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徐夏结婚之后,我再也没联系过她,虽然在同一个村子,可因为苏哲在县城给别人装修房子,经常没在家,徐夏也理所当然的陪在自己丈夫身边。
    之前苏哲找人打我,我已经对这个以往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伙子,从内心深处有些反感。或者更准确的说,我不想在招惹这种人。
    并不是我害怕他,而是觉得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徐夏对我的伤痛,渐渐的尘封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在这段时间,我开始不让自己想起这件事情,因为这种痛,一旦揭穿,经常会让我痛不欲生。
    可是今天,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竟然再次接到了徐夏的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徐夏的哭泣声,我木讷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过了许久,这才低声道:“你……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我想见你,真的想要见你……”徐夏哭着对我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低声问。
    “你快点过来吧,我在县医院。苏哲……苏哲他被人打了。”徐夏在电话那头呜呜哭泣着,对我甚是悲伤的说。
    如果是徐夏出事,我估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过去,但现在,出事的人是苏哲,面对徐夏的哭泣声,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暗想,这个王八蛋出事了找我做什么?妈的!就这种抢了老子女人的牲口,早应该出事。
    可心中这样想着,嘴里还是忍不住问:“谁打的?严重吗?”
    “现在还在抢救室,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能不能过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徐夏呜呜哭着。
    我有些蒙住了,想想苏哲虽然现在变得我有些感觉到陌生,可也不至于招惹到县城的狠角色,毕竟这小子最近几年时间在县城混的也还算可以。与道上的好些个大人物都算熟悉,按照常理而言,没理由会被人给打成这样啊?
    我想了想,因为自己现在也在县医院,随即开口说:“好了,我马上过来。”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老狗见我脸上神色有些不安,忍不住低声问:“阿咏,是不是警察……”
    我知道老狗现在肯定在为罗文德的事情为我担心,见他如此询问,我只是摇头笑道:“没事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过去瞧瞧。”
    “也在县医院?”
    “嗯,还在抢救。”
    “那你去吧,别冲动。”老狗最后对我低声说。
    我点头微笑,出门后,我心中五味杂陈。按照我之前想的,以后不管徐夏和苏哲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管。可是现在真的出事了,我的脚还是不被自己的心情所左右,义无反顾的去了。
    爱是什么?我想这应该也算是爱的一种方式吧……
    等我到了位于四楼的抢救室门口,徐夏在她两个朋友的陪伴下,肚子圆鼓鼓的,蹲在地上哭泣着。周围没几个人,苏哲的家人也都还没来。
    我迈步上前,看到徐夏,这个往日看上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风采,家庭主妇的形象,在她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顿时感觉到有些心酸,可我也没辙,路是自己选的,自己愿意,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人怎么样了?”我皱眉问。
    徐夏听到我的声音,她站起身来,看上去有些惊讶的望着我。我也知道,从打电话到我来到徐夏身边,也就几分钟时间,这在徐夏看来,好像是我有意而为之。
    面对徐夏惊讶的目光,我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正好在医院。苏哲他怎么样了?脱离危险期没有?”
    徐夏眼泪再次哗啦啦流下来,其实从我见到她,她就已经在流泪,只不过现在更加严重罢了。
    旁边一个姑娘听到,对我开口说:“医生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一听这话,我再次怔住了,病危通知书?这岂不是意味着苏哲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吗?
    我瞪大了眼,之前那种想法,已经彻底离我远去。反而开始为苏哲和徐夏两人都感到悲伤,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竟然会被打成这样?
    “被打在哪个地方了?”我愣了好几秒,随即开口问。
    “腰上,还有头上。”刚才说话的姑娘继续对我说道。
    “什么人做的?”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在北关一个小胡同里面受伤的,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这姑娘说完,也开始滚下了热泪。
    我看着徐夏圆鼓鼓的肚子,她身上穿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袖子上面还带着护袖,用花布简单做成的那种。上面占有白色的面粉,还有她的那双手上也是,看样子在来的时候,应该是在家里做饭。这双手被冻得通红,皮肤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徐夏的脸上,因为泪水过多的缘故,看上去已经有些粗糙,泪痕在脸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的心中更加酸楚了,往日的种种恨意,已经烟消云散。
    我开始为徐夏的不幸感觉到痛心,先是父亲早早离世,然后被人强,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本以为嫁给苏哲。情况会大为好转,最起码以后的日子不能过的多好,也不会比别人差。
    可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报警没有?”
    “已经报警了,警方来简单做了笔录,然后说让徐夏先治疗病人,他们会调查的。”因为徐夏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所以都是旁边的那个姑娘在说。
    我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朝抢救室望了眼,只能低声说:“等苏哲出来再说吧。”
    “阿咏,我求你了……我求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徐夏说着,竟然当着她这两位朋友的面,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引来了楼道中不少人的围观。
    我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从地上将徐夏试图扶起来。可我试了好几次,根本将徐夏拉不起来。
    我松开徐夏,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问:“你需要多少?”
    徐夏没多想,对我直言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被这个姑娘的无知给逗笑了,找我借钱,居然不知道找我借多少?
    另外,我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虽然手里有三十几万,但这笔钱,是我做生意的启动资金。而且还背着利息,如果真的借给徐夏,我在找谁凑这么多钱?
    更重要的是,苏哲现在生死未卜,救活了倒也好,但如果这笔钱直接丢给徐夏,苏哲没醒过来,我应该找谁来还?
    这并不是见死不救的问题,而是作为人的本性。
    “你通知苏哲家人没有?”我对徐夏问。
    因为我知道,苏哲这些年不可能没攒下钱,更何况自己儿子出了这么大事情,苏哲的父亲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不管。
    徐夏哭着说:“我已经打电话说了,我公公刚交了五千块钱,可是我们家现在已经没钱了。我结婚的时候,苏哲花了差不多二十万,这二十万里面有八万块钱还是找人借的……”
    说到这里,徐夏再次哭的说不出话来。
    我忽然想起,苏哲结婚的时候,徐夏家就彩礼要了十好几万,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花销,花二十万很正常。
    对于农村家庭,尤其是我们北方这种相对比较贫困的地区,家里能积攒二十多万的,少之又少。
    “那你就没找你妈要?”我忍不住继续问。
    话音刚落,旁边这个我从未见过的姑娘,直接看着我皱了皱眉,示意我不要在说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徐夏哭成了泪人,外加想起这个姑娘的悲惨遭遇,我点头答应了。
    尽管我不知道到时候徐夏会找我借多少钱,但不管多少,我现在既然有这个能力,我觉得自己就应该义无反顾的借给她。
    见我点头,徐夏竟然跪在地上开始给我磕头。
    看到这,我有些凌乱,想想看这个往日对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姑娘,现在竟然为了救自己的男人,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这种感觉,对我这个年纪还没二十岁的小伙子,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在这里站着,我开始笑自己,笑自己是个傻逼。
    从自己裤兜里掏出安红兵给我堂姐的剩下三万块钱的卡,直接丢在了地上,对,我是丢在地上的。
    同时,我开口说:“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上面有三万,不够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转过身,抹了把眼泪,直接朝着老狗的病房走去。
    我的举动,并非是对徐夏的施舍,而是一种深爱才能体现出的恨。
    我恨自己心太软,自己之前深爱的女人,如此短暂的时间,就已经对另外一个男人爱的如此彻底,我竟然还不顾自己的处境,借钱给她!
    我更恨徐夏对我的这种屈辱,因为我知道,就算徐夏不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一样会借钱给她。可是现在,味道彻底变了。
    变得我仿佛多么麻木不仁,变得她好像有多善良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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