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里路云和月,万里平原风和雪。曲曲笙歌笑与泪,缠缠绵绵愁含忧。
    人都说塞外愁,但却不知去塞外更愁,那就是要离开自己的家乡的征夫。他们不知何时归,更不知是否能活着归。
    而今世道还算和平,战乱休在了塞外。但战争带来的创伤始终无法修复这条来回必通的路。
    不知不觉一月便过,可路程却一半也未走到,小天也索性不急了,他躺在马车顶悠然喝酒——
    万里白云无日,一片广袤无余,微风作伴,鹰飞为恋,人在车上不动,发虽风动,仿佛在天中遨游,天人合一。
    “这片草原唤作落马草原,曾被奴人占据数十年,直到五年前才被收复。待过了草原后便能体会道真正的塞外风情。”许三秋忽然道。
    小天坐起身才一观近处,他们走的小道已长满了青草,当想必其他地方却要矮的多,这就证明这里以前有一条小道,只是进来无人踩踏长了草。
    路上是磕磕绊绊的,折戟沉沙铁未销,可证战事才过不久。这些青草之所以能长这么茂盛,怕是地下的养料太多,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小天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先前还能看见车辙,而近些天却看不见。”
    许三秋笑道:“我虽几年未走过这条路,但从小便对西北熟悉。车行在草上自然不容易留下车辙,倘若我没记错,再走上两个时辰便能遇见这最后一家小村镇。”
    “最后一家?”
    许三秋解释道:“没错,这草原广袤但廖无人烟,生活在这里的人崇尚自由游牧,所以走到哪儿就在哪儿歇息,喝得是天生清水,吃的是马肉羊肉,住的是包子帐篷。而前面那个村儿则沿袭了中原传统,有固定的客栈,集市,所以我们要在哪儿多采集些东西。”
    这时一阵呵欠自马车内传出,薛青又一觉才醒,他不掀帘反而从窗户爬了出来,他也话不多说直上车顶夺过小天的酒便是两大口,待一切舒畅满意时才打了个酒隔道:
    “我知道,前边的小集镇叫落马镇,那里有最好喝的青草酒,但却没有美人儿可观颇有些遗憾。”
    许三秋却一指车队后的石姬道:“她便是落马镇的人,她岂不是个美人儿?”
    薛青小有一惊:“呀,石姑娘竟是汉人?”
    许三秋苦笑道:“我们都是汉人,只不过西北风西北饭吃多了,所以便变得粗狂豪迈些了。”
    薛青则深吸一口气:“说起来我已有近十年未呼吸过这草原上的空气,想想十年前我与小天你一样还是个浪子侠客,那种御马乘风,自由狂奔的感觉……毕生难忘。”
    “那还等什么?即刻出发纵情狂奔一番!”小天已迫不及待,但薛青却一手拦住了他:“以前行,现在可不行了。”
    “为什么?”
    薛青道:“因为以前我在落马草原没有仇家,可后来我却惹了一批恶人,不是报上名字的那种,而是刀剑相杀。所以我怕被发现惹上麻烦。”
    许三秋似乎知晓薛青所忧,他试问道:“薛掌门的仇家可是那‘西北七患’?”
    薛青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七大祸患,他们好是恶心,无论豺狼虎豹蛇虫张口就下嘴……啧啧,不说了,想得我作呕。”
    小天也听得邹眉,他问:“这七大祸患不做常人之事,想必他们也有过于常人之处吧?譬如武功之类的。”
    薛青道:“没错,金钟罩铁布衫还有罩门,可他们刀枪不入的工夫却毫无破绽,不仅如此他们百毒不侵,听说还会些乌七八糟的邪术……不过嘛,他们也算倒霉,因为遇见了我。当时我一人之力就杀了他们三人。”
    许三秋这时却惊道:“原来七患折损竟是薛长门当时所谓,那一事件可在西北一带广为流传呐!”
    薛青傲道:“那时我远无现在沉着,倘若以前有我现在模样,我绝不会让其余四个给逃了。”
    许三秋道:“自死了三患之外,其余人便也销声匿迹,在西北之后就再未出现过。所以薛掌门和落公子不必顾忌寻仇尽管策马奔腾。”
    “好!那我们就先去落马镇探探路!”
    二人各出利剑斩断牵绳并同时一跃飞身坐上马匹。
    “小天,别落马了——驾!”薛青率先策马而出,小天也不甘示弱紧跟而上。
    不过刹那间二人便拉开商队百丈之远,地下奔马与天高孤鹰齐平,可见速度之快。
    “闻说薛长门被武林人尊称为‘浮生剑祖’,想必剑法超绝,我倒是想领教一番!”
    小天也不等薛青同意,剑傲然出鞘,等着响应。
    “那就战!”薛青爽朗大笑,大剑也出鞘。
    “来了!”小天一夹马肚迎上薛青,毫不犹豫便是一道快剑而过。薛青从容不迫降下马速,借由停顿之力迎上小天来剑——
    忽然小天剑锋换平“唰唰唰……”剑锋顺着剑身直削薛青的手臂。
    “哼,高手过招就是不同!”薛青瞪目,手中剑离手再一手撑着马背,借着力道一脚扣向小天胸膛。
    小天神色一动收剑弯腰避过这一脚,谁知薛青看准时机却只手再抓剑,反身回头便是一剑!
    小天只好平躺在马背并单手抵住攻势,但平躺颇为乏力,薛青看出这一破绽,他抽剑用力一挑将小天的剑挑出手中十丈之高。
    小天一咬牙踏马飞身而起重拾手中剑,薛青当机立断也跃上空,就这样二人在十丈高空一阵刀光剑影,那次次碰撞都带有剑风,周围十丈的青草硬生生地被这阵风压弯了腰!
    五十招后二人相继落马——“锵锵!”双剑皆已回鞘。
    “我输了。”小天颇有些无奈,他额间的一缕头发已被削去。
    薛青却笑着摆手道:“我的剑比你长,当然是要占上风的。”
    “输就是输了,我不找借口,你倒找借口来安慰我,你这是看不起我。”小天是好强的,他怎愿意别人这么说。
    薛青无奈:“我可没有看不起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剑法定是比不过你的。”
    “可真?”他小有一喜。
    “当然了,剑法的奥义是日积月累而来,你还年轻,我敢断定十年后你必定会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甚好甚好……”他喜笑颜开
    “不过嘛——”
    “不过什么?”
    薛青摸了摸鼻子:“不过你还是会败在我的剑下。”
    “你放屁!”
    薛青大笑三声策马而去:“手下败将,快跟上我。”
    “好,你等着,我马术定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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