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愤愤道:“你果然想赖账!你有一半中国人的血,却是我见过的最奸诈无比的人, 毫无中国人的诚信……”
    霍骁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儒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恩格斯用生涩的中文吐槽完,他才不紧不慢开口:“急什么,我话没说完,人情他会还你。”
    “what?”
    恩格斯的语气里充满不屑:“hoj不是他作主,他能还我什么人情?我又不想当明星。”
    霍骁看着旁边的沙漏,突兀的说了句:“明年这时候就不一定了。”
    不等恩格斯反应过来就掐断了通话。
    霍骁忽然抬头看书房半掩的木门,瞳孔微缩,沉默几瞬后,他抚了抚袖口起身走过去,打开门恭敬道:“父亲。”
    霍匙在轮椅上面,挥手让管家离开,他把腿上的毯子拉了拉,枯瘦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腹部。
    霍骁微弯着腰垂眸而立,一阵微妙的寂静后响起了声音,苍老而不失威严。
    “快四十的人了,还惦记你的小提琴?”
    霍程见了大儿子的那句话,轻易猜出了前因。
    霍骁直起身,两指扶住金丝边眼镜往上推推:“我为霍家付出了前半生,他送出后半生,这很合理。”
    .
    书房门口的气流瞬间凝结,又在转眼后恢复如常。
    霍晨人粤思干,面容上难掩病态。
    那么大的家业,商业帝国般的辉煌存在,两个儿子没一个心甘情愿投身进去,兄弟争家产这样的局面盼都盼不来,他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霍车故窍爰绦坐在那个位子上面,但他坐不了了,他不管拥有多少财富,也敌不过生老病死。
    “你弟弟少小离家,除了身体里留着霍家的血,我不准他改的霍姓,其他都是他自己的,没用过霍家的半点资源。”
    霍车幕袄镉幸凰看彀埽骸罢獯嗡时隔多年能回来,还是捏着他给自己找的软肋,以及他母亲的骨灰逼他就范,即便如此,他也有底牌,想让他放下国内的事业看守霍家,那将会是一场硬仗。”
    霍骁说:“今晚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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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家的资源。”霍骁简短的说了事情经过。
    “他心性骄傲,骨子里阴鸷,一直记恨我们,恨不得割肉剔骨跟父亲您,跟霍家划清界限,如今情急之下动用了霍家二少的身份,算是他那根脊梁骨低下去了一寸,有一必有二,面对霍家的那片防护墙已经裂开一条缝,坍塌指日可待。”
    霍程完大儿子的分析,偏头静静看了会墙上的画,咳嗽着说:“推我回房吧。”
    进房间的时候,霍程崃艘痪洌骸澳啥家的合作,年后可以考虑,具体你跟恩格斯谈。”
    霍骁应声:“是。”
    霍嘲醋÷忠畏鍪郑骸疤负献髦前先凑一顿。”
    “还有国内的那个官员,查家底让他撤职滚出a市,你弟弟看上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欺负。”
    霍骁“嗯”了声:“好。”
    .
    初一上午,霍谌坐私人飞机赶了回来,风尘仆仆的,一夜没合眼。
    当他看到蜷缩在大床上的人影时,动荡的心魂得到了安息。
    周文压低声音:“还在睡。”
    霍谌走到床边,俯身撩开小孩凌乱的发丝,大手抚上他光洁的额头。
    触手又湿又凉。
    “才退烧,我还没给他换衣服,”周文说,“今天还要烧两三次,药都在客厅的桌上。”
    霍谌绷着下颚侧头,眸色冷厉:“你给他换?”
    周文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这重点抓的。
    霍谌把头转回去,摸着小孩熟睡的脸:“谢谢。”
    周文一手插兜,一手捏了捏酸痛的肩周:“你赶紧打水给他把身上擦擦吧,温度退下去就是一身虚汗。”
    霍谌的面色寒冷一片:“你还给他擦过身体?”
    周文:“……”再见。
    .
    窗外飘着雪花,几分钟前才光顾的这座城市。
    既是新年礼物,也有可能是冬天前的最后一场雪。
    卧室窗帘拉了大半,壁灯全开,灯光卡在明亮跟昏暗之间,色调温暖。
    床前放着把椅子,上面有盆水,热气萦绕。
    霍谌卷起衣袖,认真的把毛巾放进盆里,拧到半干。
    周文看出他快掉下来的黑眼圈,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回去休息。”霍谌手里的毛巾落在小孩的脸上,动作很轻柔。
    周文叹了口气,脚步平稳的朝房门口走,昨晚他一直在给少年泡冷水澡抵抗药效,水温上去了就立即放掉重新放水,反复到后半夜。
    结果药性退下去了,少年却烧起来了,他跟安利赶紧把死党何蔚叫过来。
    周文,安利,何蔚,三个老爷们守着一孩子,守的心力交瘁,期间还要保持跟老霍联系,向他汇报情况。
    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夜空烟花朵朵,他们在看温度计……
    真挺难忘的。
    .
    周文想起来什么,回头说:“桦霖这回哭脱水吓掉了半条命,山岚已经给他物色好了墓地。”
    “……”
    霍谌擦着小孩的手,避开了泛青的针眼,语气里没有情绪波动:“叫他重写剧本,黄倩的那部分全拿掉,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
    周文点点头,预料之中:“那个掐小章的狗东西……”
    霍谌的眼底蓦地笼上一层阴霾:“我会处理。”
    周文没再多说的走出房间,碰到从超市回来的安利,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安利放下车钥匙问道:“里面怎么样?”
    周文看一眼外面的阳光:“小的在睡,老的在伺候。”
    安利脑补那画面,惨的他牙疼,他把老友要的食材拎去厨房。
    “老霍回来就好了,这个年过的,差点出心脏病。”
    .
    周文去玄关那边,边走边划手机解锁。
    安利看他背影,衣服皱巴巴的:“要走?等我一起。”说着就冲卧室打了个招呼:“老霍,我跟文哥一道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嗯。”
    很淡然的声音,似乎完全平复下来了,听不出丝毫昨晚电话里的失控。
    安利心有余悸:“幸好有惊无险。”
    不然老霍会杀人。
    周文眼睛落在屏幕上面,没有言语。
    安利瞥他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发现并没有放松,不禁纳闷道:“怎么?”
    周文没头没脑的说:“他用了霍家二少的身份。”安利高大强壮的身形一顿,不说话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老霍更是一清二楚。
    可命运就是轻轻拨了这么一下。
    周文收了手机换上鞋:“明天小章有支广告要拍,延期吧。”
    安利说:“我已经通知过了。”
    “剧组那边也请了假。”他沉重的叹气,“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周文蹙蹙眉:“泡了那么久的冷水澡,一场大病是免不了的,身体要养,心理方面回头让老何介绍个医生咨询一下。”
    安利想到监控里的那几个画面,小孩在浴缸的痛苦不堪,老友第一次露出的脆弱崩溃,一出出的,他的手攥成拳头,大力在鞋柜上锤了一下。
    这他妈叫什么事!
    .
    房里,霍谌给小孩擦好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摸摸他唇上结痂的伤口。
    半垂的眼里布满血丝,心疼又愤恨。
    之后全被庆幸取代。
    当时霍谌一个从来不迷信的人,愣是去找霍骋他母亲的骨灰盒,求母亲保佑她儿媳。
    霍谌欲要上床,一条腿踩上去的动作顿住,他脱掉烟味刺鼻的衣服,阔步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掀开被子躺上床,轻轻把小孩捞到怀里。
    “没事了,”
    霍谌吻了吻靠在自己胸口的黑色发顶,说给自己听:“没事了,宝宝,没事了。”
    一遍遍重复着,无意识的收紧手臂。
    怀里人突然拧紧眉,满脸惊恐的挣扎起来,颤抖的唇间发出梦呓:“走开……别碰我……不要……”
    霍谌无措的松开些力道,猩红着眼,沙哑的在他耳边低哄:“是我。”
    梦呓声没了。
    霍谌低头一看,小孩已经醒了,傻愣愣的看着他,还怀疑做梦似的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在这?”
    霍谌抚着他单薄的后背:“接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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