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是我从白子驹那里借来的,这是对你的教学需要。”
    扬了扬手指,青筝一脸正气,左手拇指上露出一道红色花纹,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权限标志。
    “糯米饭来了。”
    面具侍者推着黄铜色手推车缓缓走来,上面的餐具都是银具,最显眼的是三大盘炒饭,并排靠在一起,散发出香腻的热气,让梁左都有些吞口水。
    “这是糯米饭,”将一盘显而易见的食物端放在青筝面前,面具侍者又开始给梁左上菜:“这是海鲜饭。”
    主食还是一盘米饭,上面洒了一些海苔碎,一颗卤蛋放在米饭中,旁边还有一层蛋黄酱的酱汁,一颗颗米饭都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配菜一是一只炸虾,虾大概有两只手掌并排那么长,红色油亮的壳子下面是鲜嫩白肉,还有一叠醋。
    配菜二是一尾小煎鱼,上面还有两片略微上下错开、叠在一起的柠檬片。
    配菜三是一碟浓汤,上面有两片薄荷叶。
    梁左吃了一口米饭,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当家……被某种冲上云霄的力量给冲飞起来,仿佛沉浸在某种无比温热舒适的热浪之中……
    好吃!
    不愧是国宴餐厅……
    对面青师傅开心地用勺子吃着糯米饭,糯米饭里头有炒蛋、胡萝卜丁、肉丁、豆子,颜色看起来很清爽。梁左还是第一次看到青师傅这么轻松的时刻,她全神贯注于糯米饭上,小口小口咀嚼,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之前说的夜魅到上饭时她就完全没说话,只顾吃了……
    一口吃光两碗,青筝满足地用毛巾擦擦唇,将一旁窄口玻璃大瓶的蜜酒倒了一杯,给梁左也倒了满满一杯。
    “干杯。”
    酒杯碰了碰,强行干杯。
    梁左只觉得大脑有些晕乎乎的。他往常印象中高冷的师傅瞬间形象坍塌,三碗饭,爱喝酒!我的天!
    “师傅,你就吃米饭?”
    青筝抬起头,眉眼里看不起梁左的海鲜饭:“其他不怎么好吃。”
    原来她还是一个挑食症状患者。
    突然青筝想起什么一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朝旁边黑暗中说:“还是来点表演助兴吧。”
    第259章 夜魅餐厅(三)
    没多久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着晚礼服的男人,依旧戴着面具,只是这次的面具上面有两撇胡子,看起来有些戏谑的味道。他微微朝俩人躬身致意,走到梁左身边,在他周围看了看,伸手从他头上摸出一根藤曼来,藤曼似乎是长在梁左脑袋上,面具人一点点小心翼翼将它往外拔出,梁左只好浑身保持僵硬不动,在他对面的青师傅看得饶有兴趣。
    最后长长的藤曼终于被面具人给整个拔了出来,他将藤曼缠成一圈,示意梁左触碰一下。梁左按照他的意思摸了摸,藤曼之中突然迅速滋养出一株植物来,随着嫩芽越来越高,藤曼逐渐枯萎,梁左只感觉体内的气正在被这一株植物给吸走,不免有些忐忑。不过看到青筝一副有趣的样子,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收回手。
    嫩芽慢慢抬起头来,孕育出一个巨大的花骨朵,面具人双手合十,脑袋偏了偏,似乎是在做什么仪式。
    肉眼可见的,一朵巨大的红花舒展开花瓣来,它大概直径有一米,里头娇嫩的花瓣彼此簇拥着,散发出一股清新气味。面具人将花摘下,放在梁左手里,伸手引导向青筝的方向。
    梁左这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一个魔术师。
    他也就拿着花儿递给了青师傅,青师傅笑笑,将花接过,随手往身旁一放,那花儿突然朝上空升起来,花瓣片片飘落,变成了一阵花雨,梁左低头一看,又找不到它们的踪迹。
    “换一个,换一个。”
    青筝似乎对魔术兴趣不大。
    魔术师微微躬身,后退步子隐匿到黑暗之中。
    一会儿出来三个身着材质通透柔软短裙的女郎,她们依然戴着白色面具,只是前两个一个面具上纹了如血红唇,一个面具上左眼眶下纹了一只蓝色蝴蝶。俩人共同点在于都露出大长腿,赤脚,身上则是着装轻薄,类似比基尼的窄小布料下是纤细又不乏力量的小腹,事业线也裸露得恰好,有些像是阿拉伯肚皮舞舞娘的舞服。若隐若现的清凉服装下是充满野性又活力的女性身躯,性感妖野,却又并不让人觉得过分肉欲。最后一个女郎提着两个小鼓,她站在远远的地方,双手有节奏地敲打鼓点,手腕上有叮叮当当的银片,清脆撞击声恰好弥补了鼓点过于急促的特点,显得旋律也变得柔美起来。看着银片,梁左不由想起杀手青子,她每次在外都以神婆装扮出没,手腕也有类似的东西……
    红唇女郎的手指搭在梁左肩头时他整个人全身都僵硬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舞娘的手臂就像是蛇一样,在他肩头、胸口游走,划着一条曲线,点到即止,梁左仿佛还听到了她的低笑声,不由有些窘迫。对方仿佛故意逗弄他一般,不断和他耳鬓厮磨,柔软的身体就像是一阵风环绕着他,令梁左面红耳赤。脚踩鼓点,红唇女郎仿佛绕花蝴蝶一般在他周围翩然起舞,来回有节奏地扭动胯部,手指在腰、臀部和腿上来回,抓起梁左的手触碰她的有力柔美的腰部,火热的身体距离梁左只有一指头的距离,跳舞的方式很像是椅子舞。
    关键对面就是青师傅,梁左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
    可看到师傅时他眼睛都要掉出眼眶了。
    青筝正搂着蝴蝶女郎,眼神迷醉,手指在对方腰腹肚脐周围轻轻滑动着,另一只手从对方后腰往下滑去,一副享受的模样,如果不看性别肯定会以为她是一个老司机!师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显然青筝是经常玩儿的,显得很开心,还站起来牵着对方的手跳了两步,也许是觉得在徒弟面前有些不妥就坐了回来。不知道是否女客人有特殊优待,蝴蝶女郎也是大胆,直接坐在她腿上,扭动腰肢,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场面十分香艳,让梁左只想摸出手机拍下一段avi来留念,以后被青筝横眉指责时对比一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全程梁左都去看青师傅和对方调情去了,反倒是自然下来。别看青筝平时冷冷严苛的样子,玩起来还是挺放得开,喝酒之余和舞娘眉目传情玩得不亦乐乎。
    离别时蝴蝶女郎还用手指在唇上印了一下对她抛飞吻,青筝单手抓住,还给对方一个回吻。
    可三位舞娘一走,她就迅速变脸,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性冷淡样子。
    “现在你放松下来了吧?”
    梁左点点头。
    “之所以来一点表演,就是看在最近你压力挺大,给你做一个解压,懂吗?”
    青筝一脸正气。
    梁左怎么觉得好像是她自己想玩儿来着。
    “好了,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吗?”
    正事来了。
    梁左明白,青师傅喜欢自问自答,如果你打断她就容易让她生气,然后一直问问问,问到你答不上来为止,每一个老师似乎都有这种癖好。
    “首先这里的俩人坐,只要没有对外要求,外人是无法进入的,哪怕服务人员也是如此。所以,也许在这里讲一些事比在驻地更要安全一些。不过……先考核一下你,”她突然话头一转:“之前三名舞女,她们互相有什么不同?你注意到了吗?”
    梁左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力他是强项。红唇女郎最为热情,一上来就是肢体接触,不过多少有些应酬的成分,反倒是蝴蝶女郎面对青筝时越来越热情洋溢,至于剩下的一名梁左倒是没怎么注意,她是伴奏的,想必是作为配角的人物。
    “勉强可以。”
    青筝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酒,慢慢靠近嘴唇:“面具上有蝴蝶的女人,她是一个新手,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客人与工作人员过分肢体接触的,她却容忍了我。真正的老手是会很敏锐地躲开,并且委婉地表示拒绝的……所以我不断试探,后来她意识到这一点。面具上涂了唇彩的那个女人是老手,一来就试探出你是新来的,不过似乎也不用怎么试,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新人……”
    她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们都不是重点,真正在她们三人中地位最高的是‘乐师’,一般来说夜魅里被选拔通过后要先从见习舞娘做起,成为资深舞娘后才有机会升为‘乐师’,由于同样是舞娘出生乐师很清楚节奏和舞步的节拍,另外乐师的职责不仅仅是配乐,还有控场和监督的责任。控场就是针对客人的,一旦客人有过激的行为她们会上前缓和规劝,如果还不行就上报,监督的当然是两个舞娘,这也是舞娘的考核方式。怎么样?这些学到了吗?”
    听她长篇大论一番梁左又开了眼界,果然很多事情都不是所看到的表象那么简单。
    可是他也产生一个疑问:“师傅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难不成青师傅以前当过舞娘?
    青筝摆摆手:“我倒是想过去跳着玩儿,可惜过不了身材这一关……”
    说着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胸口。
    “言归正传,这次考验不过是很简单的‘色欲’,连这种程度如果你都没法看破和静心,以后会很麻烦。”她认真说着:“真正到了真刀真枪对战,那是无可避免的地步,可是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在战场,而是这些随处可见的地方,甚至是你以为绝对安全的场所,甚至是你的朋友。你最不防备,最放松的时候,往往就是对方下手的时候……”
    说到朋友两个字,她脸色有些黯淡。
    大概是想到了紅缡对组织的背叛导致银戒身死,金戒身陷囹圄,差点让青筝也丧了命,原本的五指戒体系几乎被她一己之力摧毁。
    “准备一张床。”
    青筝突然对黑暗中吩咐。
    梁左听得有些懵,要床干什么?
    他内心不争气地激动起来。
    第260章 朦胧幻觉
    桌子被撤走,在梁左俩人面前出现了一张宽阔的四柱双人床,四根木柱上雕刻了海浪的花纹,它们分布在床的四角,往上延伸,在上空将床体构建成了一个长方立体,四面都有白色通透的帷幔,给床营造了一种神秘又带着浪漫的氛围。
    “躺好。”
    青筝一把把他摁倒床上。
    梁左又看了看她,得到不容置疑的严厉眼神,只好顺从,人字形躺在床上。
    “闭上眼。”
    青筝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梁左只觉得她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额头上被手指触到,那手指在轻轻揉着梁左脑袋,然后往双耳处慢慢移动,弄得梁左痒痒的,很舒服。接着手指在他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捏,然后指尖滑向肩胛,掌控的劲道不大不小恰好合适……
    原来是做马杀鸡啊,梁左这才明白。
    可是青师傅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马杀鸡?
    他想着想着,被肩头传来舒适的感觉麻醉着,整个人的意识也渐渐淡薄……
    青筝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自己这项术式没有退步太多。
    一道虚影突然从梁左的躯体中游荡出来,那是一团青色雾气,中间有两团红色幽光。面对它青筝却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只是看着它。
    “青姑娘?怎么是你?”
    雾气突然开口。
    “白子驹呢?”
    青筝神色平静地屈膝坐在躺平的梁左身旁,看着雾气:“他去找六景了,六景被困在方寸山。”
    雾气在床上晃荡了一圈,特别在睡熟的梁左周围环绕了一会儿:“这小子,就是白子驹的继承人?”
    “是。”
    青筝简洁回答着。
    雾气哼了一声:“这小子比当年白子驹差多了……这么蠢,未来堪忧啊……估计会被人给阴得怀疑人生……”
    “也许吧。”青筝不置可否:“所以我在教他。”
    “你们到底想的什么?就这样的外地小子,培养他当未来的话事人?”雾气不屑地刻薄地挖苦起来:“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太好运气,在昆仑里一天都要死个几百个……让我去杀这种人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青筝任凭它嘲讽,双目毫无波动。
    这反应让雾气感到无趣:“说吧,要我帮忙做什么?先说好,帮这小子我做不到……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我并不是要你承认他,如果他想让你认可,得他自己做。”青筝依旧不紧不慢说着:“不过现在他是我的徒弟,当师傅的至少要负责。”
    “那你想……”
    “只是让你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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