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箫剑的心,有说不出来的痛楚。晴儿不了解他身负的血海深仇,但是她起码该了解,他是怎样一个洒脱不羁、四海为家的人,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自我,跟随着她的脚步走。
    当晚,太后把永琪召进了房间,当着乾隆、皇后、令妃、晴儿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跟永琪摊牌了:“永琪,有件好事要跟你商量!”
    “好事?什么好事?”永琪心里有些明白,就着急起来。
    “是这样的,”乾隆接口,脸色是柔和喜悦的,“老佛爷有意要把知画指给你当侧福晋,要问问你的意见!”
    永琪顿时大惊失色,脱口惊呼:“老佛爷!皇阿玛!这事万万不可!”
    又来了!就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以前要尔康娶晴儿,尔康是万万不可,现在要永琪娶知画,又是一个万万不可。尔康也就算了,反正紫薇也生了儿子。这个永琪,身为皇子,至今没有子嗣,难道他也不急吗?太后笑容一僵:“什么叫作万万不可!这么好的姑娘,你还要怎样?”
    “就是人家姑娘太好了,给我当侧福晋,实在太委屈她了!不行不行!”
    “委屈?”太后皱皱眉,“只要陈家不觉得委屈,就没有什么委屈!这个你根本不要担心!你的身份与众不同,皇帝对你特别器重,能够进景阳宫,当侧福晋,也是一种光彩,怎么还会委屈知画呢?”她看着令妃问,“令妃,你当一个妃子,觉得委屈吗?”
    “回老佛爷,这委屈两个字,从哪儿说起?能够侍候皇上,是臣妾的光荣啊!”令妃慌忙回答。
    “永琪,你明白了吗?”
    “就算知画不委屈……小燕子也会委屈!”
    太后又回头去看皇后:“皇后,皇帝有三宫六院,你觉得委屈吗?”
    皇后赶紧回答:“当然不会,我还委屈,三宫六院不是人人委屈了?”
    “听到了吧?”太后胜利地看永琪,“这知画进了景阳宫,就跟令妃和皇后一样!谁都不会委屈。我已经向陈夫人试探过,陈家,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愿意,你皇阿玛也没话可说,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永琪大急,知道乾隆宠爱小燕子,就求救地看着乾隆说:“皇阿玛!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你知道小燕子的,这样做……太狠了!我做不到!”
    乾隆想到小燕子,那种眼里揉不进一颗沙的个性,就看了看太后。
    “朕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操之过急。老佛爷,大家还是考虑考虑再说吧!”
    “还考虑什么?像知画这样好的姑娘,错过了,哪儿再去找?”
    晴儿看永琪满脸着急,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对太后说:“老佛爷,小燕子和五阿哥,他们从认识到成亲,走了一条非常辛苦的路,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跟他们走得很近,对他们的思想,比任何人都了解。小燕子本来就不是宫里的人,她不受宫里许多规矩的约束,是自由自在的!在她的观念里,夫妻两人是一体,中间是不容第三者闯入的!”
    永琪拼命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话?夫妻怎么会变成一体呢?怎么变的?”太后听不懂。
    “两人一心,就是一体!有了二心,就不是一体了。”永琪急忙解释,“在小燕子心里,男女是平等的,谁都不能负了谁,这是一种尊重,一种完整的爱。尔康跟紫薇的观念也一样,我以为,老佛爷对这种感情,已经深深了解了!”
    “我了解?我从来没有了解过!”太后有些生气了,“你们感情好,我也高兴。但是,小燕子一直这样疯疯癫癫,一会儿跳骆驼,一会儿比剑,我看,是不可能生出儿子来的,难道,你连儿子都不要吗?”
    这个问题好尴尬,永琪着急,却不知怎样说才好。令妃也忍不住上前帮忙:“老佛爷,这件事不要急好不好?再给小燕子一点时间,他们年轻夫妻,要孩子不难,为了这个,着急给五阿哥娶侧福晋,一定会让小燕子伤心的!”
    “令妃这话说得是!”乾隆沉吟着接口,毕竟,心里宠着小燕子,不忍让她受到伤害,“别看小燕子大而化之,她还爱吃醋!这小燕子,朕也观察了好几年,她真的进步了!虽然个性没变,说起话来,比以前得体多了!偶尔,还会用几句成语呢!”
    永琪拼命点头,激动地说:“就是就是!老佛爷,您不知道,小燕子常常捧着一本《成语大全》,白日黑夜都在念。她嘴里不说,心里是拼命想配合我做个好福晋的。如果您也像我一样,看到她的努力,您一定会感动的!”
    “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水准,永远没办法跟知画比!”太后说出了心里话。
    “那也不见得!她们两个,是各有各的好!”乾隆说,“这样吧……这事儿先搁着,再过两天,咱们就要动身去杭州了,老佛爷再急,也不能把知画带着走!等到过两年,如果小燕子还没生儿子,咱们再接知画进宫,如何?”
    “也不止生儿子这一件事,我就觉得,永琪缺一个贤内助!”太后坚持着。
    “老佛爷,小燕子就是我的贤内助!”永琪几乎是痛苦地说,“我不要再娶任何侧福晋,也不要任何妃子,我只要小燕子一个!”
    “永琪!”太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件事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小燕子如果反对你娶侧福晋,就是不贤惠!”
    看到太后发怒,永琪也沉不住气了,冲口而出:“老佛爷如果勉强去做,就算娶进门也不会有什么儿子!”
    “你这是什么话?”
    “我不合作,娶进门也是守空房,哪来的儿子?您何必糟蹋陈家姑娘呢?”
    “你……”太后瞪着永琪,怒不可遏。
    “老佛爷,”晴儿又急着帮忙,“这不是贤惠不贤惠的问题,尔康以前说的情有独钟,老佛爷一定还记忆深刻。这种情有独钟的思想,也不是他们发明的。想当年,司马相如要娶二夫人,卓文君曾经作了《白头吟》,给司马相如……”
    晴儿话没说完,太后就恼怒地转向晴儿,声色俱厉地大声说:“不要提那个司马相如了,所有古人里,我最讨厌司马相如!没事去弹琴挑逗人家的闺女,还带着卓文君私奔,成什么体统?那个卓文君也淫荡无耻,哪有好人家的女儿会被什么琴声箫声所诱惑!”
    晴儿一听“琴声箫声”云云,如遭雷击般,顿时变色。
    永琪听到这儿,神色也为之一变。大家看到太后发怒,个个鸦雀无声。太后看到脸色灰败的晴儿,觉得自己言重了,忽然握住晴儿的手,充满感情地说:“晴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知画也不能!我这么看重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
    晴儿的心紧紧一抽,眼里立刻充满了泪水。
    当永琪满怀心事地从太后那儿回到房里,只见满屋子铺天盖地,全是宣纸。一张张宣纸,摊在桌上、床上、茶几上……不止宣纸,还有画册,左一本,右一本摊开着。而小燕子,脸上有一团墨迹,手里又是画笔又是画册,她正忙得不可开交,对着画册临摹。拿着画笔,在纸上画画,觉得不好,又在另一张纸上画画。
    永琪惊诧地看着这一切。小燕子一看到他,就兴冲冲地喊:“永琪!赶快来教我!这画画应该先画什么?怎么我画的树干都像石头,我画石头,又都像树干呢?”
    原来她在学画画!永琪走过来,闷闷不乐地问:“为什么要学画画?”
    “总不能老是输给别人嘛!”小燕子羡慕地说,“那个知画,实在太厉害了!我看她画起来好轻松,居然画得那么好!那个风吹竹叶,我也试了,你看!怎么竹叶都像鸟爪子呢?”
    小燕子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画的“鸟爪子”拿给永琪看。永琪注视着她,原来,自己赞美知画的话,她已经记在心里了。他看看那张“鸟爪”,再看看小燕子。小燕子一脸的笑,灿烂明亮,仍然和她刚进宫时一样,但是,眼底却失去了当年的自信和骄傲。从前那个只想打拳舞剑的小燕子,从何时开始,必须被规矩、成语锁住,现在,还要学画画?他心里一酸,把画纸抢下,往桌上一放,激动地说:“不要学画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更没有人是什么都会的!你的画,怎么学也不会赶上知画,可是,她不会舞剑,不会翻跟头,不会唱蹦蹦戏……和你比起来,她远不如你!”
    永琪这样一说,小燕子好感动,抽抽鼻子,自卑地说:“不是的,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她……我让大家丢脸了!我愿意为你学画,只要有人教我!”她忽然发现他的脸色不对了,“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她突然紧张起来,“老佛爷找你去干什么?你挨骂了?”然后怯怯地、小声地说:“因为我又出了错?我又成何体统了?”
    永琪怜惜地抚摸她脸上的墨迹,她这样拼命想做一个称职的福晋,却不知道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知画,因为在出身这一项上,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看着她徒劳的努力,他真为她感到难过,默然不语。
    “我脸上有什么?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小燕子问。
    “有一只小狮子。”永琪勉强地笑了笑,轻声说。
    小燕子推开永琪,冲到镜子前面去看。看到自己脸上的墨迹,笑得嘻嘻哈哈。
    “哎呀哎呀,不是小狮子,是云青青兮欲雨!”
    “你记住了这句诗?”永琪惊奇地问,记住这句诗并不容易。
    “我让紫薇教我的,她一句一句写给我看,我一句一句背!”小燕子笑着,得意地说。一边说,一边用手擦着墨迹,不料墨迹晕开,变成了一大片。
    “哈哈!这一下,变成水淡淡兮生烟了!”
    永琪深深地凝视她,一个激动,把她紧拥入怀。他的双眼,深深切切地看着她,郑而重之地承诺:“小燕子,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或是对别的女人动了心,我会被乱刀砍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小燕子的笑容收住了,狐疑地看着他。
    “因为你这么好……因为我这么爱你!”
    小燕子揽住他的脖子,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含泪了,轻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再也不吃乱七八糟的醋,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永琪点头,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心里在辗转地说: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他的胳臂紧紧地缠着她,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融化掉消失掉一样。
    小燕子和永琪之间,已经涌起了暗潮,知画地威胁,正在悄悄地逼近。尽管两人的深情不变,永琪信誓旦旦,坚定不移。但是,身为皇子,永琪对自身的事,到底是能够做主,还是不能做主?在海宁的这段日子里,永琪心烦意乱,他不只为自己和小燕子伤脑筋,也为箫剑和晴儿伤脑筋。
    这晚,大伙聚集在尔康房里,小燕子兴冲冲带了一封晴儿的信给箫剑。小燕子做两人的信差,由来已久。箫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只见信笺上这样写着:
    箫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我终于明白,“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我承认,这几年我非常痛苦,有时,会怀念没有认识你的日子。我仔细思量过,我是没有办法背叛老佛爷的,我的身上,沉重地压着我对传统道德的尊重,对老佛爷的敬爱,许多观念,在我心底已经生了根,去不掉了。你那天要我在老佛爷和你之间选择,我只能告诉你,我选择了老佛爷!对不起,请忘了我吧!晴儿。
    箫剑看完了信,脸色苍白,一语不发。
    “信里写了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紫薇看到箫剑脸色惨淡,赶紧问。
    箫剑不说话。小燕子急了,一踩脚,喊:“哥!你说话呀!晴儿写了什么?”
    箫剑把那封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简短地说:“你们自己看!看完了,把它烧掉!”
    箫剑说完,拿起桌上自己的箫,转身就要出门去。尔康觉得不对,冲上前来,拦住了他,诚挚地说:“你别走!这些年来,我们每一个人有问题,你都帮我们解决!现在你有问题,我们也不会旁观,让我先看看晴儿的信,我们再一起研究,怎样?”
    箫剑看着尔康,长长一叹,走到窗前去。
    紫薇急忙拿起那张信笺,大家都挤过来看。看完,人人神色凝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晴儿突然写这样一封信?”小燕子困惑地问。
    “因为老佛爷已经知道了!”永琪回答。
    “老佛爷怎么会知道?”紫薇不解。
    “一定是容嬷嬷说的!”小燕子咬牙切齿,“那晚,我要带晴儿去见哥哥,撞到了皇后和容嬷嬷,我还以为她们两个变好了呢!看样子,都是骗我们的!我去找容嬷嬷算账!”说着,往门外就冲。
    永琪一把拉住她:“你又毛躁了,也不一定是容嬷嬷说的,你去算账,反而弄得人尽皆知,不要去!不能去!”
    箫剑从窗前回头,冷静而落寞地说:“是谁说的根本不重要,老佛爷迟早要知道!就是别人不说,我也准备要亲自告诉老佛爷!”
    “对!”尔康深思地说,“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晴儿的态度,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短短几句话,就把四年的感情一笔勾销了?”
    箫剑眉头一皱,转身又向门外冲去。
    “大家再见!我走了!反正杭州我也不想去!”
    小燕子大惊,飞快地拦了过去。
    “什么叫你走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箫剑停住,很舍不得地看了小燕子一眼,对她交代:“你跟着永琪,好好地过日子,自己的脾气,要控制一点……”
    箫剑话没说完,小燕子就又急又伤心地喊了起来:“你想离开我们大家,是不是?晴儿写了一封绝交信给你,你就连妹妹也不要了?我怎么这么苦命,好不容易认一个哥哥,他动不动就要走……”小燕子激动得快哭了。
    紫薇向前一步,站在箫剑面前,盯着他说:“她没有一笔勾销,她说了,她非常痛苦。我想,这一路南巡,她每天都和你见面,可是,一句话都不能说,真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这种煎熬,谁都受不了!何况她还要在老佛爷面前,察言观色。如果你连她这种心情,都不能了解,不能体会,晴儿也白爱你一场!”
    箫剑愣住了。
    尔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听紫薇的没错!以前,紫薇也曾经留了一张短短的纸条给我,就离开了。但是,我们却冲破了重重困难,结为夫妻。晴儿这封信,不是她的真心,你没有弄清楚她的真心之前,不能走!否则,你会铸成大错!”
    永琪也急切地说:“箫剑,在陈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耳目太多!你不要烦,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让你和晴儿好好地谈一次,怎么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着箫剑,不许他走。箫剑的心,有说不出来的痛楚。晴儿,她不了解他身负的血海深仇。但是,她起码该了解,他是怎样一个洒脱不羁、四海为家的人,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自我,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她的脚步走。这样一份感情,怎能轻易说分手?他这么想着,深深的受伤了。
    “她写这样的信给我,她不在乎我的感觉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乎?”紫薇沉重地说,“我想,她的痛绝对不比你少!你的身边,还有我们大家包围着,她现在的情形,才是惨惨惨呢!”
    箫剑一脸恻然地傻住了。是啊,她侍候着老佛爷,无论心里翻腾着多少热情,却丝毫不能流露,身边连一个可以讲讲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挨过去的呢?他想得出神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燕子挨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歪着头看他,轻声说:“哥!好不容易要去杭州了,你怎么也不能离开我,杭州,不是我们的老家吗?不知道爹和娘当初住的房子还在不在?”
    箫剑如同被利箭穿心,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杭州,是他们的老家!杭州,也是父母惨死的地方!他悲凉的喊了一声:“杭州!我真的不要去杭州!”
    小燕子赶紧拉住他,自怨自艾地说:“我又错了!好好地去提爹和娘干什么?哥,你不要难过,爹和娘虽然不在了,你还有我呀!还有我们大家呀!是谁说的,我们不能为过去而活,只能为未来而活!到了杭州,我要快快乐乐地游西湖,再也不去想悲伤的事了!”
    箫剑被留了下来。与其说是被紫薇等人说服了,不如说是被晴儿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了。晴儿,像是几千几万只蚕,吐出无数的丝,缠绕着他,他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茧里,挣扎不出这个茧。奇怪,那么柔软的、脆弱的丝,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悲哀地明白,除非自己停止爱晴儿,否则永远走不出这个茧!
    几天之后,乾隆带着众人,离开了海宁,大家动身去杭州。
    陈家夫妇带着知琴、知棋、知书、知画四个姑娘,一直送行到城外。陈家还准备了好几车的礼物,穿的吃的戴的,应有尽有。到了城外,大家不能不分手了。太后拉着知画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不住地叮咛:“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派人来接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听到吗?”
    知画也依依不舍,拼命点头:“是!老佛爷一路吉祥!”之后俯在太后耳边悄悄说,“我做了一些雪片糕,老佛爷最爱吃的,在那个食篮里,是我自己做的,您一定要吃,不要给别人吃了!”
    “我知道了!”太后开心极了,指了指那个食篮,也悄悄问,“那个红色的食篮啊?”
    知画微笑点头,太后就拥抱了她一下。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我还真舍不得你呢!”
    小燕子看着这一幕,对紫薇说:“老佛爷浑身粘着凤凰毛,好像扯都扯不下来了!”
    “只要永琪浑身粘着燕子毛就好了,老佛爷怎样,你就别管了!”紫薇笑着说。
    晴儿坐在太后的车上,自从上车,她的目光没有和箫剑接触过。尽管箫剑故意走在她的身边,拼命去搜寻她的目光,可她就是目不斜视,抱着太后的披风,径自上车去。箫剑郁闷得不得了,骑在马背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尔康策马走在他身边,了解地、同情地、郑重地叮嘱:“我们马上要到杭州了,我知道,杭州是你的故乡,也是你父母升天的地方,你一定有很多感触,近乡情怯。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关于你父母的事,千万不要露出痕迹来!知道吗?小燕子现在好幸福!”
    “唉!”箫剑叹息,“总觉得那些往事,早就该埋葬了,但是,它们总是时时刻刻从记忆里钻出来,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刺你一剑,捅你一刀!”
    正讲着,永琪策马而来。
    “你们在谈什么,脸色那么沉重?”看看太后的车,再看看箫剑,他明白了,一本正经地承诺,“不要急,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
    箫剑苦笑。
    这时,送行的人都退开了,老百姓们挤在道路上看热闹。福伦骑马过来,喊:“出发!”
    送行的百姓,全都跪下,夹道欢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邦直、陈夫人带着知琴、知棋、知书、知画四姐妹拼命挥手,也拼命喊着:“皇上一路吉祥,老佛爷一路吉祥……”
    就在这一片欢送声中,乾隆的车队马队,继续向前行去。
    永琪看看还在路边拼命挥手的知画,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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