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柳绍华出声,林灿冷哼一声:“所以当年在阮清的坟墓前,我和柳是那样央求你们,你们还是冷眼旁观放任叶宗信做了刽子手,对江西痛下狠手。”她忽然大笑,“现在,知道为什么柳是不回来了吗?他啊,才不想和你们这群豺狼虎豹蛇鼠一窝!”
    像只惹毛的刺猬,浑身尖锐。林灿狠狠睃视,柳绍华却只是片刻的怔忡之后失笑:“不愧是名编剧,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笑得温润如风,端的是大度有礼,不得不说,林灿的这位继父,表面功夫简直天衣无缝。
    怎么会有这么衣冠楚楚的禽兽呢?
    林灿讥诮一笑:“你让我丰富的想象力联想到了四个字,”哼了一声,从鼻腔里蹦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柳绍华那张粉饰得非常斯文的脸,还是彻底僵硬了。
    随之,一声暴怒过来:“林灿!”
    林灿立马闪到楼梯扶手的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打趣:“妈,别瞪眼,眼角皱纹很明显。”
    叶宗芝眼角一僵,半天深吸一口气:“你这家伙,欠收拾!”
    林灿见势不好,立马脚下生风溜之大吉。叶宗芝正要去追,柳绍华拉住她,摇摇头,笑得温和:“别生气,当年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对我极端也情有可原。”
    叶宗芝十分抱歉:“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话。”
    柳绍华的话刚说完,远远传来一声重重的嗤笑:“切,真够斯文败类!”
    “林灿!”
    叶宗芝大吼,林灿遁走。
    三楼,最里侧,是叶宗信夫妇的卧室,被掩饰了整晚的风平浪静,终于掀起了风浪。
    “叶宗信,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肯跟我去登记!”
    大喊大叫,剑拔弩张,这哪里还是刚才餐桌上那位修养端庄得体的贵妇人。
    演员嘛,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字——装!脱下戏服,就歇斯底里了:“叶宗信,今天你非要给我一个理由不可。”
    叶宗信坐在沙发上,眼神闪躲:“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凤于一听,脸便沉了,抓着叶宗信的手臂,咄咄逼人:“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阮清那对母女已经死了十五年,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外面的人都叫了我十五年的叶太太,你却连那一纸婚书都不肯给我,你在怕什么。”她红着眼大吼,“怕我和孩子分你叶氏的财产吗?”
    此话一出,叶宗信顿时恼火:“苏凤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家里连个小辈都能随意侮辱我。”苏凤于狰狞了眼,情绪激动。
    叶宗信坐进沙发里,满脸颓败,眉间隐隐沉下一层阴厉:“不是我不肯,是不能。”
    苏凤于愣了一下,目光逼视:“叶宗信,你别和我玩文字游戏,什么叫不能?”
    “当年阮延卿将自己名下50%的股份全部留给了江西,即便我用来做了融资,叶氏也有30%的股份持有人到现在还是江西,而且不仅如此,公司的持有法人也是她,即便我名下持有阮清40%的股份,叶氏到现在真正的主人都还是姓阮。”
    苏凤于瞪大了咱,不可置信:“那小丫头不是死了十五年吗?你是她的父亲,她名下的股份理应由你这个监护人继承,怎么还会在一个死人名下?”
    不止苏凤于以为,外界所有人都以为叶宗信早便给阮氏改朝换代,竟不想,叶氏真正的主人竟是死了十五年的叶江西。苏凤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当初在墓地外的沿江里,只打捞到了江西的衣物,并没有找到尸体,我去警署申报的死亡鉴定法院根本不承认,法律上判定的是失踪,不是意外身亡,所以叶氏的股份,还有阮家所有不动产的拥有权不是我,是江西。”说到此处,叶宗信眼底一片阴翳,“尤其是叶氏的持有法人,还是叶江西的名字。”
    “不是失踪四年就可以申报死亡了吗?”
    叶宗信冷哼,阴狠之色尽显脸上:“阮家老头子死之前就立了遗嘱,一旦他的顺位继承人发生任何意外,阮氏和他名下的财产将全由社会福利基金经营。”叶宗信怒极,一字一字从喉咙撕咬而出,“如果去法院申报死亡,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苏凤于惊呼:“那怎么办?难道那对母女都死了,我们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拿不到?”眼潭深处。尽是狠辣。
    精心谋划多年,竟让阮延卿那只老狐狸摆了一道,叶宗信哪里甘心,正色沉眉:“我有办法,所以你再忍忍,阮清名下的股份我已经接手,阮延卿留给江西的股份我早就开始融资,现在公司由我掌管,就算公司的持有法人是江西,顶多一年,叶氏就会完完全全属于我。”转头安抚苏凤于,“你再等等,过不了多久,等叶氏成了我们的,你自然就是叶氏真正的女主人。”
    苏凤于眼中乍现一抹迫不及待的精光:“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变故。”
    叶宗信不以为意:“人都死了十五年,还能有什么变故。”
    “人真的死了吗?不是没有打捞到尸体吗?”
    “在法院判定失踪的一个礼拜之后,有人在沿江里打捞出一具尸体,年纪和外貌都与江西相仿,而且,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江西的长命锁,即便没有去认尸,也不会有错。”叶宗信拉动唇角,阴鸷了所有神色,“她死了。”
    一句话,毫无温度,血脉亲情不存丝毫。
    次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oushernar广告的第一幕镜头,选址定在了明成大学正气广场让的润溪湖,人工湖水并不深,湖底铺了一层稀碎的鹅卵石,水波清清,浮了几朵精心雕饰的水莲,秋风偶吹起一湖平静,如此意境,倒衬阮江西的气质。
    这一幕镜头需要下水,不像昨日素颜上镜,这场戏,阮江西需要化很精致的妆,华衣出境。阮江西饰演的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撩人心弦的妖精。
    妖精?开始陆千羊还有点担心,她家艺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贵族的清雅,妖精一词,她实在难以对号入座,直到看见上完妆的阮江西,陆千羊手上啃的苹果直接滚到了地上。
    随意卷曲的黑发,凌乱铺在裸露的肩头,更衬得肤色凝雪,偏偏,一身长裙,却红得张扬,唇色艳红,在眼角勾勒出淡淡烟熏的风情,举手投足,妖艳得肆意,一笑,唇边梨涡浅浅,眉眼弯弯,陆千羊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像此刻的阮江西,将妖治与清雅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陆千羊擦擦眼,惊叹:“哪个不长眼的说我家江西没看头,这颜值,都爆表了好吗?”
    平日里的阮江西并不爱脂粉,别说日常,即便是上镜,也总是素颜,不施一点粉黛,清丽干净,第一眼看着,会因她满身淡雅的气质而忽略了容颜,如今几笔勾画,精致了妆容后,竟叫人移不开眼。
    陆千羊再一次感叹:“江西,你美呆了!”
    一旁的张晓点头附和,她觉得,如果让她家老板看见了阮江西现在的模样,肯定……反正肯定会出事。
    兴许是平时素净惯了,阮江西不太适应,理了理落在裸露肩头的几缕发:“不会怪吗?”
    陆千羊上下打量阮江西,回:“怪你太美。”
    阮江西轻笑。
    这一笑,极度妖娆里,带着丝丝脱尘。
    原来,阮江西竟是这样美丽。
    陆千羊被这个发现给冲击到了,赶紧上前:“江西,咱以后别总素颜出镜成吗?看哪个眼瞎的还敢拿咱江西的脸来惹是生非。”尤其是最近,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整来几张宋辞的侧脸照,自打万千女网友瞧见了宋辞的惊为天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黑阮江西,总拿她的脸说事,说什么清粥小菜,狗屁,全部瞎了眼好吗!陆千羊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江西,咱以后就这么出去,闪瞎他们的眼。”
    阮江西却不太在意:“化妆师化了两个小时。”
    陆千羊不懂:“所以?”
    阮江西皱眉:“太麻烦。”
    麻烦?刚刚化妆的两个小时是谁抱着电话给宋辞打电话?这电话粥一煲就是两个小时,谈话内容嘛,总结为三个字——没营养,从吃饭到睡觉,宋辞一一交代,最麻烦的分明是阮江西家里那位!当然,陆千羊没胆量吐槽宋大人,她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美貌这个东西不能太暴殄天物了,亮瞎人民群众的钛合金狗眼才是颜值担当的天职,江西,咱要敬业哟。”
    她决定了,以后要培养她家艺人成为演艺圈的颜值担当!
    阮江西似乎思考着,张晓接话:“宋少会不高兴。”
    面无表情,忠心耿耿,唯宋大人马首是瞻!宋辞教得好啊!陆千羊义愤填膺:“女人的美貌是男人的门面!”虽然,她觉得吧,宋辞大人那张脸,已经足够当门面了。
    张晓理所当然:“不需要门面,宋少喜欢吃独食。”依照宋老板平时强取豪夺雷厉风行的商业手腕,绝对不难推测出,宋老板看上的东西,别说染指,肖想也得付出代价。
    陆千羊刚想来套大道理,旁边,她家艺人点头:“嗯,是的,宋辞喜欢吃独食。”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他都不喜欢我给狗狗做饭。”
    好精辟的案例啊!
    她还能说什么,陆千羊一脸挫败:“我竟无言以对了。”
    说到宋辞,阮江西心情便十分好,眉宇间都是笑意。
    休息室外,统筹问:“千羊,准备得怎么样?可以开拍吗?”
    陆千羊打了个手势:“ok,马上来。”回头嘱咐阮江西,“我先去准备,你马上过来。”
    阮江西颔首,细细凝视手腕的绷带。
    张晓不太放心:“你的手下水没事吗?”郑重补充,“如果伤口还疼,可以延期,不用担心广告方,宋少会处理。”
    阮江西摇头:“没事。”
    张晓觉得,未来老板娘太独立要强了,没有一点身为锡南国际老板娘的自觉。
    阮江西抬抬手,说:“我想我需要一条丝巾。”
    张晓给她选了一条白色的丝巾,绑在了阮江西手腕上,红色礼服,配上一点素色,倒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阮江西方进入片场,顿时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珠子,竟想不到阮江西这朵优雅清贵的芙蓉,更胜牡丹的妖异,广告商好眼光啊,确切的说,宋少大人好眼光啊。
    当然,除了工作人员,愣在当场的还有广告的男主角于景言,陆千羊立马凑过去,非常好意地提醒:“于少,你眼珠子掉了。”于景言受惊了似的,立刻收回眼,朝陆千羊瞪过去,她一脸不要脸的神情,“我家江西是不是美呆了?美爆了?”
    阮江西的这位经纪人绝对是于景言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无耻的,最流氓的,最不要脸的。
    于景言冷哼一声,别开头,懒得搭理。
    人工湖对面,统筹探了探水深,又试了试水温,有点小忧心:“江西,湖水有点冷,你没关系吗?”锡南国际的老板娘,导演和广告方都再三交代了,要小心招待。
    不等阮江西说话,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换成温水。”
    锡南国际的保镖都这么狂拽酷炫**炸天吗?
    统筹一愣:“额……”她有点为难了,“我可能要请示一下导演和广告商。”又想,“还有这里的校长。”
    实在是难办,这人工湖说小也不小,把这这一湖的冷水换成温水,不知道湖面漂的那几朵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统筹很难办,然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麻烦的女人,这么娇生惯养怎么不去当阔太太。”
    整个拍摄现场,也就数这位于大少爷谱子大,没眼色,敢对锡南国际的老板娘横眉竖眼。
    于大少摆了满脸的不耐烦:“我很忙,你的富贵病留着回家养,别耽误我的时间。”
    于景言这张嘴和这副少爷脾气都好讨打啊!
    阮江西也不恼怒,轻声回了一句:“我不忙,不过水有点冷,请不要让我下水太久。”
    这话统筹听着很开心,老板娘发话了,不用换水了。陆千羊也很开心,她家艺人太会玩文字攻击了。
    于景言果然闻言怒了:“你在质疑我的演技。”
    阮江西实话实说,情绪平平:“上一条你ng了九次。”还是无关痛痒的语调,她补充,“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题外话------
    明天塘主出差回来,虐狗模式上线
    另,于景言小朋友真的不是反派!只是任性嘴毒了一点……好吧,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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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不见常念,如隔三秋
    “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每一句,都是实话,自始至终,阮江西没有说一句贬低于景言演技很差的话,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什么事实?谁都知道,于景言靠脸吃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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