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医还真是胆子大,他的话才一说完,其它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个人肯为他们说话了,不过所有的人都是可怜的望着这太医,估计他一定要倒楣了,独孤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果然,独孤傲怒气冲天的走到他的身边,一探手就拎起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说是朕害了她?我把她留在夏国才是害了她,你懂什么,懂什么?”他咆哮着怒吼着,心里却其实已经对这太医的话信了十之八九,只是骄傲让他怎么也不会承认此时凤紫若的危在旦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不承认就是不承认。
    “请皇上杀了我吧,就是掉了脑袋我也要说,是皇上害了这姑娘,这世上,如今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了,唉!”太医随口的小声的嘟囔着,他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这位如天仙般的姑娘,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损了。
    “谁?你说谁可以救他?”独孤傲虽然在盛怒中在后悔中,可是他却听清楚了这太医的最后几个字,他的眸中一亮,难道是凤紫若有救了不成?
    “我说了也没用,那是天山雪翁,别说向他求药了,估计你连找他也找不着。”太医继续叹着气。
    “他,果真能救了凤儿不成?”独孤傲继续扯着太医的衣领,不过眼底却已经现出一线希望,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能,只要天山雪翁出手,一定可以的。”太医笃定的说道,倘若能让独孤傲放过帐篷里的这十几个太医,倘若真的能找到天山雪翁,他又何尝不是救了那床上的女子一命呢。
    可怜的魏国公主,她的命运太坎坷了。
    “他在哪,我要带凤儿去找他。”
    “就在距离这里二百里地之外的天山顶上,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传说每一年的冬天他都会去天山顶采集雪莲花,只那雪莲就可以延续凤姑娘的病了。”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去找天山雪翁,你们的脑袋就先留在头顶上,倘若找到了天山雪翁凤儿也醒了,我就饶你们不死,否则,我还是要让你们送葬。”独孤傲刺红了一双眼睛说道。
    “皇上,只怕凤姑娘再也受不得那颠簸了。”太医却在这时阻止了独孤傲的疯狂想法。
    “那你说,我就与她一起在这大帐中等待她的死亡吗?你们救不了她,不是吗?你们给我一个希望,给我一个她可以活过来的希望。”独孤傲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面对凤紫若惨白如灰的脸,他的心早已碎了。
    那怕她死去的心折磨的他每一刻都不得安宁。
    “皇上,那就重新再为她的伤口上了药,再多包扎几圈吧,否则那伤口要是在崩开了,只怕不止是留下疤迹那么简单了。”
    “好吧,给我药给我布,我亲自为她上了。”他会轻轻的,一定不会让她疼了的,想到她肤如凝脂的胸口上会留下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他就忍不住的心痛,凤儿,倔强的凤儿也会自杀。
    幸好,她再醒来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否则,她一定还会再一次的自杀。
    只是,她还会再醒来吗?
    当药与药布一一的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的时候,独孤傲喝退了所有的人。
    她不喝药,她就是不肯喝药,似乎在潜意识里她自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死亡。
    独孤傲拿起了桌子上的芦苇杆,在这寒冷的冬天,那是极难寻到之物,那普通的却是可以拿来救命的东西。
    每一回的药送到她口中都会不由自主的再流出来,这才让他想到了这空芯的芦苇杆,他含了一口药,苦涩的药汁就在他的口中,芦苇杆送入了口中,他闭着气,生怕那药散了出来,他撬开了她的唇,然后就在一条窄窄的缝隙间将另一头的芦苇杆送了进去,直插入她的咽喉,只要药到了那里,他就不相信她还能吐出来,只有喝下药,她的生命才有希望,凤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独孤傲一遍一遍的念着,然后就这样一口口的将那一小碗的药汁终于尽数的送入了凤紫若的口中,象是心里作用一样,当她喝完了药,虽然她还是在沉睡中,虽然她的手脚还是冰凉,可是,他却觉得她的面色似乎真的好些了呢。
    手指轻轻的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只着里衣的她的身子,雪白的里衣里她的胸脯有规律的微微的轻动着,那动感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这就足矣,这就足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他会救活她,他不许她死,她就不可以死,他霸道的在心里默念着,她要是死了,他追到阴朝地府也不会放过她的。
    衣带悄开,然后是一层又一层的的白布,那已经渗透了的红色的血迹告诉他,她的伤口又在恶化了。
    一圈一圈的打开,她的身体在四周温暖如春的火热中还是冰凉的。
    独孤傲终于看到了那个伤口,伤口并不大,只是刀尖的轮廓罢了,但是,重要的是那刀尖插入的深度,幸好没有命中她的要害,虽然只是伤到了皮肉,但是却还是让虚弱的她差一点的要了命。
    那痕迹真丑,可是真正让他忧心的不是那丑陋而是她的性命。
    凤儿,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你明明已经看到了我与南宫寒,明明知道我们一定会救下你,为什么你要傻傻的自残呢?
    你果真就是不想要看到我吗?
    你却失忆了。
    或者,这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与你就从头来过,只当如初见吧。
    他轻柔的洒上了药粉,手指每一次轻触她肌肤的时候,带着的都是他的轻颤。他真的很想她,想她,想她的一切,她的思想她的灵魂她的身子,只是这些,还会是他的吗?
    当她醒来,当她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是另一番的让他无法掌控的景象。
    药粉均匀的洒满了她的伤口,她会好的,他祈祷轻念,然后再慢慢的为她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布,不能松也不能紧,他居然认真的跟着太夫学会了包扎,那是因为他不想让那些大夫看到她的身体,她只属于他,从今以后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即使是受了伤,她的身体还是如记忆中的美丽,如果不是他亲手杀了他与她的孩子,此刻的他早已当爹了,可惜,所有的时光都不能倒回,所有的经历的一切也再也无法改变,所以,他只能认命了,他没有孩子,这是他的报应。
    如果她醒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在孕育中快乐开心的过着每一天,只是想要让她开心,她的记忆最好就再也不要恢复吧。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伤口也终于包扎完毕。
    他伏在她的床边,他需要休息,否则,他绝对无法应付那即将的行程,两百里地呀,他要背负着她去见天山雪翁,他一定要找到那人,否则,凤儿真的不治了。
    睡了,有她在身边,他便睡的酣香,甚至再也没有恶梦了。
    凤儿,是你把我抛入了地狱,所以,也要是你把我从地狱中拯救过来。
    他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她的空气,他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当天再一次亮起的时候,独孤傲醒了,即使睡着他也是惦记着她的生死。
    为她裹上厚厚的狐裘,让那软软的皮毛散给她一份温暖,他还是坐上了马车,因为,他不想要寒冷凛冽了她的身子。
    天山,在出发的那一刻是那样的遥远,可是,那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了马车夫,他呼退了所有的人,他直接把天朝的兵权交到了谨的手上,这样的时候,除了谨,他没有谁可以再相信了。
    谨是他同父同母的唯一的兄弟了。
    只要谨不觊觎凤儿,他就不会动他,否则,也别怪他不顾手足之情,他的凤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凤儿。
    独孤傲亲自抱着她,他只想为她减去这颠簸的雪道上带给她的痛苦。
    她的伤很深很深,她很痛,他一直知道。
    看着她淹淹一息的小脸,他的心时开始自责了,或者,真的是他错了吧,他不该那么强悍那么强势,可是,他就是这样做了,在与佐峰的交战中,他满可以从南宫寒的手中夺回她的,可是,就为了让南宫寒顺利的带走她,他才放手了追逐,他败了佐峰,却也任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所以,他才要重新夺回她。
    想到这里,他又没有错了,他没有错。
    天山,他终于带着凤紫若来到了天山脚下,这一路上,药与水不停的从芦苇杆中送入她的口中,也唯系了她孱弱的生命。
    她的手依旧冰凉,可是呼吸却变得沉稳,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日夜兼程中他的相陪。
    凤儿,我们到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天山雪翁,你会好的,你会醒来的。
    独孤傲舍下了马车,他却不敢背着她,生怕他背着她的时候,一不小心让她从他的肩头滑落,那么,她的伤口一定会更疼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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