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来是个坐地起价的人,他吃好喝好后还找午心月要了一千两银子。
    照他话来说,取了那‘落西天’的性命有一百万,分自己一千两银子并不奇怪。
    他为午心月画了一副小天的画像,随说画得并不生动,但却还真有那么三分神韵。这让她们更确信那个天涯剑客就是小天。
    午心月接过画却并没要给吴来钱的意思——像吴来这种出卖朋友的烂人,她不但要不给钱还要杀了他!自己也要无赖一回。
    吴来混吃混喝已久,他在看人这方面绝不敢马虎,在午心月磨蹭了许久后他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公子等等,我还有些东西忘在了楼下——”
    他说着就要转身奔出房间,但午心月定不会让他跑。她没有出剑,因为这样的人会脏了她的剑,她只出手一根银针,那吴来就顺势着踉跄几步倒了下去。
    “噗啪!”吴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门撞开——
    门开了,外面却站着一群人。那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眼睛是黑的,心也一样黑。
    那些人都是垂帘那所谓天涯剑客消息的武林人士。他们也要那一百万。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午心月退却两步将李冰雁护在身后。
    那门外一大汉用脚踢了踢倒在门前的无赖,在确认他死透之后才转眼一望午心月,他先是客气道:
    “这位小兄弟,我等不想来找麻烦,但无赖被你所杀,那知道天涯剑客信息之人就只剩下你们了,”说着他伸出手索要道:“将他的画像叫出来,今天你们方可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个夜晚。”
    午心月当然不会给小天找麻烦,他将画卷随手一抛,再者出剑临空乱舞,很快画像就被割成了粉末,他道:
    “你们若要,去将它拾起来拼凑,我不拦你们。”
    她这么做,门外众人却不敢再进上一分,因为从方才那一招乱舞便可看出一个人的剑法是否高超。他们自愧不如,所以不敢前进半分。
    午心月冷笑道:“若你们不要的话那请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休息。”
    说着她就欲推手关门,但忽然一人却从人群走窜了出来——
    “我乃杭州张家的张妙是也,那张铁是我堂哥,我怕是比谁都有资格知道那天涯剑客的信息吧?”
    午心月挑眉一看眼前这个中年大汉,其双掌比寻常人都要大上一倍,看样子应该是个掌上功夫的高手,要不然他也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抬脚就是一踢,那大汉兴许是轻心了,他以为午心月那种个子的人力道一定不大——
    但他却错了,在午心月的脚落在他掌上之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啪嗒!”
    一声脆响,那中年大汉竟被踹出几丈之远,他本就体型庞大,这么一撞竟将他身后那群人撞了个七倒八歪。
    午心月赶忙将门掩上,随后她拉着李冰雁就朝身后的窗外跃起——
    “喂,你要干什么?”李冰雁惊呼道。
    “你想惹麻烦么?”午心月说着口中轻吹口哨,与此同时她们也已跃出窗户——
    夜空中一声鹤鸣,白将军呼啸而来,就在她们出窗的那一刹那不偏不倚的便骑上了白将军的背。
    再过一声鹤鸣,白将军振翅而起带他们逃离了这座客栈。
    ……
    过了许久李冰雁才算缓和过来。白将军并没有飞往沧州城,它以西飞过一片茫茫丛林。
    这是前往柳州的路。
    “我不去柳州,你放我下去。”
    “现在?”午心月问道。
    李冰雁坚定道:“对,就是现在,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柳州。”
    午心月却不紧不慢道:“可下面是丛林,里面到处都是毒蛇猛兽,你就算走也要走上几天才出的去。你确定要在这儿?”
    经这么一说李冰雁心里却有些慌了,他犹豫了一阵才道:“那先飞出这片林子再将我放下。”
    午心月这时却戏言道:“你是我的侄女,你的亲事我也有权利去管,我觉得宇文捌不错,你那个婆家的宇文通更是不错,你何不就从了?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做皇后呢……”
    “你……什么意思?”
    午心月笑道:“宇文通做了皇帝,他死后自然是宇文捌接替他的位置,你又是宇文捌的结发之妻,怎做不了皇后呢?”
    李冰雁已惊呆,他知道这叫做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倘若功成则不说,若不成是要株连九族遗臭万年的。
    午心月又道:“我想你也已经想到了。其实你爹根本就没有利用你,他只是无可奈何。宇文通利用你爹和我的关系,再利用他儿子和你的关系,然后我们就结成亲家了——说好听些是亲家,说难听些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生一起生,而死也要死在一起,所以明月宫也不得不帮他了。”
    阴谋太多总是容易压垮心思太少的人,李冰雁就是那么个单纯的人,他希望他爹活下去,更希望自己能与小天长相厮守,而解决这一切的唯一重任就落在了他身上。
    她突然吵闹道:“你放我下去,我不能成全宇文通的阴谋,这亲我不结了!”
    午心月却叹道:“你认为你说不嫁就不嫁么?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认为我放你离开之后你就能逃得了一辈子么?你要相信御书馆若要找人,可以把整个南国都给翻过来, 你逃不掉也躲不掉的。”
    “凭什么?”她咬牙问道。
    一个人若说凭什么,那就证明她是真的无可奈何了。
    “就凭他权利滔天,就凭你只是一介草民。”
    李冰雁趴在白将军的背上开始小声抽泣起来,这将近二十年来她一直都在逃离,本以为遇见了爱他就能挣脱一切束缚。可如今看起来就连爱也拉不了她一把。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她已心伤到了极致。
    “有。”
    “是什么?”
    “死。”
    死了便什么都解脱,同时也什么都已失去。
    但解脱的却是自己,但失去的确实所有人。
    这样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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