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李然笑笑,说道:“哀家春日时见她,只以为是个娴静的孩子,未成想武艺如此了得。对了,这孩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定亲了吗?”
    杜明微笑笑,说道:“回太皇太后,那孩子未曾定亲。”
    李然点点头,忽而笑道:“年轻人还是先成家再立业才好,你也该上心催一催的。”杜思微打了个哈哈,将此事给掩盖过去了。
    倒是顾思源,听到这杜见月的名字,远远瞧了一眼,贴耳与钟离然说道:“那左丞之女,是否是大臣们之前想给陛下立的皇后。”
    她如此敏锐的眼神,倒是在钟离然的意料之中。钟离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嘀咕道:“这倒不是,不过她也在名单之列。她是左丞三女,父亲是弘文馆的先生,约莫比你小两岁,在弘文馆西门做个小小的金袍卫。”
    顾思源一听,就晓得这里面有猫腻,于是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然偷偷告诉她,道:“这是左丞家的私事。那杜见月出身名门,却喜欢上了光禄寺良珍馐署丞的女儿。”
    光禄寺署丞不过时从七品的小官,权势煊赫的左丞不喜乃常事。顾思源略微想明白了,与钟离然说道:“所以杜丞相就棒打鸳鸯了?”
    钟离然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吗?那杜见月原先要做朕的贴身侍卫来着,经此一事,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然后自己通过金袍卫考核去西门当差了。”
    “母女两闹得很僵,直到现在还没和好。”
    钟离然说起这件事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顾思源从她微扬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几许眉飞色舞来。由此可见,钟离然的确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位丞相。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不喜丞相,就特意做些什么膈应她的事情,比如给那两个姑娘指婚之类的,那就很是多此一举了。
    姻缘要是好,人家杜见月兴许感激她。不好的话,指不定有怨言了。更何况,钟离然还没判断出杜见月能不能用。就算能用,但也改不了她骨子里是个杜家人的事实。
    因此钟离然乐意看戏,却不见得愿意插手。
    看清了钟离然的意图,顾思源笑笑,又给她喂了几粒葡萄。又赛了几轮,尚留在源州的几位皇室子弟也一并上场了。
    五年前明帝还在世时,按照祖训下召,让已到封地的几位王爷将年满十岁的长子长女送入宫中弘文馆学习。一半是接受教导,一半相当于为质了。
    当时的宛王世子钟离越刚来源州没多久,他的母亲宛王就死于难产。于是世子钟离越有段时间,曾进入了明帝的则储考察,很是细心□□过了。
    只明帝得了天命后,立马让钟离越继承母亲的王位,成为宛州王。并且下令,这些皇子未满二十岁之前不得离开源州回到封地。
    明帝对钟离然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可于其他皇室子弟而言未免有些不公。饶是如此,钟离越还是茁壮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个极其可靠的王侯。
    旗使一划令旗,但见他一马当先,与此前的杜见月一般遥遥领先,夺到了那支青柳。
    皇室有如此长脸的人物,让在场宗室振臂欢呼。李然也笑笑,说道:“明卓这孩子也不错,骑射可下了很大功夫呢。”明卓是钟离越的表字,与钟离然一样,都是明帝给他们取的。
    钟离然附和太皇太后,与她说道:“是,宛王兄的骑射功夫向来都是我们之中最好的。”毕竟,这个人读书不太行,就只能锻炼肌肉了嘛。
    如此过了两轮,这场射柳宴总算是圆满结束了。拿了上的几人赛了一场,结果是杜见月率先夺得青柳,成为宴会上的魁首。钟离越次之,倒是没怎么给皇室丢脸。
    皇帝按例嘉奖了他们,钟离越领了赏,太皇太后李然便夸赞道:“明卓今日如此优秀,让祖母好生欣慰,你说,想让祖母奖赏你些什么?”
    这属于太皇太后因为喜爱赐下的奖励,钟离越一喜,忙说道:“孙儿能让祖母高兴就很好了。不过既然皇祖母这么说了,孙儿倒还真有一事相求。”
    李然道:“哦,什么事,你说说?”
    钟离越便道:“孙儿十二岁那年,曾见先帝开弓,百步穿杨,着实钦佩不已。孙儿想,皇祖母能不能将先帝那张弓赐给孙儿。”
    钟离然私下差点没翻个白眼,当年明帝为了激励她学习骑射,早就将那张御用的弓赐给了她。如今那弓就挂在宸宫的书房里,想她让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到宛王提起先帝,太皇太后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只笑眯眯道:“先帝那张弓,哀家是不能给你了,但哀家可以给你做件好事。明卓啊,你也快十六了。皇帝都成婚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定亲成婚了。”
    “哀家今日见杜爱卿的掌上明珠,姿容妍丽,英姿飒爽,不若给你指个婚如何?”
    她这话一出,跪在场上的杜见月背脊紧绷,脸色霎时苍白。就连钟离越,听到这句话也挂不住脸,略有些难堪回道:“回祖母,孙儿还小,还不是考虑此事之时。”
    李然一副好祖母的架势,苦口婆心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得先成家才能立业嘛。见月这孩子哀家觉得甚好,年长些也能教导你嘛。”
    钟离然虽是看戏,但也不忘招呼顾思源。她伸手,拍了拍顾思源,拉着她入了战场,自己则开口道:“祖母,姻缘一事还得你情我愿才好,你只问皇兄愿意不愿意,也不问问小杜爱卿想不想成婚啊。”
    顾思源被拍了一把,连忙回神,附和着钟离然道:“是啊祖母,姻缘也要心心相印才算美满。说不定宛王兄与小杜爱卿皆有心仪之人了,那岂不是好事成坏事了。”
    帝后二人这么一打岔,倒是止住了李然指婚的念头了。李然笑笑,再不提指婚的事情,打了个圆场后给两人各赐了些珍宝,这场上的诡异气氛才算是消散了些。
    如此一来,射柳宴总算是圆满落幕了。以太皇太后为首,亲率众臣前往盛源宫赴宴,一直闹到了亥末,金袍卫们才将各大臣送回各家府邸。
    钟离然身子骨未长全,虽然这一切什么都没做,但也足够她累的了。顾思源也没好上多少,两人乘撵回到宫中后,立马洗漱趴在床上不愿动弹。
    向来勤快的钟离然迈不动腿,穿着雪白的中衣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感受着四周冰鉴传来的凉气,这才舒服的放松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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