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土豪的马,她就注意到马蹄,没有套马蹄铁。
    马蹄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大约2-3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活体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马蹄受伤不及时处理,会得破伤风,增加死亡概率。而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减少得病死亡率。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一举好多得的事,你考虑考虑?”
    顾小宝说出马蹄铁,李瑜酒就知道,这就是能解决困恼了自己好几年事情的东西,战马无故病死又找不到病症,他或许找到病由了。
    李瑜酒不动声色,“马蹄铁是如何设计的?”
    设计这个词,刚从这丫头口中得知的时候,是新鲜的。
    顾小宝呵呵笑,“土豪打算出资多少购买我这个设计版权?”
    李瑜酒,“你出价。”
    每当这时候,顾小宝就后悔,顾家村太避世了,货币和物价,都是脱轨脱节状态。
    报价,本来就是个技术活,现在她就觉得自己是个闷瞎子。
    犹豫的试探着竖起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两银钱。”
    李瑜酒冷眸有瞬间的惊讶,他还以为这丫头会狮子大开口,两百万两银钱,就是两百金钱。
    “签合同。”
    跟她合作多了,草起合同是必备项。
    顾小宝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总觉得把自己坑了,设计版权费是不是说太少了?
    顾小宝痛心疾首的手写合同,“土豪,你出门是不是都用箱子装钱的?两百万两说给就给?”
    李瑜酒早就知道,顾家村的人对银钱没概念,或者说,这个村的人大部分人家里都是没有银钱的,顾小宝或直白或旁敲侧击的问过他物价,他告知的并不多。
    两个手下,也特意吩咐过,顾小宝要钱就给钱,却,不许在她面前说物价。
    “两百张银票,不必箱子装。”
    顾小宝木了脸,麻溜的写好合同条款,甲乙方各自签名,立马走人。
    至于银钱,一手交设计稿,一手交钱。
    顾小宝回家就把马蹄铁画好,只等钱到手。
    “娘,奶奶……”
    是顾带弟的喊声?顾小宝跑去院子,“顾带弟你回来了?伯娘呢?”
    院子里,站着好几个赤膊胸膛的男女孩子,他们蓬头垢后,冻得通红,站着挤在一起,无措又怯怯的盯着她。
    顾小宝心口被刺了下,站在台阶上,不敢动。
    顾大嫂高兴的招手,“宝,伯娘回家了,快让伯娘看看,瘦了没有,有没有被欺负了。”
    顾带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顾小宝扬起笑容,哒哒的跑过去,扑到顾大嫂的腿上,“伯娘,我可想你了。”
    顾大嫂赶紧将她搂住,掉眼泪,“伯娘每天都想着你,想着回家。”
    顾带弟绷着脸,“顾小宝,奶呢?”
    顾小宝枕着顾大嫂的腿,歪头说,“娘在砖厂,奶去暖房了,等会就回来做饭。伯娘,你带人进屋吧。”
    顾大嫂恍然,“对对对,大哥嫂子都进屋吧,外头冷。我去厨房看看有啥吃的,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呦呵着让站在院子里的人去大厅,又急急忙忙的去厨房。
    他们是真的饿。
    饿到手脚发软,走不动路。
    顾带弟想去暖房,心里着急,领着顾大嫂的娘家人去大厅,家里没大人在,他只能留下来安顿他们。
    顾大嫂的嫂子抱着最小的娃,低着头,都不敢打量这屋子,只敢看自己的双脚。
    “不、不忙活了,娃,让你伯娘别忙活,我们都不饿。”
    咕咕咕……
    几个人的肚子唱着空城计,顾大嫂的嫂子将头垂得更低了。
    挨着她的男人跟着垂头,露在草鞋外的脚指头蜷缩着,很不安。陌生的环境,让他焦灼。
    “娃他娘,要不,咱们回家吧啊?我就说不能来,不能来……”
    他婆娘只沉默。
    四五岁大的孩子直勾勾的盯着厨房的方向,黑漆漆的眼镜子写满了渴望,“娘,好香啊,我好饿。”
    顾大嫂的嫂子抹了抹泪,单手搂过男孩,“娃乖,忍忍啊,忍过去就不饿了。”
    端着温水过来的顾小宝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顾带弟已经麻木了,接过水盆,拿出碗分水,小男孩直勾勾的盯着热腾腾的开水碗,“哥哥,给我喝的吗?”
    顾带弟嗯了声。
    小男孩瞬间高兴了。
    顾小宝说,“你们一天没吃东西,先喝点水润润肠胃,等下吃饭的时候,肠胃才不会难受。都喝吧,别怕啊。”
    除了这个小男孩主动说过话,其他的大人和孩子,都是垂着头丧气的,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绝望后的麻木。
    生活,早就将他们的骨子压弯了。
    顾小宝浅浅的吸了口气,跑去厨房,顾大嫂烧火热菜,回到家的心安和庆幸,如释负重。
    她抹干泪。
    “宝怎么了?不高兴了?”
    顾小宝凑到她身边坐着,闷闷不乐,“伯娘,我心里难受。”
    顾大嫂揉揉她的发梢,心里发酸。
    顾小宝皱眉头,“我知道,每个地方都有贫富差距,都有穷人。可是,他们就站在我面前,我帮不了他们。”
    顾大嫂笑了,“你还小呢。”
    顾小宝没说话。
    顾大嫂张张嘴,又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啥,回娘家之前,就算想到了娘家的艰难,但真的到娘家后,她才知道那比自己想象的还艰难太多了。
    爹娘早就没了。
    哥哥嫂嫂们活成了等死的样子。
    她心痛,也痛恨。
    心痛娘家人的遭遇,痛恨他们被压弯的骨气……
    要不是心疼侄子们,她真想让他们就这么‘糊涂’过下去算了。
    这些糟心事,她提都不想提,宝还小呢,也不能在她面前说这些,顾大嫂勉强笑了,“伯娘看到院子里挂着的肉块了,宝又上山了?不是说冬天了,动物们都藏起来过冬了吗?咋能抓到这么多的?哎呦,你大伯有护着你吧?”
    顾小宝摇头,“不是去山上抓的。”她把老虎送伙食费的事简单的几句话总结,顾大嫂听得直瞪眼睛,“我的乖乖,可亏得是大虫叼来的,往常不是只有三头野猪,这回送了不少啊。村里的人都知道大虫能吃人,谁能想到,它还能报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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