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头,只见那白虎竟在楼梯口上探头探脑,见了裴继欢,欢叫一声,飞跑下来。不禁大笑道:“想不到你这么聪明,居然连我走过的步子你都一一记下来了?”抱着它的脖颈,一人一虎亲昵许久,才想道:“这里已算是绝地的绝境,再无去路的了。此处还是有风吹过,说明这里当有出路。”摸着白虎的耳朵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白虎凑了过来,裴继欢哈哈笑了起来道:“我身上都是被你舔的味道,师父给我的这身衣服,我以后再也无法穿啦。”他坐在禹王的雕像跟前,笑得身体后倾,背心碰着那张案子,忽然省道:“传说禹王此人待人和蔼可亲,虚心下士,假如这座雕像就是禹王,那为什么会塑造成这个样子?”
    他站起来摸着禹王的雕像四周摸了一遍,不见有什么异样,禹王跟前的案子稍作移动,也并未见有声响,四周仍是寂寂无声,道:“那么我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倏地回头想道:“禹王治水定天下,诸侯望风咸归,在他做首领的时期,天下并没有多少战乱。他的手指前指,却又明明是向敌人进攻的指示???????”回头一望,但见禹王雕像所指的对面石壁上,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板微微凸出墙面之外,心头一动道:“当年先祖将此地建造得美轮美奂,极尽奢侈豪华之能事,固是为了纪念禹王的不世功绩和保存后铸的‘王鼎’,可谓集天下之财、费尽心机,他老人家心思缜密,定然不会在禹王的正面留下这个瑕疵。”轻轻从禹王的雕像手中拔出那把石剑,走到墙壁之下,觑了个准,倒转剑柄,奋力将石剑掷出。
    他练了金殿墙壁上刻着的无名武功,此刻劲力早非昨日可比,这一剑掷出,只听啪地一声,重约三十斤的石剑断成无数小段,墙壁上的凸起,也被撞得陷了进去,与墙面平齐,猛听得一声天崩地塌,穹顶四周,顿时浪如飞戈,而穹顶四周,渐渐露出了一片蔚蓝之色!
    裴继欢大惊,急忙带着白虎往高处跑,一人一虎刚跑了几步,又是一声巨响,一股巨浪从头冲下,顿时将两个都冲入水中。好在裴继欢从小在清音阁边长大,水性极佳,匆忙中反手一捞,抓着了白虎的尾巴,一人一虎,顿时在巨大的漩涡之中被大浪拍得四处飞旋。裴继欢在蓝色的的波涛中浮沉不定,双手抓着白虎的尾巴丝毫不敢松,一面胡思乱想道:“这么多的水却是从什么地方来?”只觉大水冰冷拍在身上,骨节隐隐作痛,一口气屏不住,连喝几口水,登时头昏眼花,但双手兀自紧紧抓住白虎的尾巴,丝毫也不敢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继欢才慢慢醒了过来。原来此刻他已躺在一个山溪的中央,眼前阳光耀眼,白云蓝天已复在眼前,山溪之水浅浅从他耳旁流过,急忙爬了起来,放眼四周,竟是毫无人声,道:“这是在什么地方?”抬头一望,但见头顶高处,隐隐有一座铁索桥,心中欢喜无限道:“原来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但见白虎远远地在溪边喝水,检看随身所带物品,紫霞剑牢牢缠在腰带中,用晒干的鱼皮严密包裹的那份“无字天书”的“拓本”也完好无损,放心地长出了口气,找个地方生火将衣服烤干,只觉全身无力,暗道:“我用力过甚,多时不曾进食,待我找些野果来充饥。”却听白虎在溪边低吼,过去一看,见它爪子下按着几条正在乱蹦的大鱼,哈哈笑道:“好朋友,你真是太懂我的心思了。”将鱼剖了,折了树枝,将鱼穿好,摸出千里火顺手一晃,可喜千里火外面包着一层油布,并未打湿,当下打火,把几条鱼都烤了,一人一虎,各吃两条。那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也自美味可口,吃了鱼,裴继欢这才觉得浑身有了气力,站起身来,寻着一条山路,和白虎慢慢爬上山去。
    但见铁索桥边,站着两人,一人是那位接引僧,一人则是进了大轮寺带着裴继欢去见大轮法王的老僧。那老僧见了裴继欢,微笑合掌道:“施主别来无恙?”裴继欢心中暗暗惊讶道:“难道他也知道我去了地下,见到了王鼎?”连忙还礼:“多谢大师挂牵。”那老僧微笑:“众生平等。”裴继欢问道:“法王呢?”那老僧道:“法王处事向来谨慎,不愿多事,法会一完,他就闭门谢客了。”裴继欢道:“我带回来一个朋友,正想托付给他,也替他看守寺院。”那老僧道:“什么朋友?”裴继欢一声口哨,白虎远远奔过铁索桥来。说来也怪,那白虎见了老僧,立刻收起凶相,后腿屈下,前腿站立,抬头望着那老僧。那老僧微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点头道:“此物颇有灵性,对佛法敬而不莽,可见与佛门有缘。好吧,我们就把它收下吧。”裴继欢笑道:“多亏了它,我才能从地底逃出生天,否则,可要下辈子再见啦。”那老僧令寺僧取来铁链套在白虎脖子上,自牵去安置,裴继欢道:“晚辈欲再见法王一面,不知可否?”那老僧一笑道:“法王有言在先,只等小居士一人。请小居士跟贫僧来吧。”
    两人往辨机堂来,还未走到,只听大轮法王笑道:“小居士走得好,却又回来作甚?”裴继欢暗暗奇怪道:“什么叫走得好?”大轮法王道:“你跟我来看。”放眼一望,但见辩机堂竟然消失不见,地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水坑,波涛还在微微翻涌。裴继欢忙合掌道:“罪过,罪过!”大轮法王道:“裴公子知道是怎么回事?”裴继欢把地底的来由一说,大轮法王点头道:“皆是机缘巧合。现在,那两卷图卷也在这洪波中失去了,今后,贫僧再也不用担心辩机堂里藏着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可见这也是一件好事。”裴继欢道:“弟子损毁存经之处,罪莫大焉。”大轮法王呵呵笑道:“来处来,去处去。你但记得贫僧曾对你说过的佛语,贫僧也就放心了。”裴继欢点头道:“弟子经法王的点拨,此刻心如明镜,轻松不少。”
    大轮法王抚掌笑道:“妙哉,妙哉!”
    裴继欢再谢了大轮法王,道:“弟子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法王允准。”
    大轮法王笑道:“你只管说来,贫僧若是办得到时,当恭敬不如从命。”裴继欢忙道:“不敢。”将白虎的来历一说,大轮法王微笑道:“这畜牲若服佛法,我留它当无大碍。”三人一道来看白虎,但见寺僧将它安置在一处牛栏中。大轮法王缓缓走近,那白虎果然极通人性,蹲坐在大轮法王跟前。众僧都啧啧称奇。裴继欢蹲下身来抱着白虎的脖颈,一人一虎亲密半晌才分开,便向大轮法王告辞。大轮法王把裴继欢送到铁索桥边,微笑道:“小居士若得闲时,可来老衲处,听老衲讲说经法。”裴继欢拜谢,再三鞠躬,然后转身下山。
    他心中此刻被“无字天书”搅得有些六神不宁,心道:“两份‘无字天书’都在我的身上,天下武林,无人不曾觊觎。我还是把它小心收藏好方才妥当,否则流落出去,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那就是我的罪过了。”走了三十多里,遇见一个小镇。他低头望望自己身上,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这副样子,足以与丐帮弟子的装束相‘媲美’了。”一摸包袱,好在包袱中银两还在,于是到镇上寻了一家估衣行,将身上烂衣服全都换了,就近找客栈,先住下再说。
    第二日早起,他并无别事,想道:“要解奇形怪字,有一套《河图玉版》便可迎刃而解。我去镇上走走看看,但愿镇上有古旧书行,能让我买到一本《河图玉版》。”在客栈中用了早饭,信步出门。
    哪知那镇虽然大,却并无卖书所在,裴继欢正有些失望,眼见眼前就是镇外,走到河边坐了一坐,取出怀中的拓片看了一回,不得其意,有些气闷,站起身来,正要走回客栈去,忽听背后有人道:“兄台留步!”回头一望,却是一位行脚医生,三十多岁年纪,手拿虎撑,身材健硕。裴继欢心中有事,不愿多耽,抱拳道:“请问阁下有何指教?”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看兄台身带宝剑,华光外露,精气内敛,想是一位剑法高手?”
    裴继欢见他浓眉大眼,三缕长须,面带微笑,不像歹人模样,道:“不敢。‘剑法高手’四字,原不敢当。小弟不过随着家中亲朋随意练了几招,用以出外防身之用而已。”那医生道:“在下也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想和兄台印证印证,不知兄台是否肯赐教?”
    裴继欢莫名其妙,暗道:“这人当真奇怪。路上拉着一个人,就要跟别人比试武功,想是吃饱了没事干了么?”要知当下乃是大唐盛世,民生安稳,小镇也是一个极为安宁的所在,那人这么突然冒了出来要跟裴继欢比试武功,裴继欢心殊不喜,抱拳道:“小弟另有要事,这就要告辞了。”那人干笑一声道:“兄台这是敝帚自珍,不愿赐教么?”
    裴继欢听了心中有气,暗道:“我愿不愿意‘赐教’,那是我心之所在,岂能勉强?”忍着气依然抱拳道:“赐教不敢。在下不过学了几路不成样的剑法,只够防身而已,岂敢在兄台跟前出乖漏丑?见谅!”把袖子一拂,转身就走。那人在背后笑道:“你不愿赐教,我却非要领教几招不可!小心看剑!”刷地一声,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拔出一口宝剑,身形晃动之下,一剑向裴继欢后心刺到!
    裴继欢心头大怒道:“比试武功,全出自愿。你这人却是咄咄逼人!”反手一拂,身体微转,铮地一声寒光电射,紫霞剑已拔出鞘来,长剑倏地一展,叮当声响,双剑转瞬间连交四剑。裴继欢身体岿然不动,长剑微微下指,那人飞身落地,却是微微一晃,才能稳得住身形。这下不仅裴继欢心中暗暗吃惊,就连那人也发出里声惊异的“咦”声。须知裴继欢的两位师父,杨白眉名震四海,是武林公认的第一剑术高手,剑法修为甚至不在裴继欢的第二位师父红拂女之下,在裴继欢的眼里,那人刚才这快到不及眨眼的一击,剑法中不但包含小无相金刚门剑法的神髓,其中还杂着裴继欢从未见过的剑法;而那人则是隐约觉得裴继欢剑法非正非邪,有些像邪派剑法,但又正气岸然,隐隐然、泊泊然的一股气势散发出来,那人连攻数剑,竟然攻不进裴继欢的剑圈中去。
    那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他乃是红拂女的另外一位弟子,名叫谈震岳,二十年前就跟着红拂女练剑,裴继欢未曾从天山归来时,谈震岳乃是红拂女的首徒。但以他苦练二十年,居然看不透裴继欢的剑法来路,只觉对方剑法神妙无极,功力之深湛实在江湖罕有,他连走险招,竟被裴继欢全部化解,有几次,还险些躲不开裴继欢的剑招。两人斗到十八九招开外,只听裴继欢蓦地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宛若龙吟,声传天际,啸声未落,只听当的一声,剑光一闪,两人一触即分,谈震岳手中的长剑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剑把,一口长剑竟被裴继欢震得寸寸碎裂!
    谈震岳手腕手臂好一阵酸麻,良久才回过神来,喝道:“好剑!”
    只听有人咯地笑了一声道:“按理你当是斗他不过的,只是你雄心太盛而自取其辱罢了。”一人款款走了过来。裴继欢定睛一望,道:“霍姑娘?”心头不禁一热。那人巧笑倩兮,发长过腰,正是幽冥神教教主霍紫鸢。
    霍紫鸢微微颔首,娇笑一声,问谈震岳道:“好一手惊神剑法,小妹猜得没错的话,阁下应当是张红拂座下第一位弟子谈先生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谈震岳道:“你果真是裴师弟?”霍紫鸢笑道:“你入门的时候,裴大哥已跟着你的师父练了四年多的内家气功,按辈分不论年龄,你应该叫师兄才对呀。”
    谈震岳把手中剑柄一丢,笑道:“原来真是裴师兄。我是谈震岳,师父想必说起过我吗?”裴继欢忙道:“临下山时师父的确跟我说过,只是不期而遇,有些意外。霍姑娘你从哪里来?”
    霍紫鸢道:“我昨儿个在藏边拜访一位老前辈,听说胡家寨十八座山寨,叫人一夜之间给挑了,所以快马从藏边回来,正好在镇上遇见你。我见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也就没惊动你。”谈震岳听她说“胡家寨”,心中不禁一惊,道:“胡家寨势力庞大,绝非普通绿林山寨可比,十八山寨一夜叫人都挑了,这是怎么回事?”
    霍紫鸢道:“这就不知了。我是看在胡家寨和我们‘幽冥神教’多少有些渊源,所以特地赶去看一看。最近几年胡家寨的情状颇为怪异,听说胡家寨的老寨主关英培多年费了无数心血经营胡家寨,只是近些年来关老寨主年事已高,不太理事,山寨有些群龙无首,各位头领便相互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原先关英培关老夫子一手培植的铁桶山河,渐渐貌合神离。如今既然胡家寨被挑,那么我赶去看一看也是情理中事,想必胡家寨幸存的人也不会拒绝我的拜访吧!”
    胡家寨寨主关英培在江湖中颇有盛名,一口金背大刀曾打遍蜀中,罕逢敌手,他一手创立的胡家寨被称为“绿林第一大寨”,手下有三千多人,都是隋末收在麾下的,而关英培本人也是前隋一位军官。以胡家寨在绿林中的地位,一夜之间被人挑了,谈震岳心中暗暗吃惊,更让他吃惊的是,传说中的幽冥神教这代教主“幽冥神教”竟然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姑娘,而且这位小姑娘还跟他的“师兄”裴继欢十分热络,就像相交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裴继欢问谈震岳道:“谈师弟欲往何方?”
    谈震岳对“谈师弟”这个称呼稍有不惯,裴继欢问起,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我正是要回山去见师父请安的。师父安排我们,不做几场大事出来,不许回山见她。好在我幸未辱使命,这一年中,一人一剑,将滇边八恶一鼓尽歼,又把大理三煞的老窝一把火烧成白地,于师父的命令,算是圆满达成。我念着师父的身体,想尽早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裴继欢道:“师父已经把这条命令给取消了,她让我见着大家,把她老人家的心意传达给各位师弟师妹们,并说师弟师妹们想什么时候回山去见师父,也听其自便了。”谈震岳微笑道:“这是师兄给师父进的言吗?这几年师弟师妹们在外也的确辛劳,有师父这句话,大家大可不必如此操劳了。”裴继欢道:“不是,是师父自己的意思。谈师弟这就要上路回峨眉山吗?”
    谈震岳道:“嗯。我回去看望了师父,回头来胡家寨找你们吧。胡家寨在三百里外,路途还很远,你们要去的话,路上多加小心。”两下互道珍重,谈震岳取路峨眉,裴继欢和霍紫鸢则往胡家寨而来。峨眉山与胡家寨相距四百多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乃是后世大诗人李白《蜀道难》里的名句,不过蜀道之难行果然甲于天下,裴继欢和霍紫鸢一日之间坎坎坷坷,好不容易才走了八十多里路,而且黄昏时分两个人还耽误了行程,不得不在一座山坡上找了一所破旧的土庙来休息。好在干粮是随身带着的,两人生起火来,就这山泉水吃了干粮炒米,就打算休息,明天好继续赶路了。
    小庙不大,除了有些枯枝败叶和尘网之外,还算干净,蜀中多雨,有时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晚上可能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湿淋淋的世界,有一个可以遮住风雨的地方,地上虽然狼藉,稍微收拾一下,也能将就得过去了。两人关上庙门,就着火堆正谈些天下兴废和武林轶事时,黑沉沉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了两声长啸。裴继欢和霍紫鸢年纪虽然都不大,但都算是武学行家,一听这两声长啸,便能听出发出啸声的人虽然内功深厚,但显然已经受了比较重的内伤,啸声及远,中有断续。裴继欢抓起宝剑,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人来了。”
    他刚出庙门,只见山坡下两个人相互扶着踉踉跄跄奔上山坡,其中一人尖叫道:“坡上是谁?快来帮手!”裴继欢打着火把迎上前去,只见两名中年女子趔趄而来,竟是两位尼姑,其中一人身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裴继欢道:“你们进庙去避一避。”放过两女,仗剑下坡,但见火把光下,一人面如铁色,手提铁禅杖,是个光头的和尚;另外一人书生打扮,手拿一对判官笔,两人背后还有一个灰衣老者。那和尚见了裴继欢,更不打话,倏地扑来,铁禅杖当头就打。他力重杖沉,这一杖有开碑裂石之功,风声劲烈,裴继欢双臂一张,腾空飞起,长剑向下俯刺,剑尖嗤嗤作响,一招之间连袭那和尚胸口十三个要害大穴。
    那和尚仗着力气大,横着铁禅杖一接,禅杖嗡嗡作响,手臂酸麻,慌忙后退,那书生一呆,裴继欢已是其快如风,倏地欺到他身前,一掌拍下,那书生震得双臂发麻,连脸颊都麻了,眼前金光乱冒,两支判官笔也不知飞去哪里,一言不发抱头逃开。那老者噫地一声,急忙上前,猛发两掌。只听两名尼姑失声叫道:“少侠小心,他的手掌有毒!”裴继欢插了宝剑,喝道:“我不怕你爪子有毒,今日便陪你走几路掌法!”单掌护胸,身移步转,反掌一截,呼呼两声,猛击那老者前心。那老者一个“倒脱袍、反卸甲”,双掌一推一放,劲力汹涌而至,一股冷森森的气流,倏地拍到裴继欢前心。
    裴继欢双掌倏地向前一按,身形岿然不动,喝道:“你这‘腐骨神掌’从哪里学来的?!”那老者一阵桀桀怪笑,乘隙一个飞身直进,双掌一推,掌力如潮,顿时寒飚卷地,冷气侵肤,遍体生寒,裴继欢吃过一次亏,一觉对方掌风阴冷,早有防备只心,当下暗吸一口真气护着心头,掌力一发,大喝一声“起”,那老者只觉裴继欢掌力若有若无,忽地一股大力传来,庞大的身躯竟被裴继欢拦腰抓起,一个旋风急舞,腾云驾雾般摔出了五六丈开外!那老者被他摔得七荤八素,只觉四肢百骸宛如刀割,好半天才挣扎起来,一声呼哨,带着那和尚和书生,头也不回地趁夜跑了。
    裴继欢见那老者走了,默运玄功,只觉身体肌肤有些冰冷,运气三转,冰冷之感渐渐消失无踪,暗道:“这人的‘腐骨神掌’有些火候了。”走了回来,问道:“两位是谁?从什么地方来?”
    那两名尼姑受伤较轻的那位拱手道:“在下转尘,她是我的师姐转云,我们是天南剑派的弟子,去胡家寨见关老寨主的,不料路上碰见这三个贼人。我们一路走一路打,我只是受了外伤,师姐被那老者打了一掌,受伤比我还重得多。”裴继欢道:“伤在何处?”转尘道:“背心中了一掌。”这时霍紫鸢也从庙里走了出来,帮着裴继欢把两人扶了进去。
    霍紫鸢问道:“你们上胡家寨去做什么?”
    转尘道:“家师是关老寨主的俗家胞妹,关老寨主七十大寿就在眼前,家师身体不适,派我们来给关老寨主贺寿来的。”
    霍紫鸢道:“胡家寨你们不用去了。”
    两人对望一眼,十分诧异,问道:“姑娘此言何意?”
    霍紫鸢道:“胡家寨被人给挑了,伤亡不知,我们正要赶去胡家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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