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王看看是何等技艺,让芸姑如此赞不绝口。”
    晋王出现,所有人欠身见礼,芸姑将龙凤呈祥的绣面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上前,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韩昔翎盯着那面修补好的绣面,脸色难看的可怕,牙齿咬的生疼。
    晋王看着那面绣图,脸上也瞬间洋溢起惊艳的神情,多情的眸子突然转向了百里琪花,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和玩味。
    这个小姑娘有意思,深藏不露啊。
    “确实精妙绝伦,便是宫里的司制绣娘也及不上。”
    宫中司制乃专为皇上、后宫裁制衣裳的地方,集天下最心灵手巧的姑娘,晋王的赞扬无疑让百里琪花光彩更甚。
    之前怀疑的目光全部转化为了惊艳和感叹,王家女果然名不虚传。
    温暖的太阳不过照耀了半晌,很快又重回了云层中,再也没出来。
    空气因为太阳的消失变得阴冷,韩昔翎只觉浑身都要肌肉发紧,止不住的微微颤栗。
    看着晋王眼中对百里琪花的弄弄兴趣,嫉妒在胸膛剧烈燃烧,整个人都快被怒火包围,身体却又冷的可怕,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痛苦。
    韩昔翎莲步轻移,一下挡在了晋王和百里琪花的中间,阻碍了晋王的深情注视.
    韩昔翎似笑非笑的看着百里琪花,表情僵硬的有些扭曲,却还要努力的憋出笑,出声道,“既然王姑娘将绣面补好了,今日之事便过去了。但我好心奉劝王姑娘一句,一定要记住今日的教训,日后行事前切莫冲动,可不是永远有几天这么好的运气。”
    韩昔翎将今日的事算作百里琪花运气好,百里琪花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讥笑,突然失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如莺啼婉转,整个院子人都能听见,全部好奇的看向她。
    晋王带着几分邪魅的面容饶有兴味的瞧着她,等待着她会再给大家什么惊喜。
    韩昔翎被百里琪花的笑容弄得很尴尬,隐忍着爆发的脾气,攥紧了手,“你笑什么?”
    短短四个字却像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格外的阴冷、艰难。
    百里琪花虚眯起眼睛,止了笑声,云淡风轻的开口道,“我从未承认芸姑的绣面是我弄坏的,韩小姐自说自话,还教育起我来,未免太可笑了。”
    百里琪花完全不给韩昔翎面子,当场驳斥她的多管闲事,自以为是。
    晋王狭长的凤眼盈起笑意,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丫头有意思。
    在这阚州,还没人敢这么和韩家的人说话,今天运气真是不错,遇到这么好玩的事。
    晋王继续旁观看戏,韩昔翎表情猛地沉下来,阴沉如水。
    “这是众目睽睽下,许多人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想狡辩吗?”
    百里琪花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袖口,顺着胸前的两缕碎发,不慌不忙的样子却把看热闹的人急得心慌。
    “世上事,耳听为虚,眼见又如何确定一定为实?绣面裂开时,我的双手一左一右抓着两端,如何可能将一张完好的锦缎生生扯断,韩小姐当我是魁梧大力士吗?”
    锦缎坚韧细密,若不用尖锐之物相助,仅用蛮力,怎么可能一下扯成两半,这种常识没人不知道。
    “而且两张绣布的断面,整齐平滑,根本就是被锐物划破的,而我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握在两端,怎么从绣面中间将它划破?稍稍用用脑子就能想明白的事,韩小姐可明白?”
    百里琪花一声反问,讥讽韩昔翎不用脑子,周围顿时响起悉悉索索的低笑声。
    韩昔翎一双瞳孔几乎能射出尖刀来,恨不得用眼神将面前的人刺成窟窿。
    可百里琪花的话还没有完,继续道,“我亲眼看见绣面划破时有枚石子从绣面下掉进了草丛,石子表面粗糙,划破布料肯定会沾上细碎丝线,去找一找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百里琪花说完,周边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晋王饶有兴趣的吩咐了自己的小厮一声,小厮立马就朝假山跑去,在方才百里琪花站着的位置摸索起来。
    韩昔翎远望着那个小厮寻找的背影,愤慨的表情瞬间变成忐忑的惨白。
    她怎么没有想到石子上可能留下丝线的痕迹,她只以为将石子丢在草丛里,便能轻松的丢掉证据,却不想棋差一招。
    小厮很快就捧着一个东西跑了回来,手心里是块指甲大小的石子,扁扁平平的,有一端非常尖锐,上面确实勾着两根长长的细丝,正是绣制图案的金丝线。
    韩昔翎双腿止不住的发软,身体踉跄了一下,感受着周遭鄙夷、冰冷的视线,身上的温度又降了两分,像是身在冰窖一样,全然感受不到温暖。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百里琪花两只手都没空,而用石子划破绣面的,只有双手都有空的韩昔翎,而且她自降身份讨好百里琪花的事,本就充满诡异。
    此时真相揭穿,韩昔翎奇怪的行为也就解释的通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设的阴谋。
    但谁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来个大反转,韩昔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百里琪花出尽了风头。
    “韩小姐,可还服气?你既奉劝我了,我也奉劝你一句,脑子是个好东西,光当摆设可惜了了,平日多用用,放久了会坏。”
    周围响起一声清晰的笑声,众人循声看去,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笑话韩昔翎。
    结果发出笑声的人是尊贵的晋王殿下,晋王毫不遮掩的捧腹大笑着,多情的双眸水光潋滟,灿烂的大笑声使得阴冷的天气似乎都明朗了许多。
    随着晋王的笑声,越来越多人也大胆的笑起来,韩昔翎如同斗败的公鸡,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僵硬的脊背崩成了直线,剧烈颤抖的肩膀透露着她拼命压抑的情绪。
    她是阚州的第一名媛,何时受过如此嘲讽和羞辱,都是因为那个死家伙,她不能放过她,绝对不能!
    韩夫人心疼的紧紧抱住女儿,心中又急又恼,求助的看向韩思贵,却只遭到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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