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第一刑警队的路上,时檀一直闭目不语,气压有点低。
    杜汀一直在车里,并不知清楚情况,车子开了一段路后,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时檀不说,方桦也不说,杜汀见状,不敢再问,三个人一直沉默件。
    来到刑侦队大门口,时檀下了车,让杜汀回去龊。
    等车开走之后,她吐出一口气,看向方桦:“你在哪里看到房宝山的案底资料的?”
    “资料库。”
    时檀点了点头:“一定从他的案底着手,我需要大量资料来给骆樱开罪,至少得在开庭的时候,征取得到法官和陪审团的同情,证明这是自卫性的杀人,这样就能从轻判刑……否则……”
    否则她就得把所有青春都耗尽在铁窗之内,那与骆樱而言,真是一件悲惨的事。
    方桦抱抱了她的肩:“檀,这些事,负责那个案子的警官会去处理的。我们现在不用插手,等他们把证据收集好了,我们可以去了解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尽一切力量帮忙。你呢,也不必过度紧张,心情必须调整过来,将重心落到查阮盈玉这件事上。”
    “抱歉,我的情绪有点被影响了。”
    时檀强自一笑,抖了抖精神。
    “呸,别跟我说对不起,谁没有点牵挂的!但现在,你得跳出你身处的那个角色,用旁观者的冷静思维来处理。记住了,骆樱故意杀人案和阮盈玉坠楼案,是两个不同性质的案子,现在有两组不同的人在调查,而你是阮盈玉这个案子的查办人员。用心你的案子就行,另外一个案子,我们既然之前交涉过了,他们肯定会尽心去处理的。对同事,我们得有信心。每个有职业操守的警察,都会尽心尽力案子。阮市在刑侦上的敬职精神还是相当有口碑的……”
    方桦就是这样一个人,总能在人迷惘的时候,给人理清思路。
    能遇上方桦,时檀觉得,那真是一件幸事。
    二人走进办事厅时,小何迎了上来,手上拎着一个空的矿泉水桶,显然是要物资室领日常饮用水的:
    “哟,小方,你们总算来了……”
    “周队呢!”
    方桦看到小何看时檀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
    至于时檀,神情已经平静下来。
    “在第二影像室!你们赶紧过去吧,就缺你们了!”
    “行了,我们马上过去!”
    二人往楼上而去。
    讨论室内,该到的都在。
    当时檀和方桦跨进去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们身上。
    不,正确来说,是落在了时檀身上——短短数天时间,她身上就发生了两桩惊天新闻,是人,都会有好奇。
    时檀在所有人注视当中,从容淡定的来到周庸面前:
    “抱歉,家里有事,这几天没法过来,周队,现在,我是来正式取消休假的……从这一刻起,我会全力以赴办案……”
    周庸勾了勾唇角,微笑了一个,看了看她那一身中性打扮,穿得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身份问题,衣着上也一下起了大变化,服饰上很平民化。
    “欢迎归队!”
    他简单说了一句。
    副队张果干脆围着她打转起来:“啧啧啧,安妮,你这几天,真是赶着集的上头条啊……第一条新闻爆出来时,着实吓我们一大跳,真是看不出你,一副假小子的打扮,竟然是神秘祁太……”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边上的小胡也是一脸的稀罕:“你的档案表上可没注明你就是骆时檀!”
    “事出有因,并不是有意想瞒大家的。”
    时檀简洁的解释了一句:“回头请你们吃饭以示陪罪……”
    “我们比较想进雅苑瞅一瞅那被传成世外桃园一样的地儿,到底美成啥样了?”
    张果一脸向往:“我说,祁太太,那顿饭,我们可以上你们家吃去吗?”
    时檀一怔,考虑了一下才说道:
    “进
    雅苑的话,我得问问我先生。他不太爱有人打扰。要是他同意,回头,等案子破了,我就请你们去雅苑聚餐……”
    雅苑里另藏有秘密,祁继当然不会喜欢被人频频造访。
    “行啊,那你去问问。祁先生一直就是我的偶像,要是能借这个机会可以和偶像夫妻留个影,那可就太幸福了……来来来,我来先和偶像太太合照一张……”
    张果来到时檀身边,摆了一个pose,让小胡拍。
    方桦笑歪着脸,直接把人给推了:“张果就你会闹!你这种人还会有偶像?”
    “我怎么就不能偶像了?我告诉你,那是你不知道祁继有多大本事。我入警校时,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的传奇事迹!祁继可是参加过特种战役的猎豹队队长,十九岁的时候,曾带着一帮子特种精英,扫平了一个恐怖组织的事件……据说他不论是枪法还是散打技术,都是他隶属的那一队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因为这事,我还特意让家里人往上头疏通,去了他们那个部队服役,可惜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了a区,正努力想要往特种区考核,人家却退役了,直接从特种兵华丽丽演变成商人……我连人家影儿都没见着,气得我呀那个牙直咬……”
    张果说罢,扼腕不已。
    祁继这个人,不光是商务人士想要结交的大boss,更是一些铁血硬汉心里敬慕的偶像。
    时檀听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在很多人眼里,祁继就是一个奇迹。
    “对了,安妮,骆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周庸关切的是另一件事。
    “还没醒过来。谢谢关心。”
    时檀答了一句。
    周庸看着说:“现在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不该把你叫过来的,不过有些事,真的需要你帮忙……”
    “周队,我尽力而为。”
    “好,那言归正转了,张果,收起你的祟拜之心,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办案子。等案子结了,你再考虑,怎么和你的偶像吃饭……”
    周庸拍了拍手上的资料,往张果头上拍了一下。
    挨了打的张果笑着坐了回去。
    “周队,到底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时檀把资料拿了回去。
    “怎么,你还不知道?”
    周庸看方桦。
    “对,我还没说!”
    方桦点头,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
    她拉着时檀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周庸马上就进入了主题:
    “ok,那我就再说一说:是这样的,关于阮盈玉这个案子,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二十日天,祁氏大厦曾进过两辆可疑车辆。这两辆车上装着装修材料,他们持有电子卡。可以自由出入。期间,他们乘内部工作人员电梯搬运大型号办公用具。20日那天,48楼某办公室重新装修改换家具,我们怀疑阮盈玉可能已经在那个时候被送上楼了……”
    “那个办公室是谁的?”
    时檀翻了一下资料。
    “祁继的父亲,祁谏的!”
    这一句话,令时檀不觉一呆。
    “好好的祁谏为什么要重新装修?”
    这一问,问的很尖锐。
    “风水大师的意见。据说之前几个月祁谏三番两次出现事故,所以就请了风水师看了一看,人家风水师说了,他那办公室的财路福路和整幢楼的布局相冲,这和他的年纪有关,要是不改变装修,就会出现性命之忧。所以祁谏就换到了46楼,48楼那边从年初八开始装修,直到前两天才算是完工。”
    张果说到这里瞟了时檀一眼:“祁继和祁谏关系,据说很不好。时檀,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你,作为祁继的太太,祁谏的儿媳,这事,知道吗?”
    这人一边这么说,一边还作出了一个手拿采访话筒的手势。
    时檀抽了抽嘴角,这人,逮到机会,就来三八一下。
    “不怎么了解,八年前我和祁继举行完婚礼就去了英国,这八年,我没怎么和他的家人接触过!”
    她想到了之前祁继
    说过的话:祁谏从来没有陪过儿子过生日,可见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僵。
    但这并不代表祁谏会买凶污陷自己的儿子吧……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出国八年都不回来,期间也不参加任何祁家的家族活动?”
    张果这是要将八卦男的角色演绎到底啊!
    边上,其他同事,全都露出了一露饶有兴趣的神色。
    “私人原因,不便告知!”
    每个人都有听人*的心理,尤其是这种贵圈里的新闻,差别在于多少的问题。
    时檀知道,关于她和祁继的事,队里的人都生有好奇之心。
    那日发布会上,她和祁继没有针对任何一个记者的提问作出回答,他们的发言,只是一种避重就轻的申明。这样一种申明在某种程度上,加重了他们夫妻关系的神秘感。
    但由于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正式亮相公众场合,关系看着很融洽,被所有记者拍到的照片,又很是完美,能给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是以,公众对这件事真假与否的争议,并不大。
    另外,祁家人或多或少在背后控制着事态的发展,所以,记者会后各类报道都比较正能量,所以,祁氏的股票才会再度上扬。
    至于冒牌千金事件爆发之后,虽然祁氏在股市有所下挫,不过之后伴着骆遂意的视频的公布,事件的影响性对于祁氏来说,并不严重。
    只是,在经过这两件事之后,“骆时檀”这三个字,越发富有神秘性,很多人都认为骆时檀真是走了狗屎运——骆樱就是那么想的。
    事实上,她的确是挺走运。
    “臭小子,玩够没有!”
    那边,周庸见张果跑偏了话题,没好气的过来踢了他一下。
    张果连忙提脚揉了一下,申明:“我这也是在办公事好不好?”
    周庸不理他,示意时檀看电脑上的视频:上头的显示时间是20日午休时分,两辆装修厢式车进入祁氏地下车库,有安保人员对他们搬下来的货物进行扫描,然后送上祁氏大厦……
    “这帮人一共在20日那边进进出出六趟,总共将一套办公设备,一套办公室午休设备搬进了四十八层。
    “这些都是大型物件,特别是这几件,都是大型的文件柜,要是在里头藏个人的话,完全没问题。
    “而且,你注意到,这个安保人员和他们非常熟,要是他们里应外合的话,在扫描过程中作点手脚,完全没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安保人员这最近这几天忽然家里有事,请了一个星期假,下落未明……
    “至于那家装修公司,挺知名,但这几个来帮装修公司送货的工作人员,却是一个姓蔡的装潢师自己叫来的……”
    周庸才说完,方桦上去,换了一张照片,指着上面那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女人说:
    “关键在于这里,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女人建议祁谏重新装修的。诡异的是,这人前天晚上出过车祸,虽逃过了一劫,只是轻微碰擦了一下,受了一点轻伤,昨天就出了院,结果,半夜时分因为脑溢血死了,人家家里今天在开丧,我上午找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
    “怎么这么凑巧,居然死了?”
    时檀凝神:“这事肯定有蹊跷!”
    “我也是这么认为!人家今天开丧,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认定此人会和我们查的案子有直接的关联系,所以没办法让法医来验尸。三朝丧一完,他们就会把人送去火葬。这事就会变的很棘手。”
    方桦搓了一下手心。
    “昨天死的是吧,今天是第二朝丧?”
    时檀沉吟着问。
    方桦点头:“对!周队的意思是,让我们俩去找你公公祁谏谈谈。找找线索。我们的想法是,你是祁家的媳妇,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一些!”
    “好,这件事,我们去办。”
    时檀点头答应。
    周庸听了,马上拍了拍手:
    “那就这样吧!接下去我们分头行动,小胡小许,你们继续去查那家装潢公司,把那个姓蔡的装潢师找出去;我和大胡去找那个休假的保安;
    大黄和小何,你们去盯着那个风水大师的家,防止他们提早火葬时间;小方和小安,去找祁谏……阿谷,你这边守着……尽一切力量在明天他们出殡之前,查出其中的关系点。”
    如此一分配,几路人马开始行动。
    *
    时檀和方桦出来时已经三点,两个人麻利的上了她们的警车。
    “你知道祁谏现在在哪吗?”
    方桦开车,见时檀一脸沉思的时檀,没反应,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应该不在祁园!我听奶奶起过,祁谏在外头有个家。不过,那个家后来好像因为祁继的找回而散伙了。他那个小三老婆跑了,小三生的儿子跟着失踪了,多年之后才被找回来,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也想娶我的萧睦。八年前,祁老爷子说过这样一句话,谁娶我,谁就得到祁氏的权柄。为此,萧睦曾对我进行过逼婚,祁继更是因为这样才娶得我。这两兄弟关系恶劣,势若水火。”
    时檀回忆了一下八年前的事,自己莫名其妙就惹上了萧睦。
    那时,骆遂意离奇死亡、爷爷又进了急症室,昏迷不醒,家里的大伯因为想要霸占骆家家业逼婚与她,而以淳则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关了起来……当时的她,完全是四面楚歌,身在绝境。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萧睦对她进行了逼婚。
    萧睦曾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嫁给我,我就能保证慕以淳好好的,骆家好好的,那几个对骆家有非份之想的家伙,我保证,让他们一个个身败名裂。”
    她没得选择,打算卖了自己,不想在婚姻注册所,跑来一个名媛,骂萧睦喜新厌旧,终于搅黄了那天的注册。
    由于那天,时檀一时来气,打了那个所谓的嘉市第一名媛沈媛媛,最终的结果是,骆氏的生意被沈氏家族逼入了死胡同。适时,爷爷醒了过来,可就算爷爷醒了也没用,骆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祁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爷爷的病房。
    至今,她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还不能说话的爷爷,用颤微微的手,在piad上手写下了那么一句:
    “娶檀檀,救骆氏,我和你做一场交易!”
    后来,祁继和爷爷单独“谈”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爷爷到底和祁继说了什么,等她再次进入病房时,祁继淡淡看着她说:“老爷子,这事,不是您说了就算的,骆小姐同意,那才行!等您和骆小姐商量好了,再来研究这件事的可行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其实又有什么好商量的呢,山穷水尽之下,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第二天,她在爷爷的督促下打通了祁继的电话,四句对话就此敲定了她的婚事:
    “祁先生,你能帮我查明我父亲之死的真相吗?”
    他说:“不敢保证一定能查明,但我会竭尽一切所能,让死者安息九泉!”
    “祁先生,你能让骆氏重新运转起来吗?”
    他说:“这倒不是难事。”
    “祁先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这句话让他静默了一下,半晌才说:“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整理掉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整理掉你的过去,我们就结婚!”
    “祁先生,我只能说我会尽量。感情的事,不是理智可以掌控的。如果你愿意冒这个险,我就嫁给你!”
    他因为这句话,在电话里笑了笑,一字一顿的告诉她:“这个险,我愿意冒。骆时檀,你放心,嫁给我,你一定不会后悔!”
    就这样,她和他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事隔八年,关于那萧睦,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听说在她嫁给祁继之后,这人就离开了嘉市,如今在哪混,她没怎么留心。
    “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方桦又拍了拍她的肩。
    “没什么,全是一些过去的事。”她回神说。
    “据我所知,祁继是十四岁回的祁家,而祁继那个未正明身份的继母却在不久之后离奇失了踪,他的那个弟弟也是那个时候离开了祁谏的。祁谏曾骂祁继是煞星。我觉得吧,祁谏的二房太太的失踪应该和祁继有关系。听说,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没一天缓
    和过。祁谏从来不管祁继,在其二房太太跑没影之后几年,又养了一个女人,另外又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因为这位的背景越发的不干不净,以至于祁家根本就不愿意承认他们母子。”
    说完这段话,方桦瞟了时檀一眼,总结了一句:“表面看,祁谏的确很不男人!就是因为他私生活上太不知检点,祁老爷子这才把掌家大权交到了祁继手上。会不会因为这个缘故,祁谏怀恨在心,这才找人想暗中黑掉自己的儿子,从而取而代之?祁继要是出事情,被人拉下马,他是直接受益人。”
    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是这样的。
    “祁谏的私生活,不光彩,但不代表他没脑子。我觉得真要是他做的,那就太蠢了一点,完全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老辣自相矛盾。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觉得不太可能!”
    时檀摇头立马否定了这样一个假设。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线索却在把我们往这条路上引。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想通过这件事,令他们父子内斗起来?”
    “嗯,这倒是有可能?可问题是他们父子内斗,谁受益?要是这样推断,祁继二叔和三叔都有嫌疑了……”
    这么说着,突然有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恐怕那个凶手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就是,让祁氏内部四分五裂,到时,他就能来赚个渔夫之利。嗯,谁最想让他们内斗起来,这个方向,我们得查一查……”
    方桦点头:“关于这个方面,你可以和祁继谈一谈。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处理的事是,怎么见到祁谏?今天是周六,他应该在家休息,出入境那边没有他的外出记录,不如你打个电话问一个祁继吧……看他清不清楚……”
    “好!”
    时檀拿出手机把电话拨了过去。
    彼时,祁继正在营救小白。
    待续!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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