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衣物将自己非人的身体包裹严实,用手套将自己诡异的双手遮掩。自卑让他格外痛苦时,他便自嘲,至少……自己还留存着一副人类的样貌,不是吗?
    他忘记了当年远离云之大陆时的初心,不再与人争强好胜,而是喜欢上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倾诉。
    络绎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很多人,他将自己一路上所见所闻的一切稀奇古怪之事都写成歌谣,四处吟游……却唯独隐藏了自己如今的现状。
    他努力相信自己仍与常人无异,杀生也只杀动物不杀人类,心里却是痛苦无比。
    “你是一个怪物呢。”
    第一个察觉他身有异状之人这般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那是一个强大的女人,他被其激怒,与其大打出手,最终却略输一筹。
    打败了络绎的女人没有对他进行哪怕一句的嘲笑,只是问他:“罕见的半魔之躯,拥有魔族都不敢想象的不老不死之力……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你为何却如此厌恶?”
    “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怪物,我情愿自己已经死了。”
    “不甘心一辈子都这样吗?”女人沉思片刻,道:“有几个地方,你可以去看一看,或许你的身体还能恢复原样,只是你务必要走遍四处才可有所行动……到时,此中轻重,你要有自己的权衡。”
    艾诺塔的塔兰,沃多的生命树,瓦格隆的无望海,埃格特斯达塔尔。
    这四个地方,是那个女人为他指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吧Σ(⊙▽⊙quot;a...
    第47章半魔者(下)
    就这样,络绎结束了在远东的暂居,开始了新的路途。
    从远东边境的战区,到繁华的帝都塔兰,一人一马,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旅程,他伫立城门之外,望着高高的城墙呆愣了许久,最后只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离乡十七年,终在此处,忽然想念起了遥远的云陆清都。
    艾诺塔的风土人情与清都截然不同,甚至这里的人如果想要让自己变强,除了修习武功以外,还能选择修炼魔法、炼金术,其中原理和清都的道术有点相似,但又是另一种全新的东西。
    他看见了一个人从一个瞬间移至另一个地方,也看见了有人把一堆烂铁变成了一把长刀……这些,都是以往所接触不到的,在这里却是许多人眼中最平淡无奇的事儿。
    络绎不禁想,如果有一天,他能把自己所见所闻的这一切带回云陆,肯定能看见那些人惊掉下巴的模样。就像,他与人说“我从海上漂流而来,穿过魔域,来到此处”时,那些听者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样,令人期待。
    在那之前,他必须变回从前的自己,绝不能以这副身躯回去。
    然而,残忍的现实很快就浇了他一头冷水。
    络绎在塔兰毫无方向地游荡了半月之久,几乎整个塔兰都被他翻了个遍,却全然没有领会到那女人让他来到此处的意义所在,他曾几次怀疑自己遭受了戏弄,想过提前离开,却因考虑到塔兰皇宫仍未探寻,又沉住了性子。
    塔兰宫守卫十分严密,经过了数日的暗中观察,得到的最终结果却是就他如今的能力,除非硬闯,否则绝无可能进入其中。
    于是他成为了一个神秘的吟游者,讲着所有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异乡传奇,假装不经意间显露出自己的武学实力,日复一日地耐心等待着一个机会。
    终于有一天,他的名声传到了一位贵族耳中,受邀为客,拥有了光明正大进入塔兰宫的资格。
    在被人领着路过那座平日里只能远望的入云塔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令他无比厌恶的气息……那是他濒死之际,用尽一切力量抗拒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记得埃文思曾经说过:“这是你的荣幸。”
    去他妈的荣幸!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是败这东西所赐!
    他曾经庆幸自己死而复生,本能地逃离了魔族所能掌控的区域,后又因无法接受如今的自己而自怨自艾,难以自拔。此时此刻,意外在别处感受到当日那令人厌恶的气息,深深压在心底的愤怒与仇恨竟都在这一刻重新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
    毁了它,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定要毁了它!
    当天夜里,他再一次偷偷来到塔边,右手插入地面,藤条顺着泥土向下伸延,眼中的怒火却是渐渐化作惊恐。
    那是一股强大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他仿佛听见有沙哑而又阴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一瞬的恍惚过后,络绎忽觉头痛欲裂,那股力量猝不及防地席卷全身,疯狂撕扯着他绷紧的每一个神经,那颗与魔花共生的心脏也在那一刻,如同烈火灼烧般剧烈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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