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这长宁县疫病是乔晖向圣上谏言乔陌领太医署众医官来镇抚及医治,夏良语心系乔陌,在得知乔陌被派往疫病肆虐的长宁县后当即向圣上请命,自愿到这长宁县来医治长宁百姓。
    这正月初三夜,正是夏良语匆忙赶到长宁县时,正是她迫不及待往府衙而去只为见乔陌一面的路上遇到肖家正慌忙出来找大夫为他们家夫人接生的下人,无法对人命坐视不理的她便随了那肖家下人去到他们府上,为肖家夫人接生。
    肖家经营药材及米面生意,生意遍布姜国,乃长宁县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肖家老爷今年四十又八,家中只有一房夫人,膝下无儿亦无女,其夫人腹中孩儿乃他夫妇二人的老来子,大夫为其夫人诊脉时更言她那腹中乃双生子,可想而知肖家夫人眼下无人接生,肖老爷当有多着急。
    肖老爷本打算今夜之前离开这再呆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的长宁县,可好巧不巧其夫人就在他们正要出发前有临盆征兆,使得他们不得不留下。
    下人前去请原本已经说好了的稳婆,可稳婆却正发着热病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下人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这一时半会儿间根本不知再上哪儿去找稳婆,肖家老爷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找不来稳婆,他就命好几人去请大夫,把能请到的都请来。
    可眼下疫病骇人的情况,大夫为染病百姓看病都忙不过来,就算是到了寒夜里他们也未能歇下,又如何有人抽得出空来去为肖家夫人接生?
    夏良语就是在肖家上下皆手足无措时出现的。
    她为肖家夫人接生,让他们母子三人平安,肖家老爷对她感恩戴德,将他一直收藏着的宝贝赠予了她。
    温含玉看上的,就是这个宝贝。
    但如今,乔陌不在,夏良语自然也不在,不过,肖家仍在,肖家即将要临盆的夫人也在。
    温含玉边走边仔细回想着书中内容。
    原书中写到夏良语是由东阳门进入的长宁县城,长宁府衙位于城中北边方向,她是在进入长宁县后到府衙去的路上遇到的肖家下人,具体什么时间她忘了,这破地方这会儿是一个人都难见着,让她想要问一问路都不行。
    那她就只能往东走找找看了,肖家作为长宁县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应该不会难找才是。
    只是……
    这东边该是往哪边走?
    温含玉走在漆黑的夜色里,紧紧拧着眉,心想着她刚才先问一问乔越知不知道肖家在哪儿就好了。
    此时她走到了一条颇为宽敞的街道上,终是瞧见了前边不远处有摇晃的风灯,正要上前问问肖家该怎么走时,只见那摇晃的风灯忽然飞也似的朝她冲过来,伴随而来的是年轻男子急切的声音:“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医馆?哪儿还有能请到大夫啊!?”
    对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粗布短褐,瞧着是个家丁模样的打扮,温含玉不由停下脚步,微眯起眼盯着他,问道:“你找大夫做什么?”
    只听那人急得不行道:“我家夫人马上就要生了,找不到稳婆,就只能找大夫了,可、可到处都找不到愿意出诊的大夫,再这样下去我家夫人就——”
    “你是肖家下人?”不听对方把话说完,温含玉便将他打断,眼睛更眯了些。
    “我是肖家下人。”对方自然而然地回答,答了时候才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肖家下人?”
    “我是大夫。”温含玉眉心舒展,答非所问。
    “你是大夫?”对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睁大了眼。
    温含玉抬手朝自己掂在肩上的药箱轻轻拍了拍,不疾不徐道:“你大可以再继续去找其他大夫,但你们家夫人可等不得你。”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碰到了肖家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巧合?运气?
    只见对方盯着她的药箱看了看,才躬下身恳请道:“还请大夫帮帮我家夫人!”
    顾不得了,他这儿至少能请到大夫回去,总比他们请不到大夫的强。
    “带路。”温含玉很是爽快。
    她要找的就是他们肖家,又如何会有迟疑?
    肖家老爷看到她时,激动得就差没亲自上前来搀扶她,偌大的肖家府邸,温含玉才走进前院却已经听到了后院肖家夫人那要命似的喊叫声。
    “大夫大夫!快快帮一把我家夫人吧!她……她都疼了一晚上了!”明明是大冷的天,肖家老爷额上却是一层密密的汗珠,可见他有多着急。
    “嗯。”温含玉只淡漠地瞟了他一眼,便跟着婆子往肖家夫人的屋子去了,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去烧热水,我没喊停之前就一直烧着,把剪子以及干净的布巾准备好。”
    当温含玉瞧见肖家夫人那圆得好像冬瓜似的大肚子以及她疼得面色发白满头是汗的模样,她只觉这书似乎偏跟女人生孩子过不去。
    原书夏良语能成为宫中唯一的女医官是因为帮德妃接生,她之所以能帮助乔陌解了这长宁县之危也是因为帮肖家夫人接生,德妃难产,这肖家夫人虽不至于难产,但也不见得好生,毕竟年纪已经摆在了那儿,且还是双身子。
    这本该是夏良语的事情,如今这两次接生都换成了她温含玉来做。
    她可没有帮人接生的喜好,要不是为了乔越,她才不来做这种事情。
    帮德妃接生是因为他所求,如今帮肖家夫人接生也是因为他,为了让他能在比她预计的更少时间内站起来。
    上一次她是让他给她摸他的头发摸到满意为止,这回她要和他交换什么条件好?
    温含玉盯着肖家夫人高高隆起的肚子。
    要他给她一个娃儿?
    可他没有娃儿,照他的意思是没有成婚就不生娃儿,那就只能等他成婚以后生了再和他要?
    她和他有婚约,那就是她和他成婚之后生?
    不对,她前边问了他愿不愿意和她生个娃儿,他还没有回答她呢,回头得再问一次才行。
    要是他不愿意,就把他揍到愿意为止?
    还有……
    肖家夫人疼得死去活来喊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让温含玉皱起了眉,生孩子好像都这么疼?
    这么疼,就算阿越愿意和她生娃儿,那她要不要生?
    生孩子这么疼,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女人愿意生孩子?还一连生好几个?
    嗯……不然问问这个肖家夫人?
    屋里温含玉一边给肖家夫人接生一边想着孩子的事情,想着乔越的娃儿会是长什么模样的,会不会有和他一样漂亮的头发。
    肖家老爷则是在屋外来来回回地踱步,任是下人如何劝他到厅子里缓和地坐着等,他都没有离开,只一会儿闭着眼双手合十求祖宗保佑又求老天保佑的。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没人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整个肖家上下都觉这个寒夜太漫长太漫长,就在他们紧张的心都紧紧绷如琴弦时,死寂般的夜里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这一瞬间,肖家老爷激动当即就在冰冷的地上跪下了身,对着漆黑的苍穹一连磕了三记响头。
    丑时过半,温含玉终是能够好好伸展一番腰身。
    肖家夫人浑身早已被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汗水湿透,头发亦然,正由婆子小心翼翼地在给她用热水擦身子。
    只见她强撑着要坐起身,感激地朝温含玉躬下身,虚弱道:“多谢姑娘救了我和孩子,姑娘大恩,我与孩子定铭记于心。”
    她虽虚弱,可不管是她苍白的脸上还是声音低低的话里,都能看到听到欢喜。
    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欢喜。
    孩子平安、为人母的欢喜。
    明明前一刻还疼得死去活来,可这会儿却让人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些疼似的。
    温含玉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生孩子?”盯着肖家夫人,不解地问,“这么疼,为什么你还要自己生?找别人要一个不好吗?两个三个也成。”
    肖家夫人怔住,她诧异地看着温含玉,显然不能理解她如何会问出这般不同寻常的问题来。
    然看着温含玉那困惑不解的模样,肖家夫人明白她并非明知故问,而是当真不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似的。
    这世上不乏一些心思单纯的人。
    或许她的这位恩人就是这样的人。
    “别人的孩子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如何能与自己的相比?”肖家夫人温和笑道。
    “自己生的才是最好的是吗?”温含玉皱起眉,又问。
    “当然。”肖家夫人点点头。
    “哦。”温含玉也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什么都没有再问,转身便走。
    “姑娘……”肖家夫人似还有话要说,温含玉却没有再理会她,径自走出了屋去。
    她要去找肖家老爷要宝贝去了。
    “……”肖家夫人其实还想再说的是,之所以再疼也要生孩子,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还因为对方是自己心里爱的那个男人。
    若不是心中所爱之人,谁人又愿意为他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生孩子?
    只不过,温含玉并没有听肖家夫人说这后边的话。
    她只是决定,还是她自己生好了。
    还有,什么时候找阿越把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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