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压着天宇。
    “啪——”金瓦重檐的殿宇内,忽响起杯盏落地碎裂的声响,伴随男子低沉暴怒的声音,“饭桶!一桩小事都做不好,本宫养你们何用!?”
    “主子息怒!”跪在地上的人被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脸,亦被飞溅而起的碎瓷片划伤了脸颊,他却是将背匐得更低,低得上半身都快要贴到地上,“多剑鬼他……”
    不待跪地之人把话说完,男子抬起脚便狠狠踹到他脸上,更怒道:“多剑鬼?就是废物一个!”
    那人被踹在地当即重新跪好,连连磕几个响头,忙道:“主子说的是!主子说的是!”
    那人说完似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敢言,男子拿过宫人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这才稍稍消了些火气,语气却依旧阴沉道:“还有什么要禀?若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滚。”
    “还有一事。”那人小心翼翼且毕恭毕敬。
    “说。”
    “据来报的人说,多剑鬼是死在平王手中的。”
    “平王?”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温含玉那个丑东西怎会和平王在一起!?”
    “回主子,属下……不知。”
    “那还不快去查!?还跪在这儿做什么!?”男子将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到那人脸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泼了他满脸,烫得他火辣辣地疼也不敢出一声,只敢应了声后赶紧退下。
    *
    本说好夜里去为乔越解毒,可温含玉沉浸在从乔越那儿刮来的所有“宝贝”的整理中,她已经兴奋到不仅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就连晚饭也忘了吃,便是觉都忘了去睡。
    她将为乔越解毒所需的药材及器具整理好放进她让青葵连夜给她准备来的药箱时,已是次日天明。
    可她依旧兴奋,丝毫倦意都没有。
    不仅是因为她得到乔越那屋的所有医药宝贝,更因为她在整理这些宝贝时发现她想要的所有药材里边都有,比如养血乌发用的何首乌,益气补身的苁蓉,解毒用的天然牛黄,健脾安神的茯苓等等,这些都是她眼下所急需的。
    她为老国公重新开了药,她亲自煎了药端去给老国公,不想老国公今晨天未亮时便醒来,此时正好好好睡去,她便将药交给紫苏,再叮嘱了些话后回花语轩换了身衣裳,这才提起药箱出府去。
    “大小姐大小姐!”青葵追在后边,“大小姐又要出门去吗?”
    温含玉点点头。
    “还是不带青葵一起吗?”青葵撇着嘴,有些难过的模样,“老太爷说青葵一定要在大小姐身旁保护大小姐的。”
    大小姐最近不仅常常出门,而且都不带她一起。
    这样她就没法保护大小姐了。
    “带着你?”温含玉盯着青葵。
    青葵用力点点头,坚定道:“青葵要跟着大小姐保护大小姐。”
    温含玉想了想,将手中的药箱塞到青葵怀里,边转身边道:“那走吧。”
    “好的大小姐!”青葵这才转愁为喜,掂稳药箱欢欢喜喜地跟在了温含玉身后。
    而当青葵跟着温含玉来到平王府门前时,她猛地跑到温含玉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温含玉不悦地蹙起了眉,“挡着我做什么?”
    “大小姐不能来这儿!”青葵有些着急,“这儿不好。”
    “为什么不能来?这儿又有什么不好?”温含玉毫不在意,径自上前抓起门上的衔环要敲门,却发现大门并未上闩,她稍稍用力一推,门便开了一条缝儿。
    十六又出门去了?没等她来他就已经出去了?
    他还真是对她越来越放心了。
    她全然不顾青葵的劝阻,跨进了门槛,熟门熟路地往府邸里走去。
    青葵拦不住,就只能跟上她,一边更为着急道:“外边的人都在骂平王爷,要是他们知道大小姐来平王府的话,会连大小姐一块儿骂的,青葵不想大小姐被别人骂。”
    “外边的人为什么要骂平王爷?”温含玉依旧往府邸里走。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转身离开。
    她若是在乎别人怎么说她怎么看她的话,她早在第一次看到平王府门上的匾额时就已经离开。
    青葵神情认真,道:“青葵也只是听说的,去年秋天,平王爷在和羌国的对战中打了败仗,手下十五万将士被羌国军活埋,独平王爷一人活着回来,还是皇上用兰川一座城才换得他回来的。”
    “嗯……青葵还听到老太爷念叨过,说皇上本来不想换平王爷回来的,但是在羌国给出的最后期限的前两天夜里皇上做了个怪梦,醒来之后就让人快马加鞭赶去羌国,用兰川城换回了平王爷。”
    温含玉面露诧异之色。
    十五万条人命,一座富庶的城池和无数百姓,换回来的却是一个残废之人,的确不划算,不过温含玉诧异却不是为此,而是,“平王曾是将军?”
    “是的。”青葵这些日来已经习惯温含玉的忘事,从前的温含玉鲜少出门,自然就不知道外边的事情,如今的温含玉和从前相比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会突然问从前从不关注的事情,青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知道什么便答什么,“平王爷曾是征西将军,咱们姜国西边的土地很多都是平王爷打下的,平王爷战功赫赫,谁也想不到他会败给羌国的。”
    谁也想不到。
    只是,曾经的功绩再高又如何?终是抵不过一次失败。
    一个人愈是站得高,就愈是让人接受不了他的跌倒,哪怕只是一次。
    这就是人心,可以炽热如炎阳,同样也可以冰冷如寒霜。
    人心从来都是这世上最复杂也最善变的存在。
    黑鸦总是在她面前这么叹说着人心。
    不过,温含玉对这些都没有兴致,她这会儿想的就只有乔越身上的毒。
    然方至立苑门前,她便听到有人在说话,不是乔越的声音,也不是十六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怪异,像是捏着嗓子来说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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