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嘀嘀咕咕说着话,这些日子,吃的有油水,一家子都长了肉,看着总算像个人了。张野菜心情好,突然拍掌,“倒忘了,还有两盆兔子肉藏在后院。”
    顾大嫂扶额,笑着去拿兔子肉。
    结果……
    特意挖出来藏兔子肉的坑被刨了,两盘子光溜溜的,连汤汁都没留下一滴。张野菜和顾大嫂齐齐变脸色,藏得好好的肉,突然没了那还了得,张野菜叉腰就骂,顾大嫂黑着脸拦着她,“可别骂了,这是藏起来的肉,没得让人数落。”
    张野菜那个气的啊,她怕人数落吗?啊这是她家的肉,凭啥要给旁人吃,凭啥偷她的肉……
    边上就是围起来的兔子鸡窝,扑凌着翅膀乱走乱窜,跟着瞎热闹。
    张野菜气狠了。
    顾大嫂拿了盆拉着她回到房间,屋里老小看她们气坏的样子,莫名其妙,“咋了?”
    张野菜彻底爆发,“明天就分锅,这一大家子我不伺候了。”
    顾二郎缩了缩脖子,他就怕婆娘这样子。顾大嫂无奈,将空盆放在床边,“被偷走了,连盆都舔了个干净,真是手脚不干净。”
    顾奶奶叹了口气,“人多眼杂,哪能藏得住东西?”她看向老伴,“老头子,明日你跟几个兄弟提提,没得让孩子们去受他们的白眼。”
    顾爷爷,“成。”
    喵……
    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小猫灵敏的窜到顾小宝的怀里,拱了拱,翻了个身,满足的舔爪子。
    顾小宝盯着它圆滚滚的肚子,嘴角边的毛油腻腻的,粉嫩嫩的爪子垫有可疑的嫩草,看向放在床边的空盆子。
    顾小宝,“……”
    眼皮跳了跳,贼好像找到了,但……不能说!
    张野菜搂住小儿子,气得掉眼泪,“我攒点东西给孩子们吃容易吗?好吃好喝给他们,手脚还是黑的。我的小弟身上都没二两肉,给顿好的还要背着我偷走……”
    一家老小听了心酸。
    顾带妹想说话,但他每次要跳出来说话,他哥就捂住他的嘴,可气死他了。爹娘爷奶说着话,不让他凑合他就忍了,但他娘给他的兔子肉被偷了,他的兔子肉啊,这叫他怎么忍。
    没法忍。
    顾带妹憋红了脸掰开他哥捂住他嘴的手,气咻咻的吼,“娘你别哭我一定找出偷我兔子肉的坏蛋,让他陪我两倍的兔子肉,哼!”
    大人倒是笑了。
    顾小宝看他一眼,默默的把躺着享受的猫大爷翻了个身,将它藏到自己身后,干巴巴的开口,“那啥,这次就当买教训了,还好只是两只兔子,明天我们天没亮就进山,多抓几只兔子就行吧?”
    老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顾小宝,“……我打算抓几头小猪崽让顾带妹养。”
    顾带妹嗷的在床上又蹦又跳,“我要养猪崽了我要养猪崽了。”
    顾小宝一言难尽的看着即将上任的猪官,养猪臭烘烘的,这也值得高兴?
    一家子都绷不住笑了。
    这一回上山,顾小宝的目标是猪崽。
    天没亮,顾二郎背着顾小宝,顾大郎张野菜背着背篓,脚底生风的往后山走。天色暗,但这条路他们惯常走,闭着眼睛都能摸上山。
    “我说用不着带袋子去,哪回赶回来的畜生不是活着的?牵着腿走的。”
    张野菜两眼放光,“死丫头说要抓活的,多砍些藤条,绑腿。”
    ***
    顾家九兄弟凑在菜田里,拧着眉头看顾老七。
    “老七,你说的是啥话?菜田里拢共就这么多菜,合着一起吃,大家伙还能夹一两筷子,这要分着吃,那有啥吃头。”
    “六哥这话说的对。”
    顾爷爷摆手,“还是分着吃,能分多少照着做活多少来分。等这一茬结果后,你们就领了菜果,自己种。”
    到时候,就不是他们顾家十兄弟分着种了,按着小宝的话,顾家村的人家,只要他们想种菜的,都可以来拿菜种。
    大家都种上了,也就不稀罕偷谁家的。
    顾家这打算顾老七现在还没有明说,只眼下分锅吃是肯定的,人心都是贪婪的,谁又能保证他们见着了好后,以后不会将顾家给扒了?
    顾老七扯了扯笑。
    顾老二和顾老三觉得这话在理,他们本就占了老七的便宜,现在分清楚些挺好的,还好他们这些兄弟们都不是脑子不清楚的,老六老九刚开始闹了两声,便都觉得顾老七的打算不错。
    顾爷爷,“我在菜田里看着,哥哥弟弟们都回去吧,地里的这些活,也得安排好。”
    等这些人走后,拔草的顾长风才胡咧咧开口,“早就该各家吃各家的了,那些个婆娘嘴太碎。”
    她听了好几回了,要不是怕给顾家惹麻烦,她一早怼回去,没脸没皮的。
    顾爷爷没吱声。
    顾长风指着刚红的西红柿,笑呵呵的说,“七叔,今天能摘二十几个西红柿,我昨天看到小宝在数数,你把西红柿摘给她。”
    这些天她都是睁大眼睛盯着的。
    顾家村某些人的心肝就是黑的烂的,白天夜里都想着猫来田里偷吃,昨晚上又被她和顾满生抓到两个婆娘,臭不要脸的。
    顾爷爷眼露欣喜。
    顾满生回家换了顾石头来,他舔着脸凑到顾爷爷身边,“七叔,我摘给小的尝尝味?”
    顾爷爷笑了,倒是给了他一个,“小宝数着数的。”
    顾石头喜滋滋的啃西红柿,拍胸脯保证,“我肯定跟小宝说我吃了她一个西红柿,嘿嘿。”
    顾爷爷摘了一背篓的菜回家,被顾满月堵住,他的面色蜡黄憔悴,眼睛里血红色的,“我知道顾小宝进山不怕大虫,老七,我就想给家里吃顿好的。”
    顾爷爷面无表情。
    顾满月苦笑,“你家的地瓜地,是我踩乱的,我不服气不甘心啊。咱们两家的交情,你有了肉都不舍得给我盈一点,我不好过看着你好过了,我怎么甘心。”
    顾爷爷心里难受,“我给你准备了两斤狍子肉。”
    顾满月愣了。
    顾爷爷,“我想着等晚些给你送去,只是你把地瓜土豆苗拔了踩了后,这肉我送不出去了。”
    顾满月是知道顾老七从来不说谎的,那时候顾家闹得厉害,他……真没想到顾老七给他准备了狍子肉。
    这一刻,他又懊恼又后悔,还有一丝的庆幸。
    还好!
    还好,他跟着顾小宝后,知道顾小宝能进山后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冲动的把这事捅给全村的人知道,辗转想了许久才决定来找顾老七……
    还好!
    顾满月红着眼睛,几乎带着祈求,“老七,过去的事是我想佐了,是我做错了,我不是人。”他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你放心,小宝这事我不会多嘴一句,我……我……”
    顾爷爷沉沉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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