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神仙道是道,妖魔道也是道。所以西北四患认为自己的邪魔外道就是道,同样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所以他们常年不见阳光,不吃熟食,寻求能在邪道中忘记望断生死,达到长生。
    羽化登仙,长生不老,与天同寿,从人有了思想的那一刻便有了这般幻想,但随着世道的变迁,人们慢慢将这份遥不可及的精神幻想所丢下,久而久之便被物质金钱所替代,当然也有少数人将这份幻想传承了下来,只不过他们改变了最初的夸大的目的,渐渐地将它变成了修身养性,以求达到精神上的超脱。
    或许在以前这类人是值得尊敬的,但而今世道看来,这类人要多蠢有多蠢。
    “咵咵咵!”一阵敲门声。
    四患同时睁开眼睛,他们或许真的要变成怪物了,因为他们的眼睛已变成了深绿色。
    “谁?”
    “求道之人。”自然是小天。
    四人从未听过这个声音,更没迎过求道之人,他们相视一阵却未急着动手,于是一人道:
    “你是来论道的?”
    “对,论道,人生道,畜生道,生死道。”
    “人生有道,畜生有道,生死更有道,你要我们从何说起?”
    “不不不,”小天摇头却不进屋,他又道:“论道是论给你们听,且听好:我来世间走一遭,生老病死体会的是人生道,而你们自认为不会生老病死,那自然是畜生道。”
    “你说我们不是人?”四患都有怒容。
    “你们不是人,而是畜生,但无论人或畜生都逃不过生死,这就是生死道。”小天从容道。
    “我看你才是在找死!”四患大怒欲起身讨人,但房门却被小天一脚踹开——
    “圣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们超脱生死而不是追求生死;他们为求真理直至天人五衰;他们甚至不会将生死挂在嘴边。而你们却动怒了,还张口闭口便是死字,”小天越说越失望,最后他怜悯地看着眼前这四个道士:“你们不是圣人,你们是畜生。”
    屋中无光,唯有那八颗发绿的眸子。小天闭上眼,这里已没了用眼睛的必要。
    这时四患中忽一人嘲讽道:“小子,你错了,我们从未想过得到成仙。”
    “哦?”
    “成仙有何趣?仙又不能随手杀人,而做妖怪可以,妖怪不仅能杀人,还能吃人,无拘无束,无法五天何乐而不为?……还有我承认我们是畜生,你可知为何?”
    小天不语,他的手已握在了剑柄之上,因为他对畜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人也是动物,他们也是畜生,只不过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畜生一类。人类能吃畜生,为何我们不能杀人吃人?更可笑的是,人能成仙,而畜生却只能做妖!”
    “你们说得恨对恨对,或许是怨天不公,但你们还是要死。”
    剑随心动,毫不拖泥带水,四下无光,所以没有剑光,只有那一声龙吟!
    “锵锵锵锵!”
    剑过后,一切如往常。小天紧锁着眉头,他还是那个持剑的姿势,但他的剑锋已有了缺口。
    他是执剑之人,他知晓剑入肉的力度。当方才一剑略过四人脖颈之时,就仿佛砍在石壁之上。
    西北四患本应该人首分离,但——他们现在毫发无损!
    “哈哈哈……你终于知晓什么是通天神力么?”四患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他们也不动作,他们就站在那儿,极其轻蔑:
    “我们就站在这儿让你砍,绝不还手。”
    小天已滔天大怒,他的自尊心已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四患的一席话是对一个剑客的侮辱。
    于是他手起内力,四下衣摆无风自动,手中剑也已离手三寸:
    “再来!”
    他怒吼一声破空袭去——
    “锵!”
    “啪!”
    剑断了,被硬生生的崩断。
    “哐当——”
    剑不由从小天手中落下。
    师傅说过,一个剑客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眼中的失败。
    师傅还说过,一个剑客的剑若断了,他才是真正的败了。
    “我败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此刻他眼里一片昏暗,曾经的不可一世瞬时在此刻化为乌有。
    四患更有讽味:“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沮丧,普天之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伤我们分毫——因为我们就是法力无边的妖神!哈哈哈……”
    ——就在这时,忽然一语自屋外传来:“哼,我南召还有如此邪术异士,真是大言不惭!”
    “哗!”一道火光自通道外亮起,瞬间光亮驱散了黑暗。
    一个白衣男子执剑踏步而来,他身后还随着个掌灯的随从。
    小天诧异地看着他,此人也是剑客,但一看气场便知他定是个剑法高超之人。
    “又来个送死的?”四患却讥笑道。
    白衣男子却冷哼一声四下探查起来,他甚至连看也未看四患一眼。
    “你是谁?你怎知这个地道?”小天却拽着白衣男子不让他走。
    白衣男子冷眼盯着小天,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推开小天吐出一句话:
    “你下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你是谁?”
    “等我查明了一切,你自然会知道。”
    ……
    四患见被无视,顿时勃然大怒,他们也不多言,四人一齐朝小天与白衣男子猛扑而去——
    “滚开!”白衣男子长剑出鞘一剑砍在四人身上,“锵锵锵锵!”与小天方才一样,四患毫发无伤,但他们却被力道威慑出十步之远。
    “咦?”白衣男子好不惊讶。倒是一旁的小天算是找回了些自信,显然他并不是第一个失手的人。
    四患相继拍了拍胸膛,他们轻蔑道:“呵,我等是否大言不惭眼下可有见证?”
    白衣男子却拍手称奇:“不错不错,我的剑也拿你们没办法,看来你们的确是有些门道。”
    四患又哼:“哼,我们说过,天下没有人能伤我等?”
    白衣男子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说你们大言不惭是有道理的,因为在‘浮生’剑面前,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一剑削断的。”
    “浮生剑!”小天与四患同时惊道。不难看出四患的眼中已起了忌惮之色。
    薛青说过,西北七患,他一人独杀三人,难道用的便是他的浮生剑?
    四患这时却放声大笑起来:“浮生剑的确厉害,但我等却不将它放在眼里,更何况薛青还在天一门,我等何惧?”
    这时小天却将背上的‘浮生剑’取下,他轻抚并叹道:“真是巧了,或许是你们逆天太多,伤天害理的人也太多——这浮生剑恰巧在我手上。”
    说完他只手便将浮生剑拔了出来——比任何剑都长,比任何剑都锋利,比任何剑都容易取人生命!
    “这……这不可能,浮生剑他怎会……难道是薛青他……”
    “薛青他正在你们道观里做客呢。”小天轻笑着剑已出手,这次是飞剑,力道也不那么大,杀气也不那么重。
    “唰唰唰唰!”
    四声脆响,四颗人头落地。
    小天苦笑,原来杀人这么简单,原来师傅又坑了自己一会。
    剑不是他弄断的,而是它自己断的。倘若他也有浮生剑这种名剑,那至少也不会断。
    这么说来,他还不能算是个失败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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