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贺白按开打火机,凑到引线边,点燃后迅速跑开,在第一朵烟花升空时对着电话喊道,“狄三岁,看窗外!”
    砰,烟花炸响,照亮一片天空。
    四楼唯一亮着灯的窗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贺白朝着那边挥手,对着手机高声道,“狄秋鹤,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年轻人嘛,肯定还是喜欢惊喜和刺激的,他觉得自己这波惊喜给得十分溜,狄三岁说不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砰。
    砰砰。
    烟花不断炸响。
    噗通、噗通,心跳的频率被烟花炸得越来越快。
    狄秋鹤看着那个在绚丽烟花下蹦跶的模糊身影,喉结动了动,抬手按住了胸口。
    “小狗仔,你又害我热感冒了。”
    “什么?”贺白表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烟花太响了。
    狄秋鹤的视线始终定在贺白的身上,没有分给烟花一丝一毫。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哽,眼眶有些热,心中滚动着把那个可恶的小骗子拖入怀里死死抱住的冲动,咬牙道,“你完了。”
    “你说什么?”贺白表示还是听不清楚。
    “你完了!”狄秋鹤提高声音吼,眉眼带上一丝狠色,“居然敢骗我,你……你完蛋了!”至于怎么完蛋了,不知道,反正今天这里肯定有个人完蛋了。
    恰好烟花放完,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贺白听清楚了这句话,哼一声,笑问道,“烟花有两个,我放了一个,还剩一个,既然你这么说,那剩下这个我也放了吧。”
    “不准!”狄秋鹤竖眉,忙往外跑,“你敢放我就敢让你回不了b市!”
    贺白嗤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真是个幼稚鬼,那种威胁吓唬得了谁。
    宽肩长腿剃了板寸的狄秋鹤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呼吸微微不稳,双眼直勾勾盯着坐在地上的贺白,不说话。
    贺白被他的造型弄得愣了一下,然后稍有些嫉妒的看一眼他肌肉匀称的身板,啧啧摇头,“你的粉丝都夸你君子翩翩,温文尔雅,长得像个小白脸,但你看看你现在板寸背心肌肉男的样子,真是……”
    狄秋鹤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要干嘛?”贺白后仰,手防备的放在身前,“这表情,是要打架?我好心来给你过生日,精心准备惊喜,你居然要跟我动手?”
    狄秋鹤看着他胳膊上一连串被蚊子咬出的包,侧头抹了把脸,突然弯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扯起来抱进怀里,死死按住,低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咬牙切齿,“没有下一次。”
    肩膀撞到了对方的胸肌,疼得身体一僵,贺白龇牙咧嘴的挣扎,没好气道,“你还想有下一次?松开松开,你这肌肉是铁做的吗?好了好了,生日快乐,都二十三岁的人了,成熟点,表达喜悦和感激只用轻轻拥抱一下就够了,别胡乱使用蛮力。”
    狄秋鹤勒住他的腰,把他抱离了地面。
    “卧槽!”
    贺白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怒了,“狄三岁!放开!给我冷静点!”
    狄秋鹤又蹭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放到没拆封的烟花上,蹲下去看烟花旁的蛋糕盒子和两个便当盒,还是不说话。
    “高兴傻了?”贺白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迷糊,揉了揉肩膀后从烟花下蹦下来,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心问道,“你不会真的感动得要哭吧……还是别吧,虽然我之前有这么恶意脑补过……那什么,大家都是大男人,你笑一笑就行了……”要是早知道狄三岁这么经不起惊喜,他就不折腾这一出了。
    狄秋鹤仰头看他一眼,一脸严肃,完全没有要哭的迹象。
    贺白松了口气。
    “盒子里的是蛋糕?你做的?”狄秋鹤终于开了口,十分平稳正常的语气,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贺白觉得心里毛毛的,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点头,“对,我做的,是水果蛋糕。”
    “在哪里做的?”继续问。
    “酒店。”老实回答。
    “什么时候到的?”声音越发严肃了。
    贺白吞口水,“昨晚上,我上完课就来了。”
    狄秋鹤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回头,拆开了蛋糕盒子上的缎带。
    怎么突然觉得气虚……贺白咳了一声,走过去蹲到他对面,从背包里拿出生日蜡烛和一次性刀叉纸碟,说道,“我不太会做蛋糕,可能味道会不太好,你将就吃吧,来,先吹蜡烛许愿。”
    蜡烛是最普通的数字蜡烛,一个“2”一个“3”,花花绿绿的有些丑。
    不太漂亮的蜡烛插在不太漂亮的蛋糕上面,简直是加倍的丑,狄秋鹤却觉得这是自己活到这么大,自有记忆以来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个蛋糕。
    用打火机点上蜡烛,贺白期待的看着狄秋鹤,举起了相机,“来,吹蜡烛,再许个愿。”
    狄秋鹤看着挡住他脸的相机,皱了皱眉,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算了,小狗仔开心就好。
    “怎么不动?害羞?”贺白从镜头后挪出来。
    狄秋鹤趁机低头吹灭蜡烛,闭眼许愿,“希望小狗仔乖乖喊我哥哥。”
    贺白一愣,忙挪回来按下快门,然后气得朝他翻了个白眼,“居然知道耍心眼了,看在你是寿星的份上,我饶你一次。还有,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浪费了今年的愿望,活该。”
    狄秋鹤还是一脸严肃,深深看他一眼后拿出手机给蛋糕拍了照,然后轻轻取下蜡烛,拿着刀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下刀才最好,干脆又放下刀,拿起了便当盒。
    “这里面是什么?”
    “长寿面。”贺白见他不切蛋糕,以为他是不想晚上吃甜食,便也拿起便当盒,边开边说道,“煮的面不能放太久,所以我做了两份凉面代替了,你凑活凑活吃吧,反正有那个寓意就行。”
    便当盒一打开,属于凉面的酸辣味道便窜了出来,十分勾人食欲。
    “给,筷子。”贺白从背包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自己也拆了一双,坐到地上大口吃了起来,含糊道,“蛋糕真难做,我弄了一天,午饭晚饭只用做蛋糕的料凑活了一下,饿死我了。”在他的认知里,吹完蜡烛许完愿就算过完生日了,所以此时就直接放飞了起来。
    狄秋鹤看着他埋头吃面的样子,心里冒起了又酸又甜的泡泡,小心绕过蛋糕坐到他身边,也拆了筷子专心吃面,低声道,“谢谢你。”
    “都是兄弟,不用客气。”贺白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狄秋鹤身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又慢慢放松,微微侧身,帮他挡住了河那边突然吹来的夜风。
    两人吃完面,一起放了剩下的烟火,然后顶着基地夜巡工作人员看神经病的眼神,带着蛋糕和满屁股泥土回了狄秋鹤的房间。
    把蛋糕放到桌上,狄秋鹤安排贺白先洗了澡,然后自己也快速冲了冲,莫名有些紧张的走到床边。
    床很大,完全睡得下两个人,所以贺白也没矫情的说要睡沙发什么的,直接躺在了床上。他折腾了一天,又刚刚吃饱,此时早已困得不行,见狄秋鹤终于出来,撑着跟他说了句晚安,歪头睡了过去。
    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宽松得不行的背心款睡衣,衣领歪着,露出了小半个胸膛。
    狄秋鹤视线接触到那在灯光下仿佛泛着光的白皙皮肤,手比大脑更快的关掉了房内的灯,深呼吸了好几次,小心绕到了床的另一边,在床沿规矩躺下,闭上了眼。
    啪嗒。
    睡相有些豪迈的贺白翻了个身,把胳膊搭在了狄秋鹤身上。
    狄秋鹤唰一下睁开眼,身体立刻紧绷,朝滚过来的人看去。
    房内黑漆漆的,只能模糊看到贺白埋在枕头上的脑袋和身体轮廓。
    空调呼呼往外吐着冷风,狄秋鹤却突然觉得热。
    热感冒好像变严重了,不行,不能传染给小狗仔。
    他屏住呼吸,试探着侧身,抓起贺白的胳膊,小心放到床上。
    手掌心接触到的皮肤触感很好,衬着他发热得快要冒汗的掌心,有种温凉的妥帖感。
    ……好想一直这么握着。
    贺白突然动了动,他吓得嗖一下松手,然后贺白的胳膊自由落体砸到了床上,还弹了弹。
    ……床垫质量太好了。
    “怎么了?”贺白被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扒拉了一下狄秋鹤近在咫尺的脑袋,皱眉嘟囔,“果然有点奇怪,狄三岁,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老实点,别动,快睡。”
    他恶声恶气的说完,然后像哄孩子一样把狄秋鹤往身边带了带,拍了两下,又睡了过去。
    靠得太近,对方平稳的呼吸直接喷洒在了额头上,肩膀被搭住,双腿接触,呼吸间能闻到对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沐浴乳香味。
    贺白睡得安稳无比,狄秋鹤僵着身体汗如雨下。
    空、空调肯定是坏了。
    他睁着眼睛,别说睡觉,连稍微放松点身体都办不到。
    热感冒又加重了,呼吸有点困难……小狗仔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想凑过去……
    贺白突然又动了动,他连忙后仰,屏住的呼吸破功,大口喘了两口气,有些狼狈的滚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夜晚的天台风很凉,狄秋鹤喝了一瓶冰水,撑着护栏冷静了一会,找出姜秀文的电话拨了过去,皱眉说道,“喝冰水没用!”
    那边传来姜秀文微有些暴躁的声音,“大半夜的你又发什——嗯?冰水?你做什么了要喝冰水?”
    “你不是说热感冒喝冰水就好了吗?我喝了,没用!”还更热了!
    姜秀文的瞌睡直接被吓没了,小心问道,“你、你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热感冒了,难道你回b市找小狗仔玩了?”不是说训练快到尾声,最近忙得要死吗?情报有误?
    “我没有回b市。”狄秋鹤本来高昂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
    “是小狗仔来找我了。”然后变成了炫耀,还带了点小欣喜和小羞涩,“他来给我过生日,还给我做了蛋糕和长寿面,为我忙了一整天。他很累,所以放完烟花我就带他回房睡了。”
    回房睡了回房睡了回房睡了……姜秀文强迫自己不要想歪,深吸口气,忽悠道,“你热感冒加重是因为熬夜晚睡,所以喝冰水也没用,睡眠补足就好了。对了,你不要睡床,去睡沙发,别把热感冒传染给贺白。你也说了他为你忙了一天,现在抵抗力肯定很弱,你要跟他保持距离!还有就是……”
    秀文说的话总是如此有道理,狄秋鹤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不住点头。没错,秀文说得对,他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心无旁骛的休息,争取用最精神的一面去接待小狗仔。
    挂掉电话,他抱着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去照顾弟弟的心理,回房小心在长沙发上睡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终于发出了需要休息的信号,这次他一躺到沙发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梦里他似乎抱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然后纠缠翻滚……
    “秋秋,早安么么哒。”
    熟悉的闹铃声响起,他唰一下睁开眼,半坐起身,震惊又茫然的盯着自己的裤裆,脑中不断重复着昨晚梦到的破碎画面,三观崩裂。
    为什么会梦到没穿衣服的小狗仔……
    “秋秋,早安么么哒。”
    闹铃没被按掉,于是不甘寂寞的再次响起。
    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捡起了不知何时掉到沙发下的手机,关掉了闹铃。
    狄秋鹤身体一僵,侧身想要看看站在沙发边的人,但身体一动腿间的粘腻就越发明显,于是他更僵了。
    “狄秋鹤。”贺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带什么情绪,白皙细瘦的手指在手机上点啊点,问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我发给微信好友‘一只生于秋天的鸟’的语音,现在出现在了你的手机里,还成为了早安闹铃?”
    昨晚那些模糊的梦境画面再次翻涌,他看着贺白直接踩在深色地板上的脚和脚踝,眼神混乱几秒,直觉伸手握住了对方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完了。
    他清晰的意识到。
    自己……大概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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