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抹了抹脸,一年多不见了,荆然感觉他现在完全长成了一个大人,身上穿了件脏兮兮的白色t恤,旧牛仔裤,胳膊上肌肉嶙峋,脸比之前黑了一个度,五官显得更深邃了,鼻梁上有一道不显眼的小疤。
    “早不用去学校了。”陶勋说。
    “又怎么了?”荆然问。
    “打架。”他很坦白地说。
    “光打架就把你开除了?”荆然说,“你以前也没少在学校打架啊。”
    “打进了医院。”他舔了舔嘴唇说。
    “……”
    所以说有的人是真的哪里都关不住,荆然想。
    陶勋见荆然一副无语的样子,解释说:“我也进了医院,那学校挺乱的,一个校内的小帮派见我不服欺负,十来个打我一个,他们九个进了医院我也进了,后来就都给开除了。这都半年前的事了,从学校回来后我妈让我跟着我姨夫跑货车,后来我爸中风了才回来替他。”
    “陶叔中风了?”荆然惊讶地问,上次还是陶叔带人来给她送货的。
    陶勋点了点头,“快俩月了,倒不是不能动,就是走路不方便而且一边脸老流口水,厂子里的事就只能我照看了。”
    可能因为是男孩子,陶勋说话的时候虽然眉间拧了道沟,但是口气十分平静。
    他看着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呵,以前他老嫌我妈啰嗦,下工不回家就是怕听我妈骂,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或坐着听我妈骂他了。”陶勋说着说着又笑了,摇了摇头。
    可在荆然记忆里,陶婶虽然总是高声骂着陶叔,但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有一次小区里有一家的儿子赌博被人下套一晚上输了十几万,第二天就逃了,后来讨债的人上门把不知情的老夫妇和儿媳小孩都挟持住,还在屋子里打砸,陶叔看不过去让他们把人放了,最后跟那群人动起了手,当时正在厨房做饭的陶婶听说自己丈夫跟人打架立刻就冲了出来,扑到那些男人身上拼命抓挠救自己的男人。后来小区里的人合力把那帮人赶走了,陶婶又开始骂陶叔。
    “你妈只是脾气不好,实际上她很关心你爸的。”荆然说,“而且照顾中风病人很辛苦的,谁都会吃不住。”
    “可你就从来没骂过你师父。”陶勋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说,“我记忆里,你师父中风的时候都是你在伺候,他儿子都受不了,但你好像从来不知道辛苦也不知道抱怨一样。”
    荆然没接话,师父是她的亲人,也是她尊敬的人,那是不可能骂的。
    “你几点下班啊,中午我请你吃饭吧。”陶勋突然说。
    荆然笑笑,“还是我请你吧……不是把你当小孩子,我在这里开店,你过来一趟理应我请你。”
    见陶勋刚才皱眉,荆然忙解释清楚。陶勋舔了舔嘴唇,垂下眼没说什么。
    文化市场附近有很多小馆儿,荆然带陶勋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面店,要了两碗面几盘菜和一大盆汤,饭菜看起来并不很精致,但是量足味正,陶勋和荆然吃得都很香。
    “你现在住哪儿啊?”陶勋吸了一大口面说。
    “在附近租了房子,那边的向阳小区六楼。”荆然说。
    陶勋咽下口里的东西,皱了下眉说:“我都听说了,你妈改嫁你没过去是对的,反正也落不着好,那你现在……”
    他本想说“就这么一个人没有个家”,可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荆然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早就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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