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个鬼:没有。】
    【你:……那一垒总……】
    【小透明个鬼:半垒也没有。】
    “天呐。”
    这句感叹脱口而出,饱含一个成年健全男性对另一个成年健全男性的同情。
    萨尔伽呆滞地放下手机,呆滞将其推远,瞪着缭绕的烟雾呆滞了好久,又想起薛谨心里确认自己遭遇绿色事件的第一个反应,是默默下单了五百多人民币的乐高冰雪城堡。
    “天呐。”
    第二句相同的感叹再次脱口而出,但尾音上扬,饱含一个成年健全男性对另一个成年诡异奇葩的敬仰。
    【与此同时】
    薛·成年诡异奇葩·谨,并没有意识到发现自己被绿后第一时间给老婆买公主城堡积木有什么不对。
    他在昨天沈凌出现呕吐反应之前就做好了“买乐高积木哄沈凌”的选择,虽然之后发生了绿化环境(?)的事件,但既然做了选择,就一定要履行。
    他冲客厅地毯上玩积木的沈凌笑笑。
    沈凌回以兴高采烈地挥手手——她从薛谨打开快递箱开始就被积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此时已经坐在这些小塑料前沉迷了三个多小时之久——她的手上还攥着艾尔莎的冰雪小王冠。
    行为没什么异常,一切都很自然。
    ……是缺失常识到这种地步了吗?
    薛谨收回视线,锁上手机,重新放到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浏览都市情感话题的深夜论坛,男性专区,尤其注意那些绿意盎然的讨论帖。
    ……正如他用平和的问号向萨尔伽所询问的,此时的薛谨,是真的认认真真在查找“一个普通人遭遇绿色事件后应该如何反应”。
    薛谨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个发自“自己内心”的,针对沈凌出轨的得体反应措施。
    毕竟,他和沈凌的婚姻,不存在任何私人感情基础。
    他认识沈凌不过四个多月,而这四个多月中只有几天的时间是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
    他决定娶沈凌为妻是出于一种未知而迷惑的慈祥错觉(?),与沈凌之间慢慢建立起真正夫妻关系的打算也在认识到对方的应激反应和糟糕过去后被薛谨取消。
    在发现这件事之前,薛谨认为,即便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他也能对沈凌履行一个好丈夫的所有义务。
    因为这个姑娘漂亮、可爱、天真、招人喜欢、抓住她性格的特点后就能让她很乖。
    即便不存在“爱情”——和她相处,照顾她生活,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然而,沈凌偏偏有可能在他出差时做出了“和其他男性偷情,甚至怀孕”的行为。
    就感情意义上而言,薛谨捋得很清楚,他和沈凌本就没有感情联系,所以他其实没什么波澜,平静到还给她买了套乐高积木玩。
    就法律意义上而言,薛谨查询了一下,只要沈凌不存在“重婚、婚外同居”等严重情节,只是偶尔“与配偶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并不能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也没有法律上的错误。
    就道德意义上而言,薛谨当然知道“出轨”“戴绿帽”已经成为社会情感话题中一个一旦抛出即万人唾骂的耻辱牌——
    看看他正在浏览的这些帖子吧,这些男性用户们发帖时激烈而粗俗的言辞简直堪比大型农村男权主义者集会,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纠正他们的措辞或语言,即便他们把自己的妻子比作……呃,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网络用语……
    薛谨觉得这些发帖者们不可能全部都是没有素质出口成脏的男人,但他理解一个正常普通男性遇到这种事时会用粗俗的言辞诋毁自己的妻子与妻子的情人。
    哦,在网上发泄诋毁应该还算好的了。还有直接上手揍的……似乎读过报道,说家暴男之中有不少成分是怀疑或确信妻子出轨的?
    而且薛谨瞅了几眼那些稀少的、没有充满和谐词或生|殖|器|官的绿色事件帖,发现评论里一帮吐槽帖主窝囊废不中用的,少数几个还怂恿家暴或把老婆搞死。
    薛谨:……现在的人类啊,怎么动不动就把犯罪挂在口头上。
    真怀念那个只有铅字报纸看的年代。
    佛系的老爷爷佛系看完了这一页的帖子,又点开了论坛的下一页。
    评论区里怂恿揍人、搞死、关起来的言论更多了。
    ……哦,竟然还出现了“你也出轨”的建议。
    薛谨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似乎合法的建议。
    出轨,养小三,和比沈凌更漂亮的女人完成生命大和谐,给沈凌以外的漂亮女人买鞋买包买房子……
    不。
    沈凌以外的漂亮女人绝对会把他的小黄鱼或保温桶掀翻在地(丰富的相亲经验让薛先生很有自知之明),而且什么爱马仕什么古驰什么普拉达都比乐高积木贵好几倍。
    太烧钱了,根本养不起。
    而且薛谨真心觉得不存在比沈凌还漂亮的女人,这个假设连前提都不成立。
    略过“互带绿帽,互当海王”的奇葩建议,薛谨继续往后看。
    家暴……家暴……窝囊废……打……离婚……哦离婚当然不可能,花钱花脑子拐骗(?)来的美少女不可能轻易放走……离婚……离婚……关起来……关起来太废家里的碗碟和毛线团了,这个也略过……
    他一口气看完了这个可怕的绿色情感论坛的前二十页,期间沈凌拼完了艾尔莎的冰雪城堡,嗒嗒嗒跑过来要玩他的手,被薛谨拒绝后鼓起了脸,塞过去一盘话梅后再开开心心离开。
    “沈小姐,一整盘话梅会让你舌头不舒服,过来再捧杯绿茶走。”
    “好哒阿谨!阿谨最好啦!阿谨你在看什么好玩的?我也要看!”
    “不,沈小姐,你可以再把艾尔莎的冰雪城堡拼一遍。”
    给老婆沏茶之后,再次坐回电脑前的薛先生:……嗯,总算明白了。
    首先:家暴不可以,离婚不可以,“我也出轨”不可以,非法囚禁也不可以。
    这些行为要么违法,要么烧钱,要么亏本——凭本事骗来的美少女为什么要离婚,二婚在相亲市场会受到更多的歧视,薛先生并不打算再次勇闯汪洋大海。
    其次,就他目前所浏览的情况来看,遭遇“出轨”的男性应当将出轨经历详细挂到网上,浪费时间与精力和一堆只敢在评论区口嗨违法的人发泄情绪。
    而这,似乎也是大多数遭遇“出轨”的普通人的反应。
    那他要把沈凌的形象放到网上博取网民的同情与谩骂,让社会舆论谴责她吗?
    薛谨再次思考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没什么愤怒的情绪需要发泄。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沈凌有可能出轨”这件事真是相当循序渐进,基本从他出差回来那天就开始暗搓搓埋伏笔……薛谨基本一直心存怀疑,如今怀疑似乎落实也没有突兀的愤怒感。
    他反而有点诡异的放心。
    因为薛谨对自己奇妙的运气很有自知之明,也对与漂亮美少女顺畅的婚姻感到格外惴惴不安——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糟糕的事,这种心理准备他早就有了——
    沈凌的古怪可能是因为她背了高利贷,也可能是她再次落入了当地卖|淫团伙的魔爪,或者沈凌这个姑娘就是个旷世传奇、设计已久的高级仙人跳,如今到了背后组织收尾的时候(。)
    薛谨将这些假设分别列为abc,对策也早就想好:沈凌背了高利贷他可以帮忙还完,左右普通人类世界天大的债务纠纷都可以用一次赏金解决;沈凌再次落入当地卖|淫团伙魔爪他可以深夜背着小提琴盒去那个组织总部演奏(?);沈凌是旷世已久的仙人跳计划中心的话……他就再背着小提琴盒去那个组织总部演奏一下,和b计划结果没啥区别。
    而在薛谨的设想里,沈凌的古怪行为还有另一种解释……另一种糟糕至极的、造化弄人的、薛谨绝不想面对的局面——又是他作为猎魔人第一时间猜测的可能——可怕的d可能——
    沈凌不是人,沈凌是一只奇怪的魔物,他枕头上的毛是沈凌蹭掉的毛,她每夜跑出去只是身为魔物的奇怪生活习性。
    ……嗯,比起那种解释,薛谨宁愿沈凌出轨。
    因为他是个普通人,他宁肯自己的婚姻危机是“老婆在我出差时出轨”,而不是“老婆是只毛茸茸,并瞒着我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想到这里,饱经沧桑的成年诡异奇葩,深深叹了口气。
    不就是戴绿帽吗?又不是天塌下来了?这些男性是没受过挫折?
    难道“为了和相亲对象谈婚论嫁便付出巨款买房,买房后被告知房地产商将土地抵押给银行,所以巨款全部打水漂,又在得知该消息当天目送相亲对象和前男友在自家楼下接吻,还差点被相亲对象骗走房产证”——
    这种经历不是比“老婆出轨”惨多了吗?!起码你们还有老婆啊?!啊?
    ↑在汪洋大海中饱经沉浮,已经对命运的冷酷感到麻木的男人
    “阿谨?阿谨?你今天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面,你什么时候陪我玩?”
    沈凌再次凑到了他的旁边,带着点好奇和不甘心去看他的电脑屏幕。
    她今天在阿谨旁边打转一整个下午了,阿谨连她的头都不摸,全程盯着电脑。
    ……这个破铁盒子有本喵帅气伟大吗?!
    薛谨沉痛地说出实话:“我想到了我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心情有点糟糕。”
    就连那个相亲对象,他也没和她吵过闹过,更别提打她了。
    ……现在让他思考如何针对自己出轨的妻子也太难为人了吧?
    不是被破铁盒子吸引?是被一个“相亲对象”吸引?同样拥有吃小黄鱼资格的“相亲对象”?
    沈凌感受到了一点点威胁——唯独小黄鱼不可侵犯——便直接搭过薛谨的肩膀乱晃,有点讨好地建议:“你很讨厌她吗,阿谨?那没关系,我来帮你诅咒她呀?你想要她家里破产,还是想要她背高利贷?我还可以让她和社会上所有大公司的offer失之交臂哦?金钱运?恋爱运?你要我诅咒她吗?阿谨很讨厌她,我就会诅咒她!”
    薛谨:“……”
    真是个天真而残忍的姑娘。
    但这份残忍用在那个相亲对象上真是太好了。光是想想都会感到愉悦。
    薛谨把沈凌抓住自己肩膀乱晃的手放下去,稍微严肃了一点。
    乱怀疑人不好,无论决定最终采取怎样的措施,都要把事实弄清楚。
    目前,沈凌“出轨怀孕”的事件,都只存在“可能”。
    ……也许她真的背了高利贷。
    “沈小姐。”他说,“你认真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段婚姻里做过不好的事情?”
    沈凌:我用双重身份吃双重小黄鱼的伟大计划要被发现了?
    她咕噜噜转转眼睛,同时皱皱鼻子:“没有哦。没有。真的没有!”
    薛谨:哦,做过不好的事情,显而易见。
    “那么,你是怎么看婚姻关系中的‘忠贞’呢?”
    这个答案沈凌知道,她很自信地举起手:“我知道!就是只能和一个人玩‘结婚’!而且必须要和你戴同款的丑不拉几小灰环,否则你会不给我吃小黄鱼!”
    薛谨:“那叫婚戒,沈小姐,而且你今天也没有戴它,我看到你把它藏进床头缝了。”
    ……因为在爪子上戴环真的好奇怪啊!不方便她玩毛线团了!
    沈凌扁扁嘴:“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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