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大家听得更清晰一些,陆伯阳双手拢在嘴前,变成传声筒装大声说:“没听懂吗?我说,给以太人,不要打仗,投降就好!”
    每个人都看到互相眼中的惶恐与不解,为什么,为什么陆师兄变成这样了?
    他是间谍吗?
    不,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间谍?
    那为什么……
    对此,旁边的羊荃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我提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反击以太人?为了和平,保存现在的生活和每个人的性命,对吧?”陆伯阳站起来,滔滔不绝说起来:“可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大概也知道,想要和平,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要战争。可是现在呢,联盟和昆仑却在进行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或者说,这场战争根本不是以保护每个人的生命为前提进行的。你们在座有谁见过以太人吗?”
    台下人面面相觑。
    有人零零星星发言,说以太人凶横,以太人善战,以太帝国的独裁制度会让昆仑与联盟变成他们的附庸与奴隶。
    “很好,我明白了,大家都没有见过对吧?我也没有见过,这很正常,普通人如果想要去面对以太人的战士,那只能说明他脑子有问题。”
    陆伯阳挽起袖子,从台上跳下来,下面的人自然让开一条道路。
    他看向左边的年轻人:“我们所知道的以太人,不,应该说是以太士兵,谁又真正去过以太帝国呢?我告诉你们,我去过十二战队,两会一府,调查得出,这个数据是零。没有一个人去过以太帝国,也没有一个人尝试过。为什么?”
    他冷冷说:“因为昆仑和联盟直接定义了以太人的形态,他们凶横残暴,杀人如麻,毫无感情。诸位,用用你们的脑子,为什么你们对这个信息深信不疑?不觉得可笑吗?从未见过的人,你们却非常了解他们的细节和性格……”
    陆伯阳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说,以太人想要资源和地盘,给他们。这当然是一个想当然的选择,可是每一个选择都应该有它的拥簇,不是吗?可我看到的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错的,不假思索,而且一口咬定,给出的理由却根本不是你们思维的产物……你们不过是一群复述者,重复别人嘴里的东西。毫无自我的人,何谈去拯救别人?你们连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楚。”
    他的一番话如同是三伏天的一阵冷风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怎么样,诸位热血青年?杀身成仁的确会让你们觉得自我高尚,可你们搞清楚了吗?杀身能成仁么?”
    陆伯阳摇摇头,为没有人反驳他而失望。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坚持自己的理念,通过实施来驳斥陆伯阳的邪说,他会感到高兴。稷下学宫追求的是百家争鸣,而非统一的意识形态。每个人都被无形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昆仑影响,他们只能够看到自己习惯的东西。
    太可悲了。
    “既然战争才是造成最多人死亡的事,为什么还要开启战争?”
    他继续道。
    “比起马上可见的死亡,推移死亡才是每个具有生命的个体本能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我们要去前赴后继的死掉?仅仅为了一个被我们挖掘出来后困住我们的‘昆仑’吗?可笑……”
    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陆伯阳,言辞不当,去后山受罚!”
    他抬起头,朝天空拱拱手:“莫掌门,不知道要罚我面壁还是镇守六道呢?”
    众人这才明白,出言阻止的竟然是副掌门莫之洋,看来陆伯阳的言论的确过激到副掌门都不得不出面制止。
    “一切按照规章行事。”
    莫之洋淡淡说。
    “那我不再是稷下学宫的人,就不必受罚了吧?”
    “陆伯阳!”
    莫之洋声音蕴怒:“你又在搞什么!”
    陆伯阳回过身,跪在地上,朝着掌门朱武所在的主殿方向三次叩首:“多谢掌门以及诸位长辈、师兄姐弟包容,陆伯阳因个人理念不合,今日起不再是稷下学宫子弟,还请见谅。”
    羊荃紧闭的眼睛也动了动,嘴唇轻轻抿着。
    其他人都因为过于惊愕而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个平和的声音又传来:“你心已决,我也不劝,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是,掌门。”
    陆伯阳恭恭敬敬行礼。
    能被直接称呼为掌门的,毫无疑问,正是稷下学宫的真正掌控者,朱武。
    “山高水长,诸位日后有缘相见。”
    说着,陆伯阳一把拉下身上稷下学宫的外套,往空中一扬,化作云雾消失无踪。
    年轻的陆伯阳真正变成一身布衣,自此不再属于稷下学宫。
    第460章 败绩
    人各有命,不该被一种理念或者几种意识形态所影响,崇尚自由,想要寻找到更多关于世界的思考,就必须跳出昆仑世界本身设下的圈套。
    这就是大家分析出的陆伯阳所想。
    至于他真实想法如何,无人得知。
    只是在稷下学宫呆腻了,所以给个说辞从里头能够脱离出来?还是说,他是纯粹坚定的少数“投降派”,出去搞团体去了?亦或者是仅仅是随心所欲,想到就做了?
    都有可能。
    他是奇才,奇怪的人做什么事都不意外。
    得知陆伯阳担任流浪者战队的指挥官,羊归宁就将这支战队的危险级提升到了最难处理的一栏中。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年轻人,在台下看着陆伯阳激情洋溢地演讲,羡慕又惊叹,嫉妒让他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
    那年十八 稷下辩论 站着如喽罗
    时光荏苒,羊归宁也渐渐站在了舞台上,很多人都说,天才之名负重太多,一举一动都牵连甚多,不如当一个普通人自由。
    都是胡扯!
    不过是那些台下的弱者给自己可怜的安慰罢了。
    当你站在舞台的中央,你才会意识到,这才是一个人的命运应该的样子。
    谈笑之间,破敌于千里之外,觥筹相错之时,决定一群人的归属,哪怕是在昆仑世界中最顶层的那一群人中,也有人提起你的名字。
    你喝过真正的酒吗?
    这就是美酒滋味。
    一旦尝过,终生不忘。
    普通人看到的是海下的凶险,可羊归宁已经看到了海面上壮阔的美景,以及那冉冉升起的红日,世界壮奇,尽在眼中。
    人生就该如此,风光辉煌,高光与危险并存,这才是男人追求的征程!
    曾经台下喽啰,现在居然能够和布衣奇才陆伯阳正面对决,偶像啊,让我踩着你走到更高的地方!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羊归宁露出兴奋的笑容。
    “多谢陆师兄指教,请看我破阵。”
    他手捧行军盘,盘上被纵横线画成一个个小格子,此时俩枚棋子一黑一白隔着十几格子距离遥遥相望。黑子已经压向了中部,白子距离身后的底线已经只有三格距离,这正是反应了俩人目前对弈的形式。
    陆伯阳是黑子,不断压迫着羊归宁,让他可计算可出变招越来越少。
    此时羊归宁周围被一群火鸦包围,它们来回盘旋,不时尝试撞击攻击下面的人,只是都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拦,进入不得。羊归宁虽然及时给出了防御阵法,却依旧遭受重创,阵法比斗一步失了先机,后面步步被压制。
    羊归宁手指在白子周围画了一圈,手指上又出现两枚白子,分别安置在自己左右上角,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他的手指轻轻划拉下三颗白子之间连上了白色的细线,行军盘上轻微闪光。
    转瞬羊归宁周围多了两团白色萤火,火鸦众一见萤火纷纷一拥而上,两团萤火顿时消失无踪,可原本得胜漫天的火鸦也一只只爆裂开来,变成一闪而过的火星。
    “陆师兄,我这招‘飞鸦扑火’如何?”
    羊归宁看向对面。
    “不错不错。”陆伯阳微微颔首:“借用‘飞虫之阵’和‘蛊惑’双重叠加,的确是很好克制火鸦的思路。可惜啊,小师弟你忘记了一件事。”
    羊归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看向周围,那些火星并没有熄灭,而是在缓缓凝聚,移动着。他睁大了眼,想到了什么。
    “火鸦一死,不死鸟可就复生了呀。”
    陆伯阳谈笑之间,原本星星之火汇聚成一只长尾鸟类,它展翅而鸣,超高温让整个屋子里一时间目不能视。不死鸟一下子融化了羊归宁的防御阵,口吐烈焰将其环绕。
    转瞬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一团黑灰。
    陆伯阳此时收到山德鲁的传话:“队长,遭遇对方游击,正在战斗中,他被我拖住。”
    “好,压制住他就行。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陆伯阳轻松道。
    他走到那团黑灰面前,用手指在它周围画了个阵法:“抱歉了,小师弟,我不会给你障眼法的机会,再见。”
    陆伯阳双手结印,黑灰之中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黑灰之中诞生一般。立刻从旁边地上生长出一根藤曼——“神木之术”,藤曼的触手扎根在黑灰之中,片刻功夫,黑灰就消失无踪。
    羊归宁最后的后手失败。
    陆伯阳拍了拍手,通知其他人:“敌方指挥官已经阵亡。”
    梁左回到楼内看到羊归宁竟然也在,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坐在沙发上发呆。
    指挥官也被对方干掉了。
    不想去触对方霉头,梁左靠着墙站着,回忆之前与山德鲁战斗。
    最后那一下的确已经抓住了唯一机会,只是对方实在奇怪,那一刀刺入对方身体,梁左却感觉像扎入雨后的泥土,软塌塌的,没有一点坚硬柔软实感。难道这才是山德鲁真正的依仗?身体可以随意扭曲变换形态,避免致命伤?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回头想想,敌方挖角的指挥官的确深谋远虑,找到了这么可靠的一个金刚。
    或许攻击方面山德鲁远不如圆慎,可从防御以及硬度来讲丝毫不比他弱,而且山德鲁这个人稳得可怕。梁左对上他想要依靠战术来谋得先机太难,上次与圆慎交手时好歹趁着对方情敌梁左还使出飞龙干掉了当时的术士毒眼……
    山德鲁?
    不可能。
    稳就是他的代名词。
    可靠的金刚和盾战士,梁左更是懊恼——怎么就让人给挖走了呢?如果他还在,说不定水泊梁山也有进入三十二强的机会……
    总而言之,这次麒麟变阵对战流浪者,结果已经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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