的飙升,她看着红针指着的数字一直在打转。
    将手里的檀木盒放回自己的包里,她很自然的道,“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顾南城淡淡道,“陪我一起去。”
    眉心蹙起,她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下车进电梯的时候,他用手机给顾奶奶打了个电话,声音低沉,站在他身侧的晚安光听声音不看脸都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差劲。
    一言不发的跟他走到了病房内,开门的是她第一次见到顾南城第二天早晨给她送衣服和早餐的秘书。
    秘书看到晚安,眼睛里很快的闪过意外和尴尬,而后马上恢复成职业化的礼貌,“顾总,慕小姐。”
    晚安微微颔首,并不在意。
    顾南城推门走了进去,陆笙儿已经醒来了,额头上裹着白色的绷带,靠着厚而大的枕头半躺着。
    修长的腿迈着很大的步子,俊美的侧颜阴鸷得能滴出水,环视了一圈病房,语气很不好,“他呢?”
    “锦墨前几天就去巴黎出差了……我只是撞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要怎么样才算是严重?死了还是瘸了?”顾南城冷漠的看着她,“他在忙,他在出差,你要是出车祸死了他等你火化下葬了才回来,你是不是到了黄泉路上也要自言自语的说他在忙?”
    慕晚安不出声息的站在门口,淡淡然然的看着状似争执的两个人。
    陆笙儿的手摁在自己的眉心,无奈的浅笑,“他刚接手公司,有三分之一的元老股东反对他等着他操心……我不懂做生意也不懂管理所以帮不了他,但是我也不想因为任何的小事再去烦他,南城,他现在处境很难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顾南城眯起一双幽冷的眸,颀长矜贵的身形立在高级病房的床边,眉目嘲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很闲?”
    陆笙儿一怔,随即看向站在门口旁边的晚安。
    她张了张口,“对不起晚安,”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我的经纪人联系不到锦墨所以找了南城的秘书,你们今晚是不是……有约会?”
    晚安眼角眉梢都不曾动一下,淡淡的,“跟顾老夫人的约会。”
    “那你们赶快去吧,”陆笙儿连忙道,转而重新看向冷漠得面无表情的男人,歉疚而小心的道,“别让你奶奶等太久。”
    “已经推掉了。”顾南城英挺的眉宇十分淡漠,五官矜贵得疏离,“我去跟医生谈谈,在我回来之前你自己跟他打电话说清楚。”
    “南城……”
    陆笙儿还想说什么,但是男人挺拔的身形已经转身走出了病房的门。
    秘书看着病房的两个女人,同身为女人她作为局外人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尴尬——
    这种场合顾总带慕小姐过来,无论如何都不妥吧?
    到底是受了点伤,陆笙儿的脸色有点泛白,她看着安然站着的晚安,主动的开口,“那天晚上因为你的事情我跟他吵了一架,从那以后看见我就半点不见好脸色了,”
    她缓了缓,似乎有点儿头疼,“虽然有点多余,但是我还是解释一下,我被车撞了昏迷之后,我的经纪人联系不到锦墨所以只能联系南城……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他们我没有别的特别熟的人。”
    秘书觑了一眼慕晚安的神色。
    她垂着眸,几乎是波澜不惊的,“顾公子是想告诉你,你要把你的男朋友当成自己的男人那样依赖,那他就用不着放下跟自己奶奶的约会来顾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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