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刚才少依凡那出乎意料的速度令四长老有些疑惑,但他自信凭自己入神境修为同样能够轻松做到。而对方年纪轻轻,修为不俗,又与仙子同来,虽然本身不是真仙,却也与仙家有莫大牵连。四长老看待此事明显谨慎了些。
    人为峰脸上一阵阴晴,在听闻四长老话后,更是觉得自己俨然从主角变成了龙套。看了陆长生一眼后,心中一狠,咬牙上前。
    “四长老何须同他们废话!辱我蜀山,又挑起争端,现在更是目无尊长。当着这么多同辈弟子的面,我人为峰作为蜀山大师兄,即便修为不济,今日也当为捍卫蜀山尊严献出绵薄之力!”
    本来尚在等候少依凡如何回应的四长老,见人为峰执意如此,看了三长老一眼后便不再言语。
    蜀山表面上有门规戒律,可是暗地里也有尊卑关系。人为峰的人品和修为即便再怎么不入眼,可是看在掌门逍遥子的份上,这蜀山大师兄的话,还真不能当做耳边风。
    三长老见青山子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也只好小声告诉人为峰,时间只有半柱香,自己看着办。
    人为峰艰难地御空走回了青石顶。
    转过头望这远处的少依凡,几乎用尽自己底气一般,冲着少依凡吼道:“既然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要出头,今日我人为峰也不问你来路。我身后这把剑,可断修道境界之高远,你敢不敢跟本公子比上一比,你若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依凡一句冷淡的“没兴趣”打断,甚至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人为峰。而事实上,少依凡对宽刃剑和青石不仅兴趣浓厚,甚至是想据为己有。
    可是四长老那一番话,刺激到了少依凡的某根神经。蜀山和青城山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伤人在先,倒还先追究起自己的责任来了。
    “不是谁,都能称为前辈!这不是你们说的话么?伤了秋前辈时,已原话奉还。是不是你们几个老家伙都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
    若你们凑近些,少爷我倒不介意一番‘耳鬓厮磨’!”
    青山子不怒反笑,达到他这种境界,又岂会被少依凡这种年轻人,几句话就激怒。而他自然明白,对方这分明是在刻意引火。
    而此时青山子眼中,对自己这孙儿陆长生的平静,愈发赞赏。越纯净的道心,未来越不可限量。
    不论是眼前这个张狂的小子,还是胸无城府想要表现自己的人为峰,都不具备与陆长生一争高下的心气。青山子如何不高兴?
    正如青山子所见,人为峰最先爆出粗口,夹带着无法管理的情绪,领着那几个纨绔子弟及身后蜀山弟子,跃下青石,直奔少依凡处。
    可是少依凡,依旧没有为人为峰这些人有过丝毫侧目。
    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与远不如自己的人,一较长短。即便少依凡没有收起教训这位蜀山大公子的想法,但这种自然而然生于心中的无视,少依凡更不会刻意去改变。
    这,也是一种修行,一种会极大促进心境提升的修行。
    何况,自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蜀山弟子能够伤到自己。
    让食味天与露凝霜等人待在一处照顾秋藏冬。少依凡自然不担心有人会对纳兰云馨出手。
    蜀山四长老的话,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少依凡向右微微侧身,步伐缓慢地向青山子等人的位置走着。
    潜意识在指引着自己向这个方向前行,却又似乎是某种“道”在间接影响着自己。
    人为峰及身后蜀山弟子,从未见到有人在蜀山脚下如此嚣张,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姿态,无形中牵动了他们的道心。
    今日即便不能杀了这小子,也定然要让他付出代价。如若不然,心中魔根深种,恐难再有所提升。
    不多时,蜀山弟子的各种法门,如各式杂耍社火一般,无力的敲击在少依凡身上。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嘤嘤嗡嗡,轰轰隆隆。
    不管是道法引动的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力,还是风火雷电异象。都没有在少依凡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若说有,那一定是此时少依凡淡绿色的长袍,显得有些破破烂烂。除此之外面净无尘,手纤如脂。甚至是头发也不曾凌乱,披在后背的长发下,一大块淡绿色长袍完好如初。
    青山子神色上,有了旁人没有觉察的变化。
    蜀山三长老和四长老,也有些匪夷所思的说着“怎么会”。
    此时的陆长生,拂尘收起,凝神打量着在地面上缓缓走来的少依凡,脸上天真稚嫩的表情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青山子也不曾见过的沉稳,透着阳光一般的温暖。
    数千看热闹的修士,由宁静地惊讶,再次变成了喧嚣地评论。
    “此人是谁,居然不动用任何法宝道法,仅凭肉身就接下蜀山众弟子的攻击!”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小子莫非已经如前道时期那般,跟随真仙修得金身!”
    “你们没看到他救了岐山之人么,应该是跟岐山有些渊源!”
    “岐山向来神秘,会不会是岐山大弟子,为岐山讨说法!”
    “哎,还是别瞎猜了,就算是岐山大弟子又如何,现在除了蜀山,还有青城山陆长生,甚至掌门青山子都在。依我看啊,刚过易折,凶多吉少咯!”
    “那可不一定吧,真仙都来了,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围绕着蜀山弟子对少依凡的讨伐展开。
    却又在蜀山弟子使出浑身解数,乏力地喘着粗气时,渐渐地声消舆藏。
    人为峰尽管是蜀山大师兄,修炼却荒废十几年。就算是蜀山最基本的御剑之法,此刻都显得十分不纯熟,更不用说其他能够引动天地力量的道法了。
    丑态,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那些修为达到魄月境,乃至灵月境的弟子,全力施为也无法伤及眼前的绿袍青年分毫,自己冠以大师兄这么多年,却在自己抢来的舞台上,当众丢人现眼。
    此时,站在满儿身后的笑成空,看着渐渐体力不支,却仍在为了所谓的蜀山颜面而疯狂扑向少依凡的蜀山弟子,心中的那一丝丝对蜀山的牵挂,也被心剑一剑斩断了。
    甚至在看向人为峰,这位曾经高高在上,也是自己的大师兄时,心中的同情化作了怜悯,怜悯又变成了惋惜,直到最后摇摇头不忍再看,转头望向正道山剑阁方向。
    在没有遇到少依凡前,他心中始终坚定的认为:即便自己被逐出师门,蜀山也是自己心中的强大后盾。庄严、神圣、无法撼动、不可侵犯、强大无匹。
    可越是站在少依凡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久了,越会心生景仰。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他不知道蜀山会因为少依凡的到来有何改变,但却无法在这样的情境下欺骗自己。
    笑成空不知道,这一日,也有一颗种子在他心中发了芽。
    满儿百无聊赖,甚至都没有去看少依凡在做什么,一边开导着椿丫头,说秋藏冬没什么大事,只是伤的比较重,又一边没心没肺的询问着食味天,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新的菜品。
    秋藏冬在上品仙丹的作用下,身体各处的伤势以不同的速度恢复着,气息渐渐平稳。
    露凝霜使秋藏冬枕在自己腿上,慢慢调整好自己焦急地呼吸,才抬头对面纱遮脸的纳兰云馨道了声谢。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仅仅是一眼,纳兰云馨就从露凝霜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更从眉心的红色花苞上,读懂了一部分此女的心思。
    然而就是这种仿若看穿的心思,使得纳兰云馨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恰巧被露凝霜看到。
    可是露凝霜在报以真挚地浅笑后,看向了那个,刚才还在心中期盼何时能见到,此时仿若正在为自己披荆斩棘的男人。
    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少依凡又作何想法,露凝霜全然不在乎。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眉心,心中回荡着那句:情本双人事,爱可一人痴......
    心,变得更加坚定。
    纳兰云馨看着露凝霜的侧脸一怔,也将视线挪到了少依凡的背影上。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想知道,那段自己丢失的记忆里,他是什么样子。而那是他的记忆中,自己又会是哪般模样。
    几人之间的举动和思绪,都不过几息时间。
    躺在地上的人为峰和蜀山弟子,只能无奈地看着少依凡继续前行。
    也有不少脱力的蜀山弟子,知道自己不能把绿袍青年怎么样。
    随后才将被少依凡吸引的注意力收起,看向了纳兰云馨等人的方向。
    美,不足以形容的仙子!嗯?这,这不是笑成空师兄!
    蜀山弟子望仙兴叹,望笑成空也兴叹。
    ......
    蜀山三长老和四长老,面色阴沉。他们知晓人为峰的境界修为不高,可是其他蜀山弟子中也有许多不错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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