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苦难行军”的时候,大饥荒,我每天都去朝鲜办公,送粮的卡车到朝鲜后,要办理一些过境手续,然后交给与我们合作的朝鲜商社。朝鲜妇女是各种重体力劳动的主体。每次卸车搬运粮食的都是朝鲜妇女,而那些男人们往往都在点数,记帐什么的。
    朝鲜的妇女大都身材矮小,瘦弱。扛一袋面粉走路,双腿会不断地颤抖。卸一车粮食,她们往往大汗淋漓。每次卸车我都不忍心看这些妇女劳动的场面。我通过翻译了解到,其实这些妇女来做这么重的体力活,只是为了多挣点粮食,她们每天有三百克的粮食的定量,如果来干活就可以挣到五百克的粮食。
    按照我们现在每天所摄入的食物,三百克大概也足够了,可朝鲜不同,他们副食匮乏,整年都吃不到肉,在太阳节,也就是领袖金日成生日的时候才供应两块豆腐。肚子里没一点油水,因此他们的饭量都很大。当兵的定量最高,每天六百克,也是照样不够吃。那些年,见到的所有的朝鲜人,大都黑瘦。有人开玩笑说,朝鲜除了金日成父子以为,没有第三个胖子。
    于是,我每次运送粮食的时候,都要带上几箱面包和饼干之类,卸车的时候,先发给这些妇女,让她们吃饱了再干活。可发给她们的时候,她们都不吃,把面包放到衣服里,带回家给孩子吃。
    可恶的是那些当官的等我们走后,经常搜查她们,面包统统收上去供他们享用和支配。我知道了以后,非常愤慨。因为这些商社的头头都很富有,我们和他们做生意,都送给他们很多礼品,而且每单生意都有回扣,用美圆支付。即使这样,他们却连妇女们的一点面包都不放过。
    下次过去时我只好多带食品,先给头头几箱,然后给妇女们分发,关照她们先吃下去,干完活以后再发给带给孩子的。我做这些都是我父亲让我做的,他说一九四二年的时候,也是大饥荒,那年我祖辈全家都饿死了,我爹也饿的爬不动了,就坐着等死,后来遇到了张老大,张老大给了我爹一块硬馒头,让他活了下来,要知道,那时候别说是硬馒头了,连“观音土”都吃完了,我爹有救了之后,然后去了上海,随后才有了我们刘家的今天,而后我爹又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所以对朝鲜这片土地的感情非常特别,所以看不得那些女人受欺负,总是让我能照顾,就多照顾点。
    朝鲜的劳动妇女在外面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回家还要最全部的家务。在朝鲜,谁家的男人如果做了诸如洗衣服这样的家务活,那是会被人笑话的。男人回家以后什么都不做。女人背着孩子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饭好了以后,要服侍男人和孩子先吃,自己往往就在灶房里吃几口。朝鲜妇女任劳任怨,从来不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每天就这样辛辛苦苦的劳作着。以前我看《包青天》说媳妇躲在厨房里吃糠,被婆婆发现了,两个人抱头痛哭,很是凄惨,现在朝鲜的妇女,就是那时候中国妇女生存的现实版。
    在贸易活动中,我也接触到一些上层的妇女,比如在国家对外经济委员会工作的女性,都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我认识的一位外交官,曾经在北京大学留学,在朝鲜驻中国大使馆工作过八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每次和她面谈,她总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穿着得体,举止大方。她在朝鲜的女性中,社会地位算很高了,可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点骄嗔,一点点傲慢,所以周师父,你看到这名播音员的表情想要笑,但是你根本不了解她。
    他之所以这么激昂,是因为她在谴责韩国,朝鲜跟韩国以前是同一个国家,是被人为分割的,在朝鲜心目中,韩国就如同今天东山的地位一样,这种复杂的感情,让朝鲜人对韩国极为复杂。
    这次韩国如此强烈的指责朝鲜偷袭韩国天安舰,引起了韩国的极为不满,而这位播音乐如激昂的报道新闻,只是用她最真实的心情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刘亚楠说道。
    周全听到刘亚楠的话,便复杂的看着电视,他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个胖女人好笑,但是当他了解之后,觉得自己先前那份想要嘲笑她的情绪是那么的可笑,真是无知。
    不过周全倒是非常好奇的问道:你这么维护朝鲜女性,想来你跟朝鲜的女性有特殊的情缘吧。
    是的,我母亲就是朝鲜人,所以我从小就从她口中能够听到有关朝鲜底层妇女生活现状,真的很苦。刘亚楠说道。
    周全听后,却有些释然了,难怪他看这个刘亚楠不像是地道的中国人,有朝鲜人的面孔原来他的母亲是朝鲜人,难怪他会有如此情节。
    我父亲做粮仓的生意,是因为他经历过大饥荒,所以他知道粮食非常可贵,而父亲之所以要来朝鲜做生意,就是因为我母亲,朝鲜是个极为团结的国家,我母亲嫁给我父亲很多年,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当朝鲜传来大饥荒的消息后,我母亲居然坚决要我父亲把自己的粮仓的粮食拉到朝鲜去交给她们的国家,我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还是整理了十几车吃的粮食,来到了朝鲜。
    但是我母亲却是不敢在回到这片土地上,因为她这么做,害死了她的全家。
    那年大饥荒,我母亲娘家人实在饿的不行了,我母亲就偷偷的写信,让她们逃出来,先来我家里渡过那道难关再说,于是我母亲娘家人就举家铤而走险的来到了中国,但朝鲜在中国的耳目也很多,专门抓那些脱北的人,找到了之后,他们就会照会中国边防。中国边防根据两国之间的协定,只能把越境的朝鲜人送回去。在朝鲜,越境出逃就是叛国罪,要处以死刑。来接人的警察不用手铐。过来后就用八号铁丝从逃跑者的手心穿过去,把手绑在一起押回去。回去后,要把叛逃者的亲属和邻居都召集在一起,让他们亲眼看着把这个人绞死或者枪毙。
    我母亲的娘家人很不幸,全部都被抓了回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没人知道他们被送到了那里,而我母亲至此也就病了,一病不起,不过她对自己的祖国一个抱怨的字都没说,直到最后她再也没能醒过来,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刘亚楠无奈的说道。脸上的情绪很复杂。
    周全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一个女人已经嫁出去很多年之后,她的国家发生了大饥荒,而她拼命要求自己的丈夫打开自己家的粮仓去救济,而她的娘家人却因为饥荒逃出去,被抓住之后全体消失了,这种复杂的感情,该让一个女人如何去面对。
    房间里很安静,刘亚楠不在说什么,周全也不在为什么,一切都显得有些压抑,随即酒店的服务人员送来了晚餐,周全跟刘亚楠吃过晚餐,到了七点,便停电了,整个酒店都陷入了一片黑暗,而周全朝着窗户外面望去,空旷的视野下,全部都是黑暗,没有一点光,连月光都没有,黑的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周全无奈,只好找了一处僻静的地,盘膝而坐,调息起来,他睡不下,在这种黑暗的世界里,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否则当危险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不能快速反应,很容易就会被黑暗所吞噬掉。
    第二天,周全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刘亚楠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周全打开窗户,发现车队已经在外面整顿,开始出发了,周全去洗漱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房间,走到柜台前,他没有在刻意的去看哪位漂亮的姑娘,万一因为自己刻意对她的注意,而让她成为了被怀疑的叛国者,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人家。
    来到了外面,周全跟刘亚楠打了一声招呼,闲聊了几句,吃了一些早餐,随即便上了车继续出发。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朝着平壤开进,一路上,周全看到许多军用皮卡车呼啸而过,车上全部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一个个表情极为严肃。
    周师父,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是有利还是不利。刘亚楠无奈的说道。
    什么消息?周全问道。
    朝鲜将近十万名民众在平壤市金日成广场举行集会,谴责韩国当局伪造“天安”号事件,激化朝鲜半岛紧张局势。集会的民众要求韩国接受朝鲜提出的派遣检查团前往韩国核实证据的要求,并表示将做好准备,随时与来犯的敌人“决一死战”。朝鲜各地的军队都陆续开往平壤,所以到时候平壤绝对是个极为危险的地方,我不知道周师父要办什么事,所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你是有利还是不利。
    周全听后,便思考了起来,他要去的是烈士陵园,那里必定是有守卫把守的,要是全朝鲜的军人警察都去了金日成广场搞什么集会,那对自己岂不是很有利?
    别的先不说,先到平壤在说,具体的情况,我会看着办的,你只负责带我来这里,不用帮我办任何事,到时候要是我不能与你们汇合,你们便只管离开,我一个想要离开也不是困难的事。周全说道。
    刘亚楠听后,面色有些沉重,周全是张老大介绍来的人,而且听他父亲说这位周师父跟张老大的关系匪浅,所以对他刘亚楠来说,周全自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他不可能丢下周全一个人走,不过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刘亚楠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专注的开着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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