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默没给叶彪解释,看向了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们。
    “现在,你们自由了,干下这票买卖的,是我燕子李三,不为别的,只为替天行道。”
    孙默朗声:“钟地主贪婪凶残,恶贯满盈,为了钱财,逼得好多人家破人亡,比如钟小六一家,田地被霸占,父亲被逼死,十几岁的妹妹更是被强抢回家,钟地主强暴过后又将其卖到了妓院,这种人不死谁死?”
    孙默痛斥着钟地主的恶行。
    原本还有些低声啜泣的仆役们,不敢吭声了,钟地主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大家身为下人,怎么敢乱嚼舌根?
    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这些恶人是大坏蛋,可是现在看来,人家真的是在替天行道。
    “我们不乱杀人,所以放你们走!”
    孙默说完,准备离开,可是人群中,有一个奴仆吼了起来。
    “我哥哥被你们杀死了呀!”
    “他是不是护院?如果是,就闭嘴!”
    孙默盯了过来:“如果你觉得委屈,那我就查一查,你哥哥有没有帮钟地主助纣为虐,逼良为娼,如果有,你们全家死,如果没有,我陪你一条命!”
    “大郎!”
    孙二娘在前门等不到孙默,跑过来看情况,结果便听到了这句话,当即吓了一跳。
    一众贼寇的神情,都有些变化了。
    那个奴仆,脖子一缩,嗫嚅中,不敢开口了。
    当家丁的,怎么敢违背主人家的命令?
    所以坏事,肯定是干过一些的。
    贼寇们看到这一幕,都叫了起来,第一次觉得杀人放火,没什么错,心中的罪恶感,消失了很多。
    “这些不义之财,我们除了自己留下一部分,招兵买马,剩下的会捐赠出去,帮助那些穷人。”
    孙默看向了那些贼寇:“吃了这些粮,就要对得起种出他们的人。”
    “孙大哥教训的事!”
    “四大当家的,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我们是义贼,不干坏事!”
    贼寇们吵嚷着,心情大好。
    叶彪听到不少人居然开始喊孙默四当家的,面色有些惊诧,要知道这些落草的贼人们,哪个不是目中无人之辈,可是仅仅跟着孙默抢了一票,就被折服了。
    只能说孙默这人格魅力,实在是高。
    “走了,回山寨!”
    孙默没有继续追究那个奴仆,转身离开。
    他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把义贼的名号打出去,说自己干的事是替天行道,才能有号召力。
    尽管天黑,道路难行,但是刚做了一票大买卖的贼寇们,不用孙默吩咐,一个个卯足了力气赶路。
    毕竟回到了山寨,才是真正的安全。
    “孙大哥,为什么不烧掉宅子?”
    叶彪不理解,杀人放火不分家,不放火,总觉得心理少了些什么,不舒服。
    “因为有人会替我们放呀!”
    孙默笑了,望向了钟家大宅的方向。
    果然,没多久,就有火势起来了,映的天际一片橘红。
    “啊?这谁干的?”
    叶彪傻眼。
    “村民,也可能是那些仆役!”
    孙默随口猜了一句,反正无所谓。
    “他们不敢的吧?”
    叶彪不信,这年月,佃农和奴仆就是下等人,哪敢烧主家的大宅呀!
    孙默笑了笑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路边的树林中,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拔刀。
    “别打,是我,钟小六!”
    钟小六喘着粗气,跑到了孙默面前:“大哥,我按照你们的吩咐,和他们说了。”
    “你回来的晚了一盏茶的时间,是在等亲眼目睹他们抢粮放火后才回来的吧?”
    孙默用力抱了抱钟小六:“有心了!”
    “能为孙大哥效死,是我的荣幸!”
    钟小六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担心那些佃农不敢抢粮,也不会放火,所以偷偷地等着,没想到他们真的做了,而且和孙大哥说的一模一样。
    “大郎,你这心,可真够黑的!”
    孙二娘明白了。
    地主家的存粮太多了,己方这点人马,根本无法全部搬走,依着孙二娘的意思,直接烧了,可是看孙默的意思,居然分给了那些村民。
    而且那些村民或许是抢上头了,也可能是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钟家大宅,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是从犯了。
    官府想要查案,显然就不容易了。
    “能不能别叫我大郎!”
    孙默撇嘴:“不吉利!”
    事实上,孙默想得更多,只要那些佃农抢了粮,哪怕他们不烧那个宅子,钟小六也会烧。
    想想吧,钟小六和钟家这么大的仇,怎么可能不放一把火?
    这早在孙默的计算之内了。
    还有等自己将来下山,带着义军席卷江州的时候,这些尝到了抢劫好处的佃农,很大几率会跟着自己,成为兵源。
    当然,他们不来也不行!
    因为自己会把他们抢粮烧屋的事情爆出来,顺便说一嘴,孙默留着钟地主家人的性命,除了不想滥杀无辜,也是为了留下正主寻仇。
    就算是天黑,佃农抢粮没人看到,但是钟家人不傻的,能不恨他们吗?再加上为了敛财,过以前的好生活,加租加息肯定安排上,这样一逼迫,这些活不下去的人,不就成了兵源了么!
    简直完美!
    “我果然是一个智将!”
    孙默有点小窃喜。
    “这一战后,咱们义军的名声,应该能传扬起来了!”
    孙二娘很开心。
    她骨子里,还是想做个好人,所以很看不惯山寨的一些人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毕竟那些行脚商,也没错。
    还是杀地主恶霸,替天行道过瘾。
    ……
    昭山,聚义厅,三位当家的正在吃酒。
    “你们说孙默此去,能不能成事?”
    大当家闷了一口烧刀子,望着远处的湖水,神情凝重。
    这八百里水泊中,有十几股强盗,昭山贼寇并不是最强大的一支,孙默这一波人要是全灭,让山寨实力大减,其他强盗肯定会趁机吞并的。
    如果孙默办成了,也是个麻烦,因为大当家骨子里,志大才疏,前怕狼后怕虎。
    既想做大,又担心被官府盯上。
    “有叶彪跟着,出不了大事!”
    二当家大口吃肉,又灌了一口酒后,笑了起来:“书生都是空谈误国,纸上谈兵之辈,虽然那个孙默凭着几分口舌,忽悠了一些兄弟跟他下山,但是抢劫这种事,还是看谁的刀子更快,更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当家是个秀才,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军师息怒,我不是说你!”
    二当家告罪,说实话,要不是这货带着大批的钱粮上山,而且在江州,还有父亲的一些人脉建在,出了事,能使银子捞人,他早就宰了这家伙丢湖里喂鳖了。
    “话说这次,那个穷措大应该是会死的,他的那个小娘子怎么办?”
    二当家见过梅娘,说实话,很心动:“孙默对山寨没有贡献,咱们也没理由留着她!”
    “无耻!”
    三当家低骂了一句。
    “喝酒喝酒!”
    大当家劝酒,也没真心劝说两人,要是两位当家的没有矛盾,他这大当家的位子,如何坐得稳?
    一顿酒没吃完,便有贼寇兴冲冲的来报。
    “外出的兄弟们回来了,渔船满载!”
    蹭!蹭!蹭!
    三位当家的,俱都站了起来,神情不同。
    “损失几何?”
    大当家询问。
    “管他呢,要是劫掠的财货够多,这一波就不亏!”
    二当家很兴奋,快步走出凉亭,去迎接船队:“对了,那个孙默呢,死了没有?”
    “不知道,我看到船队回来,就来报信了!”
    部下也不知。
    船队靠岸的时候,得到消息的贼寇们,已经都来了,看着满船的钱粮,一个个都眼睛发光。
    “愣着干什么?搬货呀!”
    叶彪站在船头,豪气的一挥大手。
    “彪哥好样的!”
    “彪哥,下次劫掠,带上我呗!”
    “我早说了,彪哥出马,马到功成!”
    贼寇们拍着马屁。
    “哈哈!”
    叶彪很享受这些赞誉,可是看到孙默出了船舱后,他的脸色一整,立刻解释:“别瞎说,这都是孙大哥的功劳!”
    “孙大哥?”
    贼寇们愣住了,山寨中,啥时候又有了一位孙大哥?
    要知道,叶彪在寨子里很有地位,被人尊称彪哥,能让他喊一声哥哥的人,不到两只手。
    “就是孙默,前几天上山的那个举人老爷!”
    叶彪解释。
    一众贼寇,面面相觑,想问一句,你莫不是发烧,在说胡话吧?
    我知道举人读书,肯定很厉害,但是抢劫?
    拎得动刀把子吗?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叶彪没开玩笑,因为孙默出来了,山寨的第一美女孙二娘,就跟在他身后,礼遇有加。
    在平时,孙二娘对他们这些臭男人,总是不假以辞色的。
    那些跟着孙默此次出动的贼寇们,也开始吹嘘了,毕竟这可是值得炫耀的大买卖。
    “彪子,怎么回事?”
    二当家把叶彪喊到了身前,这画风不对呀!
    为什么你们出去一趟,就这么尊敬孙默了?
    “二当家,那个孙默,是这个!”
    叶彪比了一个大拇指:“有他在,咱们以后,绝对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得皇帝宝座,都能坐一坐!”
    “……”
    二当家很想骂一句,你想屁吃呢?
    大当家微笑着,迎接孙默,但是心底,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这个家伙,是能威胁到自己寨主位置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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