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你想成为新任的族长,我是举双手支持你。可是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巫族这么久远的历史,一定有不少人也跟我们一样,认为巫女的存在很不人道,可是为什么族史之上却没有任何一条关于废除这个规定的记载?历任的族长更是连提都没有提过此事。”季子安一脸忧心的盯着已然被感情冲昏了头的季子然,晓之以理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想过。可是历史终究只能代表过去,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有。我季子然如今就要成为巫族这有史以来的第一人,无论如何都要将巫女的规定从巫族之中废除。让这些看似风光实则可怜的女子能过上普通族民的生活。”季子然一脸坚定的说道。
    可是很快的,这两个青年才俊就知道了为什么这千万年来巫女会在族中受到如此重视,在这么没有人性的族规压迫之下,依然有女子因为自己能成为命定的巫女而自豪,而族中的元老更是从未曾提出过废除或者更改与巫女有关的任何一条族规。
    在巫族之中,每隔二十年就会让那些得到族中元老们认可的最优秀的后辈们进行切磋比试,待到比试结束之后,从中选出两个在那一次比试之中各方面都发挥得最好的人,然后将他们送入巫族禁地闭关半年。
    不过巫族之中历任的族长皆为男子,而巫族禁地除了族长候选人和巫女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所以若是有女子胜出,则这些女子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跟随一名长老继续研习巫蛊之术以继承其衣钵,亦或者是在那些拔尖的后辈之中选择一个她们认为最优秀的男子作为未来夫婿的人选。当然,前提是族中元老皆认为两人相互契合才行。
    “季公子,我有些疑问。”听到这里,画倾城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季子安,她心中的确有很多疑惑不解的东西需要立刻得到答案。
    “什么疑问?”季子安笑问道,似乎并没有认为画倾城失礼。他心里清楚,只要是个正常人,听他说的这些东西都难免会有所疑问。
    “季公子方才说巫族那些受到家族重视和培养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也说了,巫蛊之术大都与人的七情六欲有关,那换言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跟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朝昔相伴,更有助于感悟出巫蛊的精妙所在?”画倾城很是认真的问道。
    “那是自然。其实在巫族,夫妻之间相辅相成,既是家人也是对手。巫族女子虽没有资格担任族长,但也不代表她们地位低下,相反的,女子的心思情感较为细腻,变幻莫测,往往会在行床笫之欢的时候对自己的丈夫使一些她们因情感变化而悟出来的新花样,让巫族的这些男子们防不胜防。可以说在提双方高巫术的同时,也算是增加一些夫妻之间的乐趣吧。”季子安笑道。
    “这倒挺有趣的,那这么说来,你们巫族人的家庭应该都是很和睦的吧,至少……不会像俗世中那样出现三妻四妾的情况吧?”画倾城颇有些向往的问道。
    “那就不一定了,若是一个家庭之中女强男弱,自然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可若是男强女弱,三妻四妾便是难免的了。试问这天底下有多少男子敢说自己不向往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生活呢?”季子安嘴角轻扬,似是在笑面前这个女子的单纯。
    画倾城失望的叹了口气,她不由得想到了苍无念,也不知有朝一日他重塑了觉魂之后,是不是也会向往那种妻妾成群的生活。
    “好吧,当我没问。回到之前的问题吧。”画倾城垂了垂眼,接着道:“既然两个人要心意相通,可是婚姻却又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样把两个原本没有感情的人安排在一起,岂不是要辜负了族中元老们的一片苦心?”
    “哈哈哈哈……”闻言,季子安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画倾城一头雾水的瞪着他,“我说错什么了吗?”
    看着一脸迷茫的画倾城,季子安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的解释道:“你没有说错,按照常人的理解,长辈替小辈安排婚姻,总是会选择他们认为最好最合适的。可是如果小辈们相互看不对眼,难免辜负了长辈们的一番苦心安排。”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方才笑个没完?”画倾城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问道。
    “方才是季某失礼了,倾城姑娘莫要见怪。”季子安正了正面色,对着画倾城作了个揖,接着说道:“其实我方才会笑,是因为这种事情对我、对巫族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此话何解?”画倾城更疑惑了。
    “因为巫族之人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感情问题,成了亲之后如若双方看对眼了正好,若是看不对眼,一个‘相思蛊’便可让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当然,使用相思蛊的前提是,男女双方的心中必须是空白干净的,若是其中有一方心里早有其他人,此蛊便无法产生该有的作用。”季子安解释道。
    画倾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巫蛊之术对人七情六欲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明明毫无感情的两个人,也可以因为那些匪夷所思的蛊毒而相爱。
    “那如果像你的堂兄那样,心里念着那位黎姬姑娘,可你们家里给他寻的妻子却另有其人,那该如何是好?”画倾城追问道。
    “既然有能够让人动情的蛊,自然也有能够让人忘情的蛊了。只要下蛊之人的能力比中蛊之人强一天,那这个人就一天也不会想起他曾深爱过的其他人。”季子安淡淡的说道。
    画倾城的面色忍不住变了变,季子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淡然,可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他这淡然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很深的忧伤,许是因为他是巫族中人,亲眼见识过这种能使人忘情的蛊术的厉害吧。
    “巫蛊之术,还真是奇妙异常啊。”画倾城感叹了一句,随后又问:“你说每过百年会换一批新的巫女,可是你们巫族人的寿命应该也很长啊,那些退下来的前任巫女该何去何从呢?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孤独终老?”
    “呵呵,那你就得听我接下去慢慢跟你说了。”季子安笑道。
    ……
    那一年正逢二十年一度的族比,本就不想参加比试的季子安迫于家族的压力最终还是去了,但是在比试之中他故意发挥失常,所以最终与前往禁地闭关的两个名额无缘。他的族长父亲被他气得够呛,终究也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季子然倒是不负众望,被选作当年最优秀的后辈之一,跟另外一名族中俊杰被一同送入了禁地。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再见到季子然的时候,季子安发现他竟是春风满面,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模样。
    季子安不由得好奇问道:“堂兄,你在那禁地之中可是习得什么失传的巫蛊之术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
    谁知季子然却是故意卖了个关子,“族中早有规矩,有资格前往禁地闭关者,出关之后不得将禁地之内习得的一切告诉他人。子安,你身为族长的儿子,莫不是想带头坏了这个规矩?”
    季子安闻言两眼一翻,“我要是想真有心去学习那些所谓的秘术,我自己就去了,还用得着从你这里偷师吗?堂兄,你这是存了心要怄我。”
    季子然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二人大半年未见了,走,去南街古松居喝口小酒,边喝边说。”
    二人结伴到了古松居,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坛子最好的酒,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我说堂兄,从你出关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今天咱们好不容易见个面,你就打算用这两口小酒几个小菜就把我打发了啊?”季子安一边吃菜,一边很是鄙夷的问道。
    “好了,知道你小子好奇心重,做哥哥的也不瞒着你了。你猜猜我在禁地遇到了谁?”季子然猛灌了一口酒,一脸得意的说道。
    季子安撇了撇嘴,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漫不经心道:“我只是会下蛊,又不是会算命,我哪知道你在里面遇到谁了。难不成遇见了你的黎姬?”
    原本季子安只是习惯性的想要开个玩笑揶揄一下季子然,省得他一副飘飘然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的模样。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了,他没有爱过人,但是每每看见季子然因为思慕黎姬而黯然神伤的模样,他便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正当季子安想着该如何弥补一下他方才嘴快说错话的过失时,季子然却是一脸笑盈盈的盯着他,末了竟是点了点头,小声道:“真让你小子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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