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跌躺回榻上,深吸一口气,家中没有不熟悉的人住着,这感觉真好哇!
    宛嬷嬷进门看到翁季浓在榻上打滚:“夫人怎么又躺下了,外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说好了今日整理中秋节收到节礼单子,夫人看看今日都是八月底了,再拖都要到年底了。”
    翁季浓想想那一库房的东西,呜咽一声:“知道啦!”
    第36章
    翁季浓磨磨蹭蹭直到宛嬷嬷又来催了一次才出了屋门。
    元府的库房是座独立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早已备好桌椅,中秋节收到的节礼也都搬到了一旁。
    “这么多呀!”翁季浓看着满院子的箱子木盒,心里头发憷。
    “所以老奴才催促您,这可不是一天能整理完的,里头有阿郎的同僚下属送的,还有以前的旧部,至交好友……”宛嬷嬷道。
    其实也不需要翁季浓做些什么,只要她捧着茶盅坐在案后,听侍女们唱报谁家送了些什么礼品,他家又与元琛是什么关系,另有库房管事将礼品名录抄录整理下来。
    “长安元氏送三百两白银,四支赤金簪,四支金镯,两只粉彩嵌金石象耳大瓶,一座金石盆景……”
    翁季浓靠着椅背,撑着下巴,捏着绢帕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陡然听到侍女报了一串听起来富贵又令人咋舌的礼单。
    清醒过来,问一旁的元忠:“长安元氏?都姓元,与咱们家可是同宗?”
    “长安元氏只是个末流士族,夫人出身翁氏没有听过他家的名号是正常,这家和咱们府上并无干系。”元忠禀道。
    翁季浓示意一旁登记名录的管事把名册给她看看。
    “并无干系,怎么送这么重的礼?往年也这般?”
    “阿郎封得河西都护府大都督之后才每年送礼过来,之前是没有。”元忠道。
    说道这儿,元忠又笑了起来:“谈起长安元氏,还有个笑话,早前圣人刚被先帝从封地召回长安立为太子,阿郎随驾,偶在京中遇到几回元氏的人,他们家的人都对阿郎避之不及,深怕阿郎因着都姓元而缠上他们。
    可他们家也只家主一人是个六品的礼部员外郎,其余的不是领着虚职混日子,就是呆在家中吃老本的。
    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阿郎谋求的。
    现在却是每年重要节礼从未落下过,恨不得阿郎就是他们长安元氏的人。”
    翁季浓嘟囔着:“这也太势利了。”
    她虽也是士族出身,但也知道如今的士族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士族了,皇权更迭,士族也会覆灭。
    当今圣人大力宣扬科举,新贵纷起,士族若是不自省跟上步伐,迟早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若她是长安元氏,当初就该紧紧抱住元琛的大腿,不同宗又怎么了,同姓诶!
    几百年前说不准还是同一个祖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抓住。
    现在好了吧!
    当初轻视,现在讨好有什么用。
    更何况送的这些东西,虽值钱,但毫无品味而言,又笨又重,像是打发穷亲戚一样。
    翁季浓撇撇嘴,这长安元氏怕是还在嘲笑元琛是个没见识的田舍翁,没准还在奇怪元琛得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怎么还不上赶着和她们联系。
    翁季浓扬扬下巴:“把元家的礼都挑出来,年前都送还给他们,咱们家可用不起这么贵重的摆件。”
    元忠笑眯眯的应声。
    有了主母都是不一样,什么事都有人能拿个主意了。
    宛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叹了声气,什么都没有说,就随这小祖宗玩吧!
    元忠向来与阿郎一心,他不反对,说明也没事儿。
    -
    等着傍晚元琛回来后,翁季浓才有机会问他:“姐姐他们怎么一早上就回去了。”
    “家里有什么急事吧!”元琛语气含糊。
    翁季浓才不信他的回答,揪着他撒娇。
    元琛受不住,只得说:“我就问了他们一句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别的就没有了。”
    翁季浓哼哼两声:“就这样?没别的啦?”
    “这当然,你以为呢!”元琛牵起嘴角。
    元娴她们指着他帮她们摆平钟家的事,她也不是蠢的,他暗示一番,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人心都是贪的,再让她们留下去,心该养大了,”元琛摸着她的面颊说道,“我也贪心,所以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思,可我不会纵着她们。”
    他又不是个菩萨,他拿命拼来的银子,凭什么养着外人,他的银子只给眼前这个小娘子用。
    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扒着元琛吸血,翁季浓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里生出怜爱,桃花眼蕴着水光,里头藏着爱意。
    “哥哥为着什么贪心?”
    锐利的眸色被柔光掩盖,元琛道:“为着你。”
    翁季浓眼睛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
    -
    夜晚,两人躺在榻上说着闲话,翁季浓说起长安元家。
    元琛闷笑了两声,似乎也觉得好笑。
    “前年长安元家来信,说他们家查族谱,元家老太爷是我高祖的隔房侄子,后因逃躲战乱,这才去了太原,还说请我去长安,把我记在他们族谱上。”
    翁季浓听完瞠目结舌,觉得那个元家当真是荒唐又可笑。
    族谱这种世代传家的东西,也可作假。
    翁季浓不满的嘟了嘟红唇,把他的手臂牢牢的抱在怀里,干巴巴地说:“哥哥真是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啃一口。”
    “那阿浓想不想?”元琛唇角勾起。
    翁季浓转头咬了口他的结实的臂膀,龇牙朝她露出一口细白整齐的牙齿:“硬邦邦的,咬不动。”
    元琛唇畔浮起一抹坏笑:“谁让你咬这儿的?”
    说着朝下望了一眼。
    翁季浓面红耳赤的用小脚踹了他一下,翻身趴在榻上,不理他,嘴里小声咕哝:“登徒子。”
    元琛胸膛震动,笑出声:“你我夫妻,只能用登徒子三个字。”
    翁季浓美目含情,绯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元琛手臂搂过她的腰肢,捏了捏。
    ……
    深夜,翁季浓做了个梦,悠悠转醒,看着帐顶,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
    翻身看看元琛确定他还在她身旁,松了口气,小手推推元琛,软声叫她:“哥哥!”
    元琛瞬间惊醒,下意识的抱过她:“怎么了?”
    翁季浓小声说:“我们建个宗祠吧!”
    她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她梦到元琛成了一条鱼,岸上围满了长安元家的人,他们手里拿着鱼竿,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吵闹纷争,他们在商量着要怎么吃元琛,有说要把元琛做成剁椒鱼头,红烧鱼的,也有说要做清蒸鱼,好鱼汤的。
    翁季浓听着好气啊!
    气得直跺脚,刚想要上前跟他们理论,结果就醒来了。
    元琛这个时候意识才慢慢回笼,舒了一口气。
    脑袋在翁季浓软香的脖侧蹭了蹭,哑着嗓子道:“宗祠?”
    翁季浓认真地点点头。
    什么长安元家,都不曾听过。
    以后只有他们河西元家。
    第37章
    元琛半靠在榻上,身上的黑绸中衣领口微开,露出他健硕的小麦色胸膛。
    伸手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清了清嗓子,问趴在自己胸口的翁季浓:“怎么突然想建祠堂了?”
    翁季浓哪里好意思把她做的梦说出来,寻了旁的借口,软声说:“等我们百年之后,在祠堂中央摆上我们的灵牌,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每逢过年过节,都要前去祭拜我们,那多威风呀!”
    元琛初听她的话只当她孩子心性,说着玩闹。
    可慢慢的元琛越听越入神,心里也是越激荡。
    “翁氏家庙里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祖辈丰功伟绩对家族的贡献,依着哥哥的能力怕是一面都不够刻呢!”翁季浓使劲儿的给元琛灌着**汤。
    祖上有过爵位的才可称祠堂为家庙,翁氏曾有先人做过一方诸侯。
    前段时间,翁季浓办及笄嘉礼,按规矩应该在宗祠举行,但府上没有,便在前厅办了。
    他那时也动过建宗祠的念头,但心生胆怯,总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但是元琛从刚入营人人皆可践踏的士兵到掌管数十万兵马的一方将领,他自然也有他的野心。
    一宗之主,开创一族传承,享后代香火。
    元琛黑眸幽沉,锐利又兴奋地看向翁季浓。
    翁季浓一直是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元琛扬起嘴角:“那这事儿……”
    翁季浓笑眼弯弯,叭的一声亲在他面颊上:“哥哥真好!”
    元琛看她眼睛亮晶晶的:“这会儿该睡觉了吧!”
    翁季浓乖乖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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