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么以为吗?
    至少这种心情真的出现过——不是现在。
    切茜娅回想着,她曾经不愿意面对的情绪,她一直在逃避的可能。她回忆着——她宁愿以交易为名也不愿意承认的、昼夜都反复咀嚼的想念,她看着他离去时以“需要”、“不得不”为掩饰的恐惧,不是因为他特别、而是因为她允许才产生的他对她而言的特别……
    难道她和他做爱,仅仅是想要满足他的所需,以此来换取她所需的他的怀抱?难道她没有迫切地想要着他?星辰月光下映照火海的一场放纵难道不是纯粹因欲望而起?
    她想要的他的怀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安抚她不安的情绪,难道她没有在渴望着与他的亲密?那日午后阳光里她抱着紫罗兰花,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有人在乎自己而感动到落泪?若非是他的话,难道换了别人她也会有那样欣喜欲狂又酸涩发苦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些——为什么会害怕面对呢?她不能拥有,他们的背景无法对等,她需要做的事太孤注一掷。她不能把他牵扯进她的迷局,她不愿因为自己而给他带来任何危险,她不会让白胡子的人察觉他的可利用性。
    即使她明知他是那样一个……那样一个轻易便可夺取他人一切的危险之人,是不会为罪恶感到任何痛苦的残忍之人,是天生不懂得怜悯甚至不懂得温情的冷血之人,是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善待的恶魔。
    她只是以为——他对她……都是假的。到头来,只是她自作多情的一场梦。
    切茜娅极端冷漠地剥析自己。
    她终于意识到她对他怀有的隐秘的保护欲,在它湮灭那一瞬间。
    她终于愿意承认她在他面前的徘徊犹疑、她对他的信任依赖始终掺杂着某种独一无二的感情,在她再无法寻到这种感情之时。
    她终于正视起来发生在她身上的轰然如天雷地火吞没一切的爱情,在它消亡之际。
    “恋爱啊……”索斯亚“唔”了声,手指挑着她下巴看她羞红的脸颊。她视线左右四顾,不敢看他。
    “小奴隶爱上主人了吗?”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切茜娅愣了一愣,他声音轻柔,但话语间满是冷酷的意味——她只是他的奴隶。
    她应该哭泣。
    “我不是……”切茜娅意识到他没再喊过她猫,她想了下,他那样喊她时带着点宠溺的语气。
    她应该想念。
    切茜娅垂下眼帘,嗓音细得像奶猫的娇吟,“我会听话的,求你别囚禁我。”
    她小心翼翼地评估着,试探着。不再把他当作人,而是为了目的必须攻略的关卡。
    就像为了进入花宴,她必须取信于为她引路的那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为了留在天之城,她必须令那群奉奥兰之命寻她回去澳洲的黑衣人退却。
    她不能被囚禁起来,不能变成神智尽失的奴隶——他说得没错,这种事让她害怕极了。她还要找回她姐姐,不管她姐姐变成什么样子,她要把她带回去,那样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小奴隶听话。”索斯亚摸摸她的头,低声耳语,“乖乖给我囚禁好不好?”
    他这里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吗?切茜娅感到束手无策。他不会有任何心软的,她有些发冷。他的手臂圈在她腰间,这样紧紧拥住她的感觉让她感到恐惧。
    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根本不能算是人。
    切茜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弥叶提出的计划的可行性,前提是弥叶可信,她不敢确定。弥叶计划中的“海东青”那个人,也无法确定是否可信。
    而且弥叶说“海东青”和索斯亚他们不对付,她一旦这样做了,就等于是站在了索斯亚的对立面。她不太想与他为敌——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想对付dark,不想卷入黑道上各种利益的纷争中。更何况,她实在不想跟再跟他这样可怕的人打交道了。她得逃得远远的,她怎么会蠢到主动靠近他的?
    这些暂且不论,索斯亚既然会问起她弥叶跟她说了什么,那他应该也有防备弥叶。事实上弥叶这个计划能不能实施起来都很难说,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弥叶身上。
    切茜娅想起来索斯亚还说了句,伊娜死了。意思是,他们伪造了尸体?她的存在会被抹去吗?
    花宴上发生的袭击是很好的理由……他们甚至不用太费神,只要大体上说得过去,斯坎丁那边不会太追究的。
    她要怎么办?
    一辈子在这种地方……她环顾了下四周,墙壁和各种仪器都是金属的,有一种冷冰冰的质感,家具类的只有这张病床和一个消毒柜一样的衣柜,索斯亚就是从这个柜子里拿出的浴巾,她瞥过一眼,里面除了浴巾还有几件白大褂和被褥之类的。
    大门和墙壁同样材质,实际上关上门根本分不清墙壁和大门的分割点。这完全是一个密闭空间,金属牢笼。
    “我不要……”切茜娅下意识地说道。
    “好吧。”索斯亚笑了下,把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我换个说辞,认命吧小奴隶,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金发依然耀眼,黑眸却有如牢笼。
    “求……”求他根本没用。切茜娅指甲深入掌心,疼痛无法抵御恐惧。
    索斯亚手撑在她脑袋两边,身体下沉进入她的身体。他进入得很顺利,她里面全是他的东西,真是美好。
    “乖。”他吻她的唇,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的唇。
    他侵占着她。
    这是一种侵占吗,切茜娅感到茫然。
    她咬着唇,紧闭双眼,泪珠从眼角滑落两边,好像在忍耐什么痛苦一样。
    “主人没把你操舒服吗?”索斯亚捏住她脖颈,冷冷地看着她。
    分明流了这么多水,身子也跟着他动作战栗,射给她时还忍不住呻吟。现在装什么?
    “不是……”他又把她掐到窒息,她忍不住咳嗽。
    索斯亚从她身上起来,拿了一块金属的圆柱体堵住她的穴口。
    “别……”突然的冰冷刺激得她蜷缩起身子。
    “乖乖收好主人给你的精液,小奴隶。”他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方便他咬她的唇,“小奴隶乖乖的,想要什么东西么?”
    她想出去,她看向他。
    “除了这个。”索斯亚皱了下眉,“不是说了不准有这种念头?主人对你还不够好么?”
    “衣服。”她说。
    索斯亚摸摸她的头,低笑:“可以。”
    他的确送来了衣服,如果那种……不是露着双乳就是露着私处的衣服也能说是衣服的话,他还不许她穿内衣。她宁可裹件白大褂,但是索斯亚逼着她穿那种衣服。他再问她想要什么时,切茜娅没敢说话。
    切茜娅有些绝望,弥叶没有再过来。她有问起,索斯亚说她不会再见到其他任何人了。
    “不是都囚禁起来了?你还生什么气?”阳台上,伊戈品着茶,看了看神色阴郁地靠在阳台栏杆上的索斯亚。
    “还不够。”
    “很难调教?”
    “算是吧。”索斯亚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的猫温顺得不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愿意的他看她一眼也会乖乖去做,也没有再提要出去。他为什么还没有感到满足?
    “对了。我让人送来了伊娜的行李。”花宴持续两周,宾客自然会携带一些行李。宾客住处本来也是安排在用作召开花宴的银色城堡,这座庄园一般只用来进行特别活动。但银色城堡大半被烧,他们不得不转移到这里继续花宴。至于行李这种小事,底下人自然会自行安排妥当。但他们又不知道知道伊娜在索斯亚这里,自然是按流程安排了伊娜的房间,联系不到伊娜时才紧张起来汇报到伊戈这里。
    伊戈本来想说她行李送到这里,但还没来得及送过来索斯亚就说要伪造伊娜尸体,他一时忙着联系人找合适的人选,没在意这种小事。等人选找到了才想到伊娜行李箱里应该有能用到的东西。
    “本来想直接等那个女孩送过来了放一块儿烧一下,不过我觉得你也许会感兴趣。”伊戈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看向房间里一角。
    索斯亚进来时看到了那个黑色的金属行李箱,但没太注意,他走过去,随口问了声:“还真找到了?”
    “是啊,银发紫眸、年龄、体型合适的女孩。”伊戈摇了摇脑袋感慨,“真是大海捞针。”
    金属的行李箱上的密码锁被撬开,这意味着他们打开过,索斯亚回头看了眼伊戈,伊戈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索斯亚打开行李箱,大概有四五套礼服,几件内衣。一件……他的外套?还有收纳袋里他给她的安眠香球,一个玻璃瓶,瓶子里堆满了紫罗兰花的花瓣,很鲜艳,大概做了风干处理。
    还有一本书,名字是《神无乡》。索斯亚翻了下,一张卡片从书页中掉了出来。
    他认出来这是他第一次送她手机和花时给她写的卡片,他只在中间写了个“cat”,以及落笔“s”。
    她在卡片上加了一些东西。比如“s”旁边的笑脸,比如“cat”旁边猫的简笔画。
    以及左上角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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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相信,我在黑暗里看到了光。
    也许并非真实……但,是我之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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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无乡》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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