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刻,那一夜柯正威闯入她房间时的所有难堪与尴尬竟然在两个人如此默契的配合下再也无人谈起了。
    其实,还是不舍,只是太多无奈。
    所以恨从未有过,有的,依然还是深深的眷恋。
    “好。”柯正威一手接过,对于茵茵的相信他心里已乐开了花。
    女人继续向玻璃门走去,而男人就沉浸在女人那坚挺的背脊上,一抹贼笑漾在脸上,宇凡能动着的消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一方面可以令茵茵开心,而另一方面也让他得以借此机会分开了茵茵与赤列翔的约会,他就知道茵茵是一定会来的。
    手中玩弄着这只小巧的小孩子专用的手表,柯少有些奇怪了,这个手表真的有声音吗?
    可是既然茵茵如此说,那么他便仔细的听听吧。
    找到开关的小按钮,柯正威悄悄的按了下去。
    小手表立时便如录音机一样播放着一组声音,真实的现实生活中的声音。
    起初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听得出,这是小飞。
    而接下来那似乎有些苍老的声音让他在听到时突然惊住了。
    很熟悉,依稀就是那一天陈瑶开着保时捷救他出来时对面车上陈瑶爸爸的声音。
    砍头帮的老大,陈菁和陈瑶的父亲。
    是的,那声音绝对是他的声音,就因为自己看不到人,所以就不免对那声音熟记在心了。
    天,他去幼稚园见小飞做什么?难道他对一个小孩子也感兴趣了。
    看来小飞已经完全的不安全了。
    被砍头帮的人盯上了,那便时刻都有生命的危险,想到这里他不免再为小飞担心了。
    心惊的同时,他继续向下听着,仔细的辩听着那每一个声浪,突然十年前的一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曾经那个残忍男人的声音与陈瑶爸爸的声音突然在这一刻重叠了。
    是的,重叠了,仿佛就是一个人一样。
    他突然为着自己的发现而头痛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他从山中的那座别墅里逃出来的时候他并未很在意那个声音,也从未去深想过,可是此时,当这与小飞对话的声音响起时,他已恍然惊悟,原来陈菁陈瑶的爸爸就是当年绑架自己的凶手。
    柯正威有些晕了,既然是他,那么他便认识他的,既然认识也知道他,又是为何允许自己的女儿与自己如此亲密的接触呢。
    错了吧,错了吧,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
    瞠目结舌的,柯正威愣在了当场,甚至连手表的开关也忘记了关上……
    直到某人兴奋的向着玻璃门外的他招手,他才反应过来,是茵茵,他抬首望去时,是茵茵灿烂的笑容。
    “阿威,快来,宇凡的眼睫毛动了,真的,真的动了。”
    她的开心写着满面,便是这开心突然让柯正威沉默了他刚刚发现的事实,他不能说,说了只怕茵茵会担心会害怕,是砍头帮在对她不利呀,这一个认知就连他听到都是在深深的恐惧呢,更何况是一个女子呢,他不能说,他要为着她去善后。
    于是,男人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他一瘸一拐的迈步走进了玻璃房,输液依旧还在不停的滴着,那是得以延续仲宇凡生命的液体呀,经过与茵茵的种种,其实他早已不在忌恨仲宇凡了,至于父亲他多少还是有着那么些微的芥蒂,必竟所有的抉择只是父亲而不是仲宇凡。
    站在弟弟清瘦的容颜前,他惭愧的红了一张脸,都是自己的错呀,竟然只为了气着父亲就让一个年轻的无辜的生命在这里躺了三年多,其实自己的心从前真的是太狠了。
    宇凡那有些微卷的睫毛果然在慢慢的闪动,明显的他可以看出那闪动并不是因为呼吸而出现的简单的闪动,那是真的在动。
    “宇凡,对不起。”恍惚中他知道此时的宇凡一定是清醒着的,他也一定会听到他的话,只是他还没有能力睁开眼睛。
    会的,他就要睁开眼睛了,他相信,因为有太多的人在为他祝福了。
    于是,床前就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他们在等待一个奇迹的诞生,等待一个人重新的新生。
    悄悄的,宇凡的眼角划下了一滴泪,那泪珠晶莹剔透的一如珍珠般闪亮,而看在柯正威的眼里,却是无比珍贵的亲情……
    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轻轻轻轻的滑落,仿如一片羽毛一般的轻盈,从眼角到面颊,再从面颊到唇畔,似乎就是一条小溪流一样永远也不止息的欲向前奔去,那是渴望生的执着。
    伸手为他轻轻的拭着,这一次不是茵茵而是迫不及待的柯正威。
    那双如蝉翼般再次轻轻眨动的睫毛又一次的现在茵茵与柯正威的眼前。
    他醒了,他一定醒了。
    只是光线太亮,是的,这四周的光线太亮了,这光线让他睁不开眼睛吧。
    柯正威想到时立刻就奔到那窗前,他轻轻的拉上了暗红色的窗帘,玻璃房内果然变得黯淡了些。
    再一次的奔回到病床前,他突然紧皱了下眉头,腿上的伤在刚刚的大动作中似乎又拉伤了,此一刻的他突然想念起四肢完好无损的时光了,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呀。
    茵茵的手已轻轻的握住了宇凡的手,“宇凡,如果你醒了,你就动动手指,让我知道你已经好好的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茵茵说完再仔细认真的盯视着手中宇凡那细弱的手指,可是没有动。
    两个人,两双眼睛都在紧紧的注视的宇凡的手。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在指尖悄悄的流逝中……
    突然,你看,宇凡的手指在动了。
    欣喜,开心,茵茵与柯正威无声的在空中交握了一下手掌,那是在庆祝,庆祝宇凡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茵茵依旧在低语着,她在诉说着从前在学校里读书时的种种趣事。
    而宇凡则是走到了玻璃房内的一角,拿起手机,他终于还是按下了一排数字,那是属于仲凤庭的手机号码。
    良久,对方无人接听,他在做什么?在菜地里拔草,还是……
    再一次的拨通,只希望再也不要错过了,把父亲叫来,是要给他一份惊喜。
    终于,电话接通了,那是老人家气喘吁吁的声音,“阿威,是你吧?”仿佛不可置信仿佛不可思议,是的,仲凤庭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那个已经恨透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儿子打给他的电话。
    一派淡然,他的声音即不冰冷也不微笑,“来医院吧,宇凡已经能听到我们的说话了,或许等你到来的时候他就会醒了。”
    他说完就轻然按下了电话,不想听到父亲说什么感谢的话,不管怎么样他心里对他还是有着些恨意的,只茵那一次的绑架给了他太多难堪的回忆,便是那些回忆让他常常夜不能寐,也是那一次的被绑架让母亲由于过度的担心而精神失常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要归罪于仲凤庭,他是忍不可忍的罪魁祸首。
    收起手机,再一次的回到床前,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让他大惊大喜的事情。
    那个绑架他的人他已然猜出是谁了,也会是那张被剪下一半的照片中的男人吗?
    十二岁的生日,那时那人的声音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了,因为他与宇凡只是偶然在花园里与他一见,而摄影师就手痒的拍了下来,可是事后为什么父亲会将那照片中属于那男人的一半剪了下去呢?
    这一切都有些诡异,他也只待宇凡醒了之后告诉他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姓陈,如果真的姓陈,那么一切只将水落而石出。
    那长长的眼睫毛似乎眨动的越来越频繁了,那每一下的动都是伴着茵茵与柯正威莫大的欣喜与希望。
    一条缝隙,窄窄的,甚至看不清宇凡那深蓝色的眼瞳,可是这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或许倘若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那还会让他们吓上一跳呢,而且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昏睡了三年多,三年的未曾望过这个世界呀,这是怎么样的一份难耐与痛楚,如若在昏迷中他一直是有些清醒着的,那么这三年就只有难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捱。
    ……
    那条缝隙在慢慢慢慢的放大,宇凡终于的睁开了眼睛,他试着试着迎接眼前有些刺眼的光茫,因为即使刺眼却也是他的期待,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久到他的心都在痛了。
    就在茵茵来看他的那一天,他就听到了茵茵如诉如泣的声音,他听得好清楚呀,可是他动不了,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恨呀,恨自己让着这么多的人担心,可是,他真的不是固意的。
    刚刚,柯正威的那声对不起让他彻底的感动了,似乎那三个字已经化解了他与他之间的所有恩怨一样。
    其实在这一刻,在自己重新醒来的这一刻,一切真的都已不在重要,其实一直是他欠着柯正威的,他清楚的知道一切。
    睁开眼睛,不再让关心着自己的人再担心了,于是,他努力的努力的终于在眼眸开阖的那一刻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点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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