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刑场之上宋大帅将报纸摔在地上:“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宋诚看了一眼地上的报纸,看到报纸上头版大标题写着“宋大帅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委屈地道:“爸,你也知道这群人整天没事瞎写,这些下三烂的报道您也信。”
    “我不信有人信啊!再说了,你抓了人是事实,人还在我监牢里关着呢,你还拦得住别人写?”
    “写就写呗,不就是抓了个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最好传遍上海滩,让他们都知道,就是我宋诚抓了任浩铭!”
    “你这次抓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上海青年商会的会长!刚才上海商会的董老还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你让我怎么向人家交代?”
    “明天我就让全上海的报纸统一辟谣!”
    “你傻啊!现在辟谣就等于造谣!”
    “那您说怎么办?我还能把他给放了啊,那我宋诚和您不成全上海的笑话啦!”
    宋大帅指着宋诚,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啊!老子要不是就你这一个儿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宋诚还想说什么:“爸……”被宋大帅打断:“你最好赶紧给我解决这件事!给我滚!”
    宋诚怒气冲冲地走出去。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阮清恬和李副官,宋诚显然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阮清恬坦然地回道:“宋大帅请我来监听电台。”
    宋诚地打量着阮清恬:“哦?真的吗?我爸在上海滩就找不到一个能给他效力的人了?让你帮?我爸现在可已经有十八个姨太太了!”
    阮清恬将宋诚拉到一边,不安地问道:“任会长是你抓的?”
    “是本少爷抓的。”宋诚坦然地回道。
    “任会长怎么得罪你啦?你能不能把他放了?”阮清恬问道。
    宋诚冷笑:“放了?哼,你之前不是一直讨厌他缠着你吗?你放心,他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什么意思?”阮清恬不安地望着宋诚。
    “我帮你解决他!”
    阮清恬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但是宋诚并没有回答她,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阮清恬愣在原地,直到李副官过来叫她:“楚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
    此时阮清恬仍是呆呆的。
    李副官领着阮清恬进门。
    宋大帅烦躁地问:“什么紧急电报,非得这会儿说?被劫的那批军火有眉目啦?”
    阮清恬一下子跪下来:“大帅!”
    宋大帅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吗?”
    “大帅,我求求你放了任浩铭吧!”阮清恬泪眼潸潸地乞求道。
    宋大帅烦躁不堪:“任浩铭?怎么又是他!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任会长怎么得罪了大帅,您非要杀他,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么为他求情,怎么,你喜欢他啊?”
    阮清恬被这一问,有些不好意思:“我……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您能查清楚再做决定!”
    宋大帅看出阮清恬的心思,心中很不是滋味:“查什么查,老子要杀谁就杀谁!”
    “您不能那么做!任会长做了很多善事!这些年,他不是给灾区捐钱,就是为大家谋福利,杀了他,我相信全上海的民众都会对您有意见的!您不是缺军火吗?他有钱,有的是钱,您……”阮清恬声声乞求。
    宋大帅打断她:“你不用说了,小妮子,泼出去的水就收不回来了。现在全上海都知道我要杀任浩铭,要是我现在随随便便就把他放了,我这脸往哪儿搁?我不仅要杀,还要大张旗鼓地杀!明天我就召集全上海的记者,我要当众枪毙任浩铭!”
    阮清恬越听越害怕。
    宋大帅转而对李副官吩咐道:“李副官,把她带回去!”
    李副官应声道:“楚小姐,请。”
    阮清恬见宋大帅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不甘心地离开。
    宋大帅等阮清恬走出房间,轻声对李副官说:“看好她,别让她坏了事。”
    李副官答道:“是,大帅。”
    阮清恬耳朵一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牢房里十分昏暗,任浩铭虚弱地靠在墙上,双手被缚在身后,看上去十分狼狈。任浩铭闭着眼睛,看起来应该被人打过的,一缕阳光透过牢房那扇狭窄的窗户照射进来,正好照在他脸上。
    任浩铭紧紧闭着眼睛,虽然看上去一身狼狈,却散发出一种历经风浪的淡然镇定,丝毫不见慌张。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任浩铭猛然睁开眼睛,向门口看去,眼神犀利。
    宋诚走进来,手中拿着鞭子,嗤笑道:“任浩铭!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任浩铭冷冷地看着宋诚,不说话。
    “好消息是我刚才在家里看到了你朝思暮想的楚安安。”
    任浩铭的眼神里终于有些慌张,他暗想:“安安?她在帅府干什么?”
    “你放心,我爸把她照顾得很好。坏消息是,你永远见不到她了,因为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你知道吗,我原本抓你的时候可没这么想,谁让你这么不识好歹!我可给过你机会!”
    任浩铭脸上既没有慌张,也没有打算妥协的懦弱。
    宋诚被任浩铭看得忽然生出一丝畏惧,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待反应过来,宋诚不由十分恼怒,恨恨道:“好!任浩铭!算你有骨气!看你死到临头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甩下狠话,宋诚走了。
    任浩铭一脸的担忧:安安怎么会在大帅府?不可能,安安不可能在大帅府的!我不能相信宋诚的话!
    李副官护送阮清恬回房间。
    阮清恬心想,不行,一定要赶紧通知安安!哪儿有电话呢?阮清恬边走边观察,这时一个士兵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阮清恬扭头看,办公室里放着一部电话,士兵立马关上门。
    再往前走,客厅里放着一部电话,但人来人往。走着走着,阮清恬的房间到了,但阮清恬只顾找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还在往前走。李副官只好叫住她:“楚小姐,您的房间到了!”
    阮清恬反应过来,紧张地掩饰:“好的。”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楚小姐不要做无谓的举动。”末了,李副官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
    说完,阮清恬走进房间。
    李副官狐疑地看着阮清恬离去的背影。
    阮清恬心慌地回到卧室,丫鬟小翠正在打扫房间,见状奇道:“小姐,你怎么慌慌张张、心事重重的啊?”
    “没事……小翠,你知道哪里能打电话吗?”阮清恬忙问道。
    小翠狐疑地反问:“电话?”
    阮清恬猛点头:“我现在必须打个电话,和家里说一声!”
    小翠想了想:“帅府里一共有四部电话,客厅、大帅书房、大太太和十八姨太的房间里各有一部。”
    阮清恬向十八姨太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十分焦急。快点!快点出来!拜托!
    不一会儿,门吱呀打开,十八姨太果然换好衣服出门了。
    阮清恬面上一喜,松了口气。看着十八姨太走远,她立马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李副官在走廊,突然看到一个士兵提着裤子小跑过来。他看到李副官,慌忙敬礼:“李副官。”
    李副官不放心地问:“你一直在这儿巡逻?”
    士兵心虚着:“是,李副官。”
    李副官又问:“楚小姐出来过没有?”
    士兵犹豫着:“没,没有。”
    李副官怀疑地看看士兵,又看看阮清恬的房门。
    李副官走过去敲了几下门:“楚小姐,你在吗?楚小姐?”
    见房间内没有人回应,李副官赶紧推门而入,房间空空如也。
    士兵吓得面如土色:“李,李副官……”
    李副官大怒道:“你不是说楚小姐没有出来过吗?人呢?”
    士兵吓得跪下来:“我刚刚尿急去了趟厕所,楚小姐可能是那时候出去的……”
    “你怎么不让尿憋死呢!还不快给我去找!”李副官骂道。
    “是!”士兵赶紧起身跑开。
    阮清恬几步走到电话机旁,迅速摇动电话,电话接到总台:“帮我接06293!”
    阮清恬焦急地等着,时不时向门外看一眼。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阮清恬暗暗焦急。
    这时,那头有人接起电话。阮清恬松了口气,正要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秋分的声音:“喂!”
    阮清恬一愣,反应过来,压低声音焦急道:“秋分!我是清恬,你家小姐在吗?快让她来接电话!我有急事!”
    门外,士兵前来报告:“报告李副官,除了大帅书房以及各位太太和小姐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找遍了,没找到楚小姐。”
    “先不要惊动大帅,其他房间挨个给我找!这么个大活人,我就不相信她能人间蒸发!”
    “是!”
    秋分拿着电话快速道:“好!你等一下。小姐!出事了!是阮小姐打来的电话!您快点……”
    秋分话还没说完,楚安安就慌慌张张跑下楼,几步过来抢过电话:“清恬!我是安安!”
    阮清恬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楚安安。
    楚安安大惊:“你说什么?任会长要被枪毙!”
    阮清恬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安安,我这里说话不方便,我长话短说,你听好了!时间仓促,你去任公馆通知阿春,就说宋大帅无缘无故要枪毙任浩铭,让他去找商界、政界人士,我们首先争取舆论支持……”
    李副官带人来到十八姨太门口,轻轻敲门:“十八姨太,打扰了。”
    无人回应,李副官觉得不对,推门而入。
    李副官环顾四周,里面空无一人。李副官四处检查之后,又带人转到阮清恬的房间,大力推门而入,吓了阮清恬一跳。
    阮清恬不满地道:“李副官,有什么事吗?以后请先敲门,谢谢。”
    李副官意味深长地说:“楚小姐,您在房间?”阮清恬眨眨眼睛,无辜地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哪儿?”李副官看了看阮清恬:“那楚小姐好好休息吧,卑职不打扰了。”
    说着李副官退了出去。
    一辆黄包车从远处过来,在任公馆门口停下。楚安安从车上下来,付了车费。
    楚安安抬头看着任公馆,一脸凝重,阮清恬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要用最快的速度说服他们去行刑现场。如果不行的话,就尽量拖延时间。成败在此一举!”
    楚安安深吸一口气,神情坚定地走进任公馆。
    营房外,任浩铭被两个士兵押着走出牢房,气氛有些沉重。任浩铭不动声色琢磨着对策,时不时四处搜寻着什么。
    任浩铭戴着手铐、脚镣,脚步沉重迟缓,脚镣发出阵阵声响。一个士兵不客气地推搡了任浩铭一把,厉声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
    王副官跟宋诚在任浩铭后面走出牢房。
    宋诚看起来十分不悦,就跟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一样。
    “少爷!大帅下令抓人是去枪毙,又不是去吃香的喝辣的!您何至于这么不放心!”宋诚身边的王副官说道。
    宋诚不满地看了任浩铭一眼,道:“这个人脾气倔得跟驴一样,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刑场!只有他死在我手里,我才能出这口气!”
    王副官赶紧劝道:“少爷!使不得!大帅亲自吩咐不让您再参与此事,少爷您要是去了,大帅非毙了我不可!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您想让他怎么死,我一定一一照办!您看行吗?”
    宋诚这才放下心来,犹豫道:“好吧。”
    王副官见宋诚答应放人,松了口气,冲宋诚行了个军礼,朗声吩咐手下:“把人带上车!”
    两个士兵押着任浩铭走开。
    士兵厉声催促:“快点!”
    一列士兵手中都统一拿着枪,围成一个圈严阵以待,圈内有个高台。众记者围站在士兵圈外,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任会长怎么就要被枪毙了?”
    “听说是和宋大公子抢女人,才落得这个下场!”
    这时,宋大帅和李副官走上高台。
    记者纷纷发问。
    “大帅!宋大帅!请问任会长是以什么罪名枪毙?他触犯了哪条法律?”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私自判公民死刑?”
    “外面有传言说,贵公子是因为得不到一个女人,才抓的任会长,这是真的吗?”
    宋大帅脸色慢慢变得难看,李副官示意记者安静下来。
    宋大帅清清嗓子:“我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揭开任浩铭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他表面上是个慈善家,实则是欺世盗名之人!杀害生意伙伴在先,生产伪劣商品害人在后,不是我要枪毙他,是民愤要枪毙他!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来人啊,把任浩铭拉上来!”
    记者们远远地看着,两名士兵将任浩铭拉上高台。
    王副官严肃地站在一旁面对着死囚,身后王副官肃容抬手:“预备——”
    众士兵统一端起枪,一致对准死囚。
    死囚颤抖着。
    李副官高喊:“行——刑——!”
    “慢——!”
    忽然,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在楚安安和阿春的带领下向刑场冲来。楚安安手中还举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拒绝私刑!放了任会长!”
    楚安安等人奋力想要冲破士兵的防线,无奈势单力薄,只能高呼抗议:“宋大帅无视法律,只手遮天!放人!放人!”
    李副官请示地看向宋大帅,宋大帅看着底下的楚安安等人,点点头。
    李副官见状皱眉下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开枪!”
    众人领命,对准任浩铭扣动扳机。
    楚安安大惊:“不要!”
    楚安安等人的动作更激烈了,呼声更高了。
    “嘭”的一声,任浩铭中枪倒地,血溅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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