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和日丽,莫清晨亦不欲闷在寝殿里,故而信步来到御花园。想起之前在这里闹的乌龙,莫清晨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姑姑。
    张氏本不觉有什么特别,忽而瞧见自家主子用一种揶揄的目光向她看来,不禁也想起了些什么,故而一时竟是尴尬不已。
    “姑姑,本宫今儿个过来,不妨碍皇上吧?”莫清晨闲来无事,见此便更是起了玩心,遂出言打趣道。
    “回娘娘,不妨碍,皇上这会儿正在早朝。”张氏故作正经道。
    “哦,那便好……不过今日本宫倒也穿得素净,你说,一会儿会不会有人将本宫当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
    张氏闻言不由苦笑:“这普天之下,哪还有人不认得您啊?我说娘娘,您就别拿老身玩笑了!”
    莫清晨见目的达到,便只自顾自掩唇笑着,心情大好。
    走着走着,远处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只见一群公侯家的贵族子弟正在欺凌一个少年——
    “安亲王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大熹,谁还记着这一号早就过时了的人物?”淮北侯之子梁朔不屑道。
    “就是,你爹在时倒还另说,如今他驾鹤西去,你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还跟哥儿几个摆什么架子啊!”临南侯之子谢冲嘲讽道。
    “这人呐,就怕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还妄想着同我们平起平坐、一道赴宴——哼,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面!”恒平公之子陈正申愤恨道。
    “就是,可不是嘛……”众人附和道。
    谩骂之声络绎不绝,人群中的少年对此却只是充耳不闻。他垂首而立,双拳紧握,冷眼受着这一切——似是隐忍,又心有不甘。看着那熟悉的脸庞,莫清晨心中五味杂陈。
    说起安亲王,莫清晨可是深有感触——想当年莫卓远同他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两人一起打胜了大大小小无数场仗,更是同在死守滁阳一战中坚持到了最后。可以说,没有安亲王,也就没有莫卓远,更没有滁阳战争的胜利,她莫清晨也不可能活着冲出重围、带着大军真正一统南北!
    思及此,她忽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遂疾步走向人群,高声道:“安亲王的脸自是皇上给的,亦是本宫给的,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闻言,众人不由转头看向身后。有人一眼认出了莫清晨,忙拜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余的几人也忙来见礼。说实话,莫清晨与他们年纪相仿,对于她这个同样死了爹的皇后,他们亦是没有多少的敬意,反而更是不屑。
    莫清晨瞧着他们的样子,对于他们心中的想法自是心知肚明,然身份在那儿,倒也不是谁都可以逾越的;她此刻要想护安亲王的世子,便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遂略定了定心,莫清晨敛神道:“安亲王生前为国效忠,身后亦是以诸侯之礼安葬,皇上亲下的懿旨何曾有假?尔等如今聚众羞辱忠臣之后,不知尔等父辈的颜面又要丢到哪里去呢!?”
    此一番言语不卑不亢,却又句句正中要害,令在场的一众子弟敢怒而不敢言。
    莫清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便随即复道:“当年安亲王同本宫的父亲数次上阵杀敌,哪一次辜负了家国期望、令我大熹蒙羞?就算身死疆场,亦是死得其所,何曾居功自傲、向皇家要过一分赏赐?本宫就问一句,这样的功勋和胸怀,你们有吗……父辈打下的基业,若是玩忽其职,也只会坐吃山空!世子年少,亦是深谙其道,自幼勤学苦练,时刻不忘承继高家遗志——保家卫国、光耀门楣,本宫亦是佩服,你们可有他这般的志向和抱负?今日,本宫就要替皇上为安亲王正名,子袭父位,享亲王礼待——高瀚接旨!”
    听着莫清晨掷地有声的一席话,少年不由地心潮澎湃——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所受的苦和不公,也没有人能够道出他的心声!大抵年少一起习武的情分还在,最懂他的还是他的清晨姐姐;本以为物是人非,却不想今日她竟能站出来为他正言,这又怎能不教他感动呢?!
    遂扬手撩起衣袍,高瀚郑重拜道:“臣高瀚接旨,从此定为我大熹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望着少年坚定的眼神,莫清晨深感欣慰,也不避讳两人的身份,只笑着扶起他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不跪君,你我姐弟,又何需多礼?本宫已奏明陛下,莫家已无男儿,便欲将你过继于我父亲莫卓远的名下,但依旧保留你原来的姓名。这样一来便可全了两家的心意,只不知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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