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想要将她赶回老家去!
    “我当然敢!”柳念絮漫不经心道,“当然,我知道爹爹不会同意,毕竟让她回老家,日后婚事艰难,不能再帮衬爹爹联姻。”
    “可那不要紧,我们柳家出了个太子妃,富贵无双,倒不必牺牲妹妹。”柳念絮浅浅笑着,神色冷静,“再者说,祖母年事已高,孤身一人住在老家,无子孙承欢膝下,着实孤单,妹妹回去,也能代爹爹尽孝!”
    “柳念絮,你如此丧尽天良,早晚会遭报应!”柳珍儿口不择言辱骂,“你才要回乡下去,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回去!”
    柳中郎的老家,是个极为贫穷落后的地方,据祖母说,那个地方的男人还会打妻女。柳珍儿想到自己可能嫁在这种地方,便浑身发抖,污言秽语像长在嘴里一样,脱口而出。
    柳念絮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辱骂,“管家就照我说的告诉爹爹,他一定会同意的。”
    “是。”大管家恭恭敬敬道,“大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带她去找爹爹吧。”
    收拾完柳珍儿,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柳念絮心情甚好。
    将目光转到孟瑜身上,歪头道:“妹妹今天算是见识到厉害了吧。”
    孟瑜恨恨盯着柳念絮,“我何时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害我?”
    柳念絮差点笑出来,惊奇地看着她:“先是在母亲跟前争宠,在表哥跟前诋毁我,又在承恩公府陷害我,差点将我害的和你一样臭名昭著,结果在妹妹眼中,都不算对不住我吗?”
    “妹妹的脸皮是拿什么做的?”柳念絮直接问,“该不会贴了几层牛皮在上头吧,否则我真是无法想象,妹妹怎么好说出这种话的?”
    “那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我福大命大,而你太蠢!”柳念絮不留情面地辱骂她,“妹妹觉得,蠢货杀人就不算杀人吗?蠢货害人就不算害人吗?”
    柳念絮站起身,长长的指甲捏着她细嫩的小脸,笑嘻嘻开口:“妹妹,你蠢到这个地步,我都不知该如何对付你才好。”
    她叹口气:“对付你,我甚至觉得折辱我的智慧,可是我那么讨厌你,如果不对付你的话,又觉得伤害我自己的心。”
    “妹妹见谅。”柳念絮弯唇一笑,客客气气道,“两害取其轻,我还是对付妹妹吧,省的膈应自己。”
    孟瑜一次又一次被她吓到,强撑着道:“你……你……”
    柳念絮脸色一沉,瞬间翻脸,冷森森道:“将孟姑娘送回渭北侯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告诉渭北侯。”
    身边的丫鬟答应一声,柳念絮又笑起来:“对渭北侯客气些,毕竟给我出了十万嫁妆,请客客气气告诉她,若他不舍得教养女儿,我爹爹不介意帮她一把。”
    论起圣宠和权势,十个渭北侯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柳中郎。这句恐吓的效果,堪比告诉渭北侯,你不管你女儿,我就去告御状。
    渭北侯会怎么管教这个女儿,柳念絮十分期待,亦十分好奇。
    大概下手不会很轻。唐婉言对这个女儿宠到一定境界,有求必应的,到时候拦截下来,不许渭北侯责罚女儿。她是浔阳侯府的姑奶奶,渭北侯府的人寻常不敢得罪她,到时候定然会有人阳奉阴违听她的,置渭北侯的命令于不顾。
    因孟瑜之故,这夫妻二人还会继续生出嫌隙。
    对于渭北侯而言,唐婉言先是隐瞒自己的嫁妆,欺骗渭北侯府的家产给前夫的女儿做嫁妆,现在又拦着他管教女儿,让他被皇帝厌弃。
    桩桩件件,都帮着柳中郎,而损害他们渭北侯府。
    渭北侯会怎么想这件事,是不是会觉得,他捧在手心里的爱妻依旧惦记着前夫。
    他又会怎梦对待唐婉言……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中有旁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曾经是她的丈夫。
    柳念絮冷笑一声,真想看着爱情至上的唐婉言,被自己的夫君厌弃之后,会如何失魂落魄。
    一个孟瑜算什么,配得上她故意算计吗?
    只有唐婉言才配她百般算计。才能让她一刀一刀,使钝刀子割肉,让这个女人痛苦不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彻心扉。
    “还有。”柳念絮想起一件事,忽然顿住,微笑着看向孟瑜,脸上散出如恶魔般的微笑。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阿瑜,二舅母预备给表哥定亲,选了好几家的闺秀,个个端庄贤淑,阿瑜还是早早死心吧,别让母亲因你为难。”
    孟瑜脸色霎那间失了血色,惨白惨白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表哥……”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孟瑜万万不敢相信,只喃喃自语,“你肯定是是在骗我,表哥才不会娶别人……”
    “随你怎么想喽,反正表哥不管成亲还是不成亲,都不会娶你的。”柳念絮恶劣一笑,“反正你自己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需要我多说吧。”
    “表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孟瑜当下哭起来,“我对他一片真心,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他怎么可以娶别人。”
    见她情态崩溃,柳念絮心中十分畅快。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变态,见着人家为情所困,哭哭啼啼的难受,便高兴的不行。看见人家两心相许,情投意合,便只想方设法让人难受些。
    孟瑜蹲在地上慢慢哭泣,指尖冰凉一片,寒意森森,“表哥……”
    只顾着哭她的一片少女心,连对柳念絮的恨都忘记了,更别说,柳念絮要给她的惩治。
    她的心里,如今只有一个唐霖磐,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要娶别人了。
    要娶别人。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孟瑜难受的险些吐出来,半晌抬头看着柳念絮,咬牙问:“你就不伤心吗?”
    “我为何要伤心?”柳念絮惊奇不已,“是你对表哥别有用心,不是我呀。我只拿表哥当亲哥哥看待,哥哥要给我娶个嫂子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和善地看着孟瑜:“好妹妹,想哭就哭吧,你能哭一路呢,等回到渭北侯府,恐怕就没这个心思了。”
    她抬一抬手:“别让人在这儿碍我的眼,将她送回去。”
    唉,渭北侯对唐婉言的心结,又要多一桩,怪惨的。
    下人巴不得赶紧离大姑娘这个瘟神远一点,连忙拉着哭哭啼啼的孟瑜离开,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柳念絮和几个贴身侍奉的丫鬟。
    柳念絮站起身,“咱们出去给大家道歉。”
    那丫鬟沉默片刻,犹豫道:“姑娘,那林姑娘还在水里头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她有什么好看的?”柳念絮没什么感情地开口,“说不定已经冻得昏过去了,没昏过去也吓得不会说话了,我干嘛要看她?”
    “待够半个时辰,把人拉上来,送回林家去!”柳念絮想了想,“再拿爹爹的帖子往顺天府衙门走一趟,将这事仔细回禀清楚,别给人留把柄。”
    吩咐好事情,柳念絮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微笑,款款走向前厅,无事发生一样,“诸位恕罪,我来晚了。”
    说着,仔细跟人解释了一番今日发生的事情,诚恳道:“我已经解决清楚了,都是我的妹妹,不好偏颇,珍儿挑事在先,我会回禀父亲严加管教,实在不行将人送回老家,交给祖母教养。”
    “至于阿瑜……”柳念絮尴尬一笑,“毕竟不是一家人,我不好插手,只让人给侯爷带话,请她管教阿瑜。”
    “柳姑娘公正慈和,乃是女青天。”到什么时候都不缺拍马屁的,“处置的极好,换了我都不行。”
    “好不好的不要紧。”柳念絮轻轻叹口气,为难道:“只求若外头有不好听的流言蜚语,诸位听见,能为我辟谣,别让旁人误会我。”
    她神态难过:“因身世之故,自小到大的受到不少误解,如今……实在不愿牵连太子殿下,求诸位……”
    “柳姑娘说什么求不求的话,没得生分!”有少女朗声道,“听到不对的话,雅正旁人,乃是正经事情,是我们当作的,若还要柳姑娘求,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是啊是啊……”
    柳念絮温柔道:“那我便先谢过诸位。”
    她笑意浅浅,端庄温柔,十分感激的模样。
    如今话说的好听,过去十六年,也没见有谁为她说过一句好话,哪怕是一句!
    第61章 柳家之争
    一场宴会, 柳念絮接连收拾三个仇人, 春风得意送走自己的客人,慢悠悠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柳中郎的书房。
    正如她所料,柳淑人母女正在其中哭泣,尤其是柳珍儿,跪在父亲膝下, 哭哭啼啼好似一个真正的孝女,因舍不得父亲而泪流满面。
    可惜, 人间有句话, 叫做对牛弹琴。
    柳中郎柳大人, 就是那头笨牛, 不管柳珍儿母女如何哭诉,他都冷淡着一张脸, 一幅万事与他无关的模样。
    想到此处, 柳念絮顿了顿, 想起庄子里养着的老黄牛, 觉得自己不该拿柳中郎侮辱它们, 柳中郎的这等人间蛀虫, 拿什么与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比?
    不过话说回来,瞧见柳中郎那张一如既往的冷脸时, 柳念絮平静一笑, 温柔朝他打招呼:“爹爹。”
    柳中郎终于抬起眼, “你要将珍儿送回老家?”
    “对。”
    “凭什么?”
    他问的是凭什么, 而不是为什么。
    只要利益足够,他就会毫不犹豫送走柳珍儿。这个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柳念絮毫不意外。
    “凭什么?”柳念絮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我这不就准备告诉爹爹了嘛?就凭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是爹爹唯一的嫡女。”
    唯一的嫡女?
    柳淑人豁然抬头,失声尖叫:“你什么意思?”
    她慌张的去求柳中郎:“老爷,老爷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都是瞎说的。”
    “爹爹。”柳念絮轻笑,“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等我做了太子妃,稍有不顺心之事,说不定我会玉石俱焚,若身边留着两个蠢货,对爹爹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管柳淑人愿不愿意承认,可她和柳珍儿的存在,的确只能给柳中郎拖后腿,身后无数尾巴等着柳念絮去抓,任由她们留在京城中,绝无任何好处。
    “再者说,若淑人还在,我的外家算是浔阳侯府,还是算淑人娘家?”柳念絮侧目微笑,“爹爹应当不会让陛下如此尴尬才对。”
    “陛下宠信爹爹多年,不是为了让爹爹给他添麻烦的,这一点,爹爹比我清楚。”
    “我已休过一次妻,没有第二次了。”
    “那是爹爹需要考虑的事情。”柳念絮站起身,“我所言是为我自己考虑,只是此时我和爹爹绑在同一条绳子上,不得不提醒你,别拉我的后腿。”
    柔和一笑,柳念絮眼神阴测测道:“爹爹就不要指望我给你出主意了,我只求什么时候,能一脚把爹爹从绳子上踹下去。”
    柳淑人如何不懂夫君口中之意,当即哭道:“老爷,我们十几年夫妻,您不可听小人挑唆呀。”
    “十几年夫妻情分在,你哭什么?”柳中郎漠然垂首看他,眼神冷漠如冰,“你也不信我,不是吗?”
    柳淑人讷讷不言。
    柳念絮轻轻嗤笑,慢悠悠道:“爹爹你可真不要脸,你这样的人,也敢问人家是不是信任你?”
    “恕我直言,除了唐婉言那个傻子,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你。”她眉眼流转如水,眼珠一动,接着道:“爹爹或许不知道,唐婉言时至今日还惦记着您呢,觉得当年对不起您,一直想补偿你,可惜她却永远都不知道,她和渭北侯的事情,是爹爹你特意设计的。”
    摇摇头,柳念絮感慨不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爹爹,何德何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女人。但我也很佩服爹爹,天下人千千万,爹爹眼光真好,一眼就瞧中了唐婉言做晋身之阶。”
    她的目光落在柳淑人身上,恶劣一笑,“我若是爹爹的话,在淑人和唐婉言之间,定然是选择唐婉言的。”
    柳淑人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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