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没直说,只问盛长乐,“你看方才那几个姑娘,哪个生得好看些?”
    盛长乐装傻充愣,“母亲是想给景明选媳妇么?也是,景明眼看着也快及冠的年纪,是该成家娶妻的时候了。
    “不过,我看大嫂好像想把她娘家的表妹许给景明的,要不然母亲还是别瞎操心了,免得到时候还惹得大嫂和景明不领情,岂不白费苦心……”
    她瞎说一通,分析大侄子徐景明和他那个表妹的事情,说得谢氏本来想说什么,都被她给赌了回去。
    在谢氏那里,盛长乐也瞧见了五嫂。
    五嫂因为怀有身孕,众人都围着她转,好像她肚子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有几分众星捧月的味道。
    不得不说,盯着她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的,连盛长乐都有点眼红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要是她真的一辈子不能生,那徐孟州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当真无子吧。
    傍晚,屋内炉子里的银丝碳正烧得旺盛,隐约能听到些许噼里啪啦的声响。
    徐孟州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进屋,还奇怪盛长乐怎么没来接他,褪去裘皮大领的披风之后,进里屋一看。
    美人坐在暖榻上,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还在无声无息的擦着眼泪,也不知又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徐孟州上前,弯下腰,凑到她脸上,拇指指腹拭去她落下的莹然泪水,不禁询问,“昭昭,谁又欺负你了,怎么自己偷偷在这哭?”
    盛长乐眸中包着泪水,浓密纤长的眼睫轻抬,“五嫂怀孕了你知道么?”
    徐孟州回答,“知道啊,大好的喜事你哭什么?”
    盛长乐想了想,突然钻进徐孟州怀里,仰起头来,目中泪光闪闪的看着他,“我也想要……我也想给夫君生孩子……”
    “……”徐孟州心里喜忧参半,喜在昭昭愿意为他生子,可是忧在,她不能生……这孩子哪能说想要就想要,他上哪去给她弄?
    她纤柔温软的小手,灵巧得如一条小蛇,攀上了徐孟州的颈子,两条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便扬起下巴,主动凑上来朝着他索吻。
    徐孟州拧着眉看着她,“昭昭,我们会有的,现在大势未定,不急于一时。”
    “……”盛长乐不管,她就是红眼病犯了,看别人一个个都怀孕了,她也想要……
    *
    盛长乐有进宫的机会,是除夕那天宫里的宫宴。
    因为现在太后走了,后宫大权落入皇后手中,女眷这边的宫宴,自然也是皇后主持的。
    大殿之内,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皇后高坐在上方,锦衣绣袄,珠围翠绕,不过毕竟皇后年轻,不过十六七岁,还是比太后日积月累的少了几分摄人的气度。
    皇后的左右手席位,一边坐的是谢昭仪,另一边坐的正是传闻中的那位瑶妃。
    今日进宫赴宴的,不知多少人是为了来一睹这位新晋宠妃——瑶妃的真面目,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美人能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盛长乐抬眼看去,就见这位瑶妃脸上竟然戴着半脸的白玉面具,只能看见她穿着是正式场合的嫔妃礼服,衣着纷华靡丽,厚重的衣物遮住了身形,只能瞧见挺起的大肚子,头上梳着飞仙髻,带着七曜冠。
    一眼看去,面具之下,露出一抹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樱桃般鲜红诱人的朱唇,就像是美人蒙上神秘面纱之后,果然更加吸引人想一探究竟了。
    盛长乐也不敢一直盯着她看,只是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戴个面具,弄得神神秘秘的,难道是长得太美,怕引起骚乱?
    先前听徐孟州的描述,盛长乐能想象到,狗皇帝好像就是喜欢她那种扑朔迷离气质,所以,说不定这也是太后的策略?
    惹得盛长乐愈发好奇,这个瑶妃到底长得多美了!
    不过到最后她都没能一睹庐山真面目,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至于徐宝珠,因为太后说过等瑶妃生下胎儿就会去母留子,所以徐宝珠并不担心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就当是讨皇帝开心的筹码吧。
    宫宴结束之后,盛长乐便要离开皇宫。
    出大殿时候,盛长乐忽而看见一个老嬷嬷立在一旁等候,认出来她就是太后身边那个殷嬷嬷。
    盛长乐缓步上前,还招呼了一声,“这不是殷嬷嬷么,太后此去金陵,怎么殷嬷嬷也没跟着去伺候?”
    殷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心腹,按理说,时刻不离身的,怎么太后竟然没带她去?
    殷嬷嬷含笑,恭敬回答,“回郡主的瓜话,是因为皇后娘娘初次掌管后宫,太后娘娘放心不下,所以留着奴婢在宫里帮衬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么一说,好像也说得过去。
    看着殷嬷嬷,盛长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太后不是趁着她去骊山,把秦嬷嬷害死了么?
    她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趁着太后不在,把这殷嬷嬷的牙齿拔光,给秦嬷嬷报仇雪恨!到时候太后回来肯定气死!
    反正秦嬷嬷的死,这个殷嬷嬷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她恐怕不知道帮太后做过多少坏事,也不无辜。
    想到这个完美计划,盛长乐目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第100章
    除夕夜,万家灯火, 彻夜不息。
    天空还飘着如盐细雪, 似雾色般朦胧,皇宫大内被白雪覆盖, 夜色灯火下,一眼看去玉阶彤庭,宛如天上云阙仙宫。
    相思殿上灯火通明,地龙烧得正热, 寝殿内温暖宜人。
    瑶妃正在暖阁内软榻上, 准备歇息, 却听闻皇帝驾临。
    只得赶忙扶着肚子起身, 体态纤柔, 盈盈上前去迎接。
    李元璥刚从除夕宫宴上散席归来,带着一身浓郁酒气, 由宫人搀扶着,步履略微有些蹒跚。
    瑶妃本想上前扶他,李元璥制止,“爱妃有孕, 不必动手。”
    李元璥上来,便牵起瑶妃的手。
    她那双手白皙如玉, 指尖犹如葱根,包养甚好,摸上去温软柔软,叫人不舍松手。
    李元璥牵着她, 带着进殿,二人在暖阁内软榻上入座。
    瑶妃将手缓缓从他手中抽出,转而给他地上醒酒茶,轻声询问,“陛下醉了,怎也不早些歇息。”
    她那声柔如水,缥缈出尘,不似盛长乐那般娇媚勾人,也不似太后那般严肃冷厉,实在让人听着心旷神怡。
    李元璥醉意微醺,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朕今日宿在你这里。”
    她进宫半月,李元璥这倒是第一回 提出要在她这里住。
    瑶妃面具底下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她抚了抚肚皮,好似有些为难,“臣妾身子不便,恐怕不能伺候陛下……”
    李元璥道:“朕只借个地方睡觉,近来心里有事,总是睡不好。”
    瑶妃也拒绝不了,面具下的柳眉微微蹙起。
    李元璥又凑近一些,握住她的手,好似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捏着,双眸凝望着她,“阿瑶,你可知道朕有何心事?”
    瑶妃指尖都不自在的微微颤了颤,忍耐着道:“臣妾愚笨,并不知情。”
    李元璥缓缓将手指伸向了瑶妃脸上的面具,指尖轻轻敲了敲,“你进宫半月,朕尚未见过你的脸,你说朕能不心欠欠的?既然你都进宫了,何必还戴着个面具示人?”
    瑶妃惊得,立即就躲开了一些,侧身,只道:“太后娘娘懿旨,要生下龙种之后,才能给陛下看……”
    李元璥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拽回了怀里,纤软的身子圈着,埋头在她耳边道:“太后现在不在,一切都是朕说了算,你给朕看一眼她也不会知道的。”
    瑶妃似乎很怕太后,惊恐摇头,“臣妾不敢忤逆太后……”
    想了想,她又道:“再者,臣妾因身怀六甲,最近脸色很是憔悴,只怕太过难看,让陛下见了失望。倒不如等今后,臣妾养好了,再给陛下看也不迟。”
    李元璥又问,“那你睡觉也不取下来么?”
    瑶妃侧开身,微微点头。
    她死活不愿意,李元璥总不能强来,只能耐住性子先行作罢。
    李元璥知道她是太后的心腹,还不忘哄道:“阿瑶,你知不知道,太后其实只是想利用你生下皇子,便去母留子,你指望不上她的。倒不如安安心心的跟着朕,朕那日对你一见钟情,这么久以来一直念念不忘,是绝对不回来亏待你的。”
    瑶妃眸中掠过一丝不屑。
    原本李元璥是想宿在相思殿的,最后却是被三言两语哄了出去,想着她肚子那么大确实也不方便,只得作罢。
    出来之后,回望一眼渐渐暗去的寝殿,李元璥还唇角微微勾起一些。
    那种总是勾着他得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他能够确定,这回的肯定是那日的仙女不错了!
    *
    与此同时,宁国公府,风月阁的书房之内。
    今日除夕忙碌,宫里宫宴,府上家宴,一切完毕之后,徐孟州还接到一些要事,急急忙忙赶到书房处理。
    不想盛长乐非要跟过来陪他,他面前晃来晃去,一抹窈窕身影,一缕缕诱人馨香,总让他心神不宁的。
    盛长乐却丝毫也看不出来就是,只觉得他忙于公务,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稍微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盛长乐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从背后用两条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撒娇道:“夫君,今日过年啊,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徐孟州压低声音道:“西边写来的密信,待我回完了就去睡,你若累了早些回去歇着,不必陪我。”
    盛长乐转了转眼珠子,脑袋贴在他脸上,又娇声道:“夫君,其实,我有事相求……”
    徐孟州这才将手中密信暂且放下,扭头过来,眸光熠熠的看着盛长乐询问,“何事?”
    抿唇轻笑一声,盛长乐腰肢一扭,凑上去坐在男人腿上,钻进他怀里。
    她的青葱玉指,指尖在男人衣襟上划过,酥软人心的娇声道:“明日不是要祭祀大典么,我想问夫君借几个人,就阿西就行……”
    上回盛长乐觉得,阿西还挺好使的,让他干什么干什么,也不问任何缘由。
    徐孟州蹙眉,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毕竟上次让阿西去保护她,结果她把皇后掳走了,捅出那么大篓子,徐孟州都费了好些功夫帮她掩盖,才让太后没有发现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现在她又想要阿西,莫不是又想使坏了吧。
    盛长乐对上男人深不见底,好似能将人都灼穿的目光,赶紧找了个借口,“夫君别误会,我只是最近很不安心,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所以想找几个人保护我罢了。”
    徐孟州就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坏事,只道:“我都给你安排四个暗卫了,还不够保护你,还要阿西作甚?”
    盛长乐在他怀里撒娇,“我就是害怕嘛,夫君,你就把他安排给我使唤几日……”
    她不愿提前告诉他,要是让徐孟州知道她想拔殷嬷嬷的牙,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殷嬷嬷那可是太后的心腹啊,在后宫也是叫的上名号的,若是对她下手,肯定会把太后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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