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沈秋兰听了估计要发疯。”现在,顾惜喊沈秋兰大名十分自然。
    “我万事不用求她,无需看她脸色,日子是自己过的。”顾怡说。
    “可你要考虑她的感受。”顾惜再清楚顾怡的脾性不过。
    顾怡不得不承认:“是真的,我要离婚,第一个要考虑的是月月,第二个要考虑的,就是妈了。”
    顾惜当下说:“难道最先要考虑的,不是你自己吗?”
    顾怡将头重新枕在顾惜肩膀上,说:“小时候渴望父爱,但爸常年不在家,好不容易在家了又出了事故,长大后选男人尤其谨慎,就是想让孩子有个好的爸爸,可以常伴左右,可以爱得足够,怎知道,人算真的不如天算,月月刚出月,什么都还不懂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异了。”
    “姐,这不怪你,而且,对于孩子而言,与其看着父母如同怨偶一般扯在一起生活,不如分开利索,别到时候被还套上一个一切看在孩子份上的恩惠与包袱,孩子更加遭罪,单亲家庭也可以给足孩子爱的,你看王菲的孩子。”
    “王菲不同,她财宏势大,她要做什么都有足够的条件去支撑。”
    顾惜说:“假以时日,我姐也会是富婆呢,不用多久。”
    她的话总是能适时有力地安慰到顾怡。
    但沈秋兰就没有那么明事理了。
    见到两姐妹进门,她先是端来了茶树菇鸡汤,怀里的月月从来没有离手。
    不得不佩服沈秋兰的,带着一个孩子,还一切都处理得那么轻松。
    顾怡先去夸沈秋兰:“我觉得带娃累过担泥,为什么到了你手上那么轻松?”
    沈秋兰咄她一声,随后骄傲起来:“也不看看,当年要做农活要操持家务,还要带大你们三个化骨龙,经济条件还远远没有现在好,三餐都要愁,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你现在当妈了,终于知道当妈的不容易了吧?”
    顾怡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容易。”
    “对了,月月的衣服我都洗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收一下。”沈秋兰说完又去逗娃,月月在她怀里咯咯笑。
    到底是隔代亲。
    顾怡终于开口:“妈,我离婚了。”
    原先沈秋兰还不注意,只顾着对着月月安咕咕,完了忽然转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我离婚了。”
    “你开什么玩笑。”立马连逗娃的心情的没有了,不管怀中的月月笑得多么的招人喜欢。
    顾惜走过去,从沈秋兰手中接过月月来哄着,她现在有情绪,说话还是会影响到孩子的,别以为孩子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顾怡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最后只化成三个字:“他出轨了。”
    沈秋兰静默了一会,内心乱成麻,又小心地问:“可有证据?”
    那等待答案表情,如同等待宣判。
    顾怡没有立马回答。
    她又忙不迭地补充:“可能只是误会,夫妻之间最造忌的就是疑神疑鬼,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带孩子闷坏了想多了?”
    顾怡静静地说:“铁证如山。”
    沈秋兰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娘的尚游居然做出这种事来?我饶不了他。”急得跺脚。而后冲入厨房。
    不用问了,又是拿刀了,但凡气到极点,第一时间总会冲入厨房提刀。
    顾怡喊住她:“你别吓到孩子。尚游又不在这,你是不是要提着刀去广州砍他?那你只能走路去了,这刀过不了任何安检。”
    沈秋兰没有想到顾怡还能这么冷静。
    她又回到沙发上,颓然坐了下来,双手拍了拍大腿,问:“哎呀,气死我了,我就说,你为什么刚出月不久就带月月回来了,我还当是因为你受不了你家婆。”
    她这句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沈秋兰想了想,又问:“他认错了吗?”
    “认错又怎样?狗改不了吃屎。”顾惜插嘴。
    沈秋兰说:“你闭嘴,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这孩子都有了,能不离婚就好好过。”
    “哪个女人能忍得了自己老公出轨。”顾惜问。
    “大把,你还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或者全部闭上的,我可以数一箩筐给你。”沈秋兰语气肯定,像是见过不少。
    “那些,要么思想陈旧,要么就是靠着老公养的,我姐怎么可能会和她们相提并论。”
    沈秋兰说:“我不是思想落后,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离婚已经很正常很常见,但如果他肯改,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
    顾惜又说:“最怕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再找下一个,怎么又保证他不出轨?男人都一样德性,有诱惑的,有几个能把持得住?”沈秋兰大条道理。
    顾怡说:“我再找一个,如果再次眼瞎他也是个出轨的,那我就再离一次,不能说这是常态就见惯不怪就觉得是对的就理应容忍。实在不行,我不找不行?我一个人过不好?带不大孩子?”
    沈秋兰一听这话,激动了:“你自己就是一个没爸的,就算你不知道女人没有了男人作为顶梁柱到底有多辛苦,你难道还不知道没爸的孩子到底有多苦?你如果没有孩子,我也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孩子才这么小,往后那么长的路,你们母女两怎么走?他要肯认错肯改,回头是岸的也是宝,你就看开点,就当做是电视上说的那样,老公出轨了,你就当自行车被人偷偷骑走了,兜了一圈,现在还回来了,你就当没事发生过照样踩。”
    顾怡大声说:“我做不到!”
    真是的,没本事的女人才习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她这么努力,可不是要做这种女人的。
    沈秋兰郑重地问:“真的决定了,一点弯都没得转?”
    “妈,从发现他出轨到现在足足5个月了,我日想夜想,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的,你以为离婚我愿意?可我真的没办法对着一个言行不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点自控能力和责任感都没有的男人。我挣扎了多少个日夜才痛下这个决心,做出这个决定我比谁都要痛心,你们可以给出各种建议,但到最后所有东西还是要我自己去承担。我也考虑过后果和出路,我全部考虑过了,我来跟你说,不是和你商量,是想用一种你最容易接受的方式来告诉你。”
    顾惜听着就觉得心痛,还替姐姐感到累,离婚了,当事人是最痛苦的,摊上看不开的家人,她自己还要把当事人的锥心之痛放一边,先去安慰旁人。
    就好像现在这样,这件事发生了,最难过的肯定是顾怡了,但她还得收好自己情绪,把自己伤疤全部翻出来之后,还得去照顾沈秋兰感受。
    沈秋兰听了,知道了顾怡的态度,也深知她的脾性,又拍了拍大腿,又气又伤心地落泪。
    顾惜对深秋兰说:“出了这样的事,姐肯定比你更难过,她现在需要的是支持和安慰,你不要再耍性子增加她负担了,姐一向没让你操心,你相信她的选择,也要相信她有能力过好将来的生活。不要说什么原谅什么浪子回头了,就算好回来,心中永远有刺且原谅了代表以后不好再提,这样的死苍蝇吞得下去也消化不良。”
    这时,顾恒回来了。
    看到一屋三个女人的神情如此,他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姐的公司破财了。”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也只有这个了。
    顾惜三言两语交待清楚了这件事。
    顾恒听罢,脸憋红着,嘴巴紧闭着,拳头握着。
    沈秋兰见到小儿子回来,立马催前,用哭腔半撒着娇说:“你快说说你姐,劝劝她,让她不要轻易离婚。”
    顾恒却激动地说:“离!为什么不离?趁我姐大肚子到处乱搞的算什么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了解男人本性,不是说有诱惑就理应出轨的,我们是人不是动物。”
    他停了一会又说:“再说了,他这段时间又像烂泥又像鬼,像个什么样?我姐生孩子带孩子那么辛苦,他倒好,滴水不沾就去寻欢作乐。这样的男人你还指望他改?”
    连顾恒都不帮这位姐夫说话了。
    沈秋兰还想说什么,是顾恒来堵住她的,说:“妈,有些东西就涉及原则和底线了,一个出轨,一个家暴,一个吸毒,一个烂赌,沾任何一样,想都不用想,早离早好,你以为委屈就能求全吗?委屈只会越来越委屈。”
    顾恒也长大了成熟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估计这也和他身边的朋友有关吧,不然大男人怎么会将婚姻问题想得那么透彻呢?
    沈秋兰叹了一口气,想要看透却无法疏通心中堵塞,她说:“你们啊,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三姐弟抱成一团同声同气,本来这么团结是好的,但我发现你们每次团结起来都是对付我。”
    沈秋兰总是注重感受多一点。
    而后她又开始数落:“我总是说要给你们读书,现在都不知道是对是错,读书读得多,总是容易想得多,要求也多,全不肯踏踏实实安安分分过日子,基本上都在反传统,我们觉得结婚好生儿育女好,你们倒好,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你们觉得好的和我们觉得好的,总是不一样。”
    顾惜觉得她这番数落有点无稽,说:“永远和上一辈思想保持统一,社会如何进步?”她怼沈秋兰向来怼得最为利索。
    沈秋兰最后才说:“离不得啊,不要离啊,你结婚的时候得罪了雄佬那一家,人家诅咒过你们不得好过的呢,现在离婚了就是应了他们的咒,小人就要得志了,我们的威风也要灭了,我不甘心啊。而且,你当初嫁得这么风光,整条村子的人都羡慕死我了,我也觉得这么些年没有白辛苦,你现在闹这一出,这不等于笑话吗?”
    顾惜总算听出来了,她觉得既好笑又够气的,说:“敢情我姐的幸福完全不重要?比起你那些不甘心,比起你所谓的面子,都不值一提?”
    从来只有顾惜能克住沈秋兰,她这么露骨一说,沈秋兰就闭嘴了。
    顾惜又问:“别人看着你过得好重要,还是自己着实过得好重要?我们是争气的人,但我们争气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
    说得沈秋兰再也不吱声了。
    顾惜便问:“姐,尚游不肯离婚的话,离婚官司未必好打,够耗上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你住哪?”她已经不肯叫那人为姐夫。
    “放心,公寓我已经找好了,我有朋友帮忙。”看来,顾怡是真的打算好了,才去发那个大招的。
    这个时候,顾怡接到电话。
    她接了电话,对方就说:“我是白青。”
    顾怡随即放了外放,还向顾惜眨眼,用口型喊:“白青。”
    顾惜很有默契地开着手机录音。
    “姐,我求求你了,让你那些朋友将那些视频和照片删了吧,我知道错了,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了,以后我还是要活着的呀,得饶人处且饶人。”白青夹带着哭腔来说的。
    “怎么?这事,得你自己亲自低三下四来解决?给你说了无数情话的情郎呢?”顾怡问。
    傻不傻?年轻女,真的最忌贴上已婚老男人那里,人家大多数只为寻欢作乐逢场作戏,萃取精华后,东窗事发,最先要保全的还是名誉事业和家庭。
    你名声受损了,前途尽毁了,他还事不关己,说当初是你要扑上来的,你扑上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有老婆和孩子了。
    但总有天真的女人以为自己不同,以为自己能改变他,以为他真的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不顾一切。
    白青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青,不是我要说教,永远不要碰有女朋友或者结了婚的男人,先不论会不会东窗事发遭受什么后果,我相信因果循环,你在睡别人老公的时候,是否会想到将来,自己的老公也躺在别的女人床上,而你,曾经正正做过一样苟且的事情,这才是最恐怖的报应。”
    白青痛哭,一个劲重复:“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怡说:“好吧,你要求删的,我全部会找到人删干净。但是,底片我永远保留,将来你如果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人要我出手,我还是会多管闲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边忙不迭地说:“谢谢谢谢。”
    盖上了电话,沈秋兰问:“是不是那个婊子?你为什么要放她一马?是我就拉她去浸猪笼。”

章节目录

爱情消亡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风景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风景千并收藏爱情消亡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