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当中,郑国炎又安排了歌舞表演,等这顿饭吃完,已然是晚上七点多钟,天色暗了下来,郑国炎对老曾说道:“曾先生,我看你们也都累了,先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军营看看。”
    “好。”老曾很爽快地答应一声。郑国炎笑道:“房间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说着话,他转头向一旁的一名青年说道:“小武,你带着客人们去房间。”
    “是!旅长!”名叫小武的青年答应一声,走到老曾等人近前,恭恭敬敬地坐个邀请的手势。众人纷纷站起身形,在小武的指引下,向客厅的里端走去。
    他们的房间都被安排在前厅的二楼,每人一个单间,屋子里的摆设和电器还算齐全,即有空调又有电视,在南卯这种地方,有这些设备已经很难得了。
    夏文杰的房间位于走廊的最里端,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坐一会,便去了老曾的房间。此时与老曾随行的另两名国安部的青年也都在,正与老曾做着议论。
    见夏文杰来了,三人一同站起身,齐声说道:“夏局长。”
    夏文杰向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他说道:“你们有做会议记录吧,给我看看。”
    “好的,夏局长!”一名青年答应一声,回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只笔记本,打开,翻到会议纪律的这一页,递给夏文杰。后者接过来,只看了第一行就觉得头晕。
    原来上面是用速记来记录的。
    夏文杰苦笑着摇摇头,把笔记本又递还给青年,说道:“我没有学过速记,还是你来翻译一下吧。”青年笔记本上所纪录的都是速记符号,对于没有学过速记的人而言,看速记符号和看天书没什么两样。而且每一名速记员的习惯都不一样,有时候他们也会创造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明白的速记符号。就拿青年的速记来说,第一句的代表的是‘郑国炎说:我希望得到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
    青年拿回笔记本,按照纪录内容,将会议当中的重点向夏文杰大致读了一遍。等他读完,老曾问道:“夏局长,你怎么看?”
    夏文杰没有立刻表态,他耸耸肩,说道:“等明天视察完之后在说,我们必须得确保郑国炎已彻底杜绝了毒品的种植。”
    老曾点点头,赞同夏文杰的意见,说道:“那我们明天就仔仔细细地详查一遍。”
    夏文杰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如果郑国炎真的把毒品都烧了,那我们对他的援助就必须得快一点了。”
    老曾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夏文杰幽幽说道:“木艾诺当初之所以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他种植鸦片、制造毒品是关键,据我所知,木艾诺和克钦一带的许多军阀都有密切往来,那些大军阀也是靠着分割他种植鸦片的利润才允许他的存在,现在木艾诺死了,郑国炎又把鸦片烧个精光,那些大军阀还能容得下他吗?我担心,战事很快就会在这里发生,一旦克钦的大军阀打过来,就郑国炎手下的这支部队来说,兵力是不少,但战力太差,装备也落后,即时占有地利的优势,也很难抵挡得住。”
    他与这支部队交过手,当然清楚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木艾诺是整支军队的最高首脑,他身边的警卫连应该是最精锐的战士,所使用的也应该是最精锐的武器装备,但即便如此,在夏文杰看来他们的战斗力依然弱得可怜,而且他们最大的重型武器就是迫击炮,还是那种轻型号的迫击炮,射程不超过三公里,一旦遇到了以坦克为前锋、加农炮为远程压制的现代化部队,他们的这些轻武器就是个渣渣,都伤不到人家的皮毛。
    听闻夏文杰的话,老曾和两名青年脸色同是一变,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考虑过。
    老曾琢磨了一会,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克钦就这么大的地方,境内已经有独立军、自卫军、新民主军、保卫军等等的地方武装,生存空间已经很有限了,又怎么可能容忍郑国炎势力做大呢,如果我们这次来南卯谈判的消息走漏出去,克钦的地方武装一定会先我国的援助之前对郑国炎一部发动进攻,将郑国炎部的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说,我国一旦决定援助,动作就一定要快,至少得赶在战事发生之前。”夏文杰说着话,站起身形,打个呵欠,向外走去。
    老曾忙问道:“夏局长,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夏文杰回头一笑。
    “那对郑国炎一部的援助……”“事情再急也不用急于这一两天嘛,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确保他的诚意,必须得确定他焚烧了全部的鸦片,只有这样我们也才好向上级有个交代。”
    老曾点点头,说道:“明白了,等明天的调查做完,我们就立刻回国。”
    夏文杰眨眨眼睛,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走出老曾的房间。
    要确保郑国炎彻底杜绝毒品生意,不是看到罂粟种植地被烧毁就完事那么简单,还得确保他的手里没有私藏鸦片,没有私藏成品毒品,以后也不会再和毒品有任何的瓜葛,这不是靠一两天走马观花的调查能做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留人长期驻在郑国炎的部队里,就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事他做不了,估计国安部那边也不太好派人长期驻在郑国炎的部队里。
    走出老曾的房间,夏文杰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进来,他便发现屋子里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瞧,原来是郑国轩。见到夏文杰回来,郑国轩立刻迎上前来,面带歉意地说道:“夏先生,不好意思,未经你的允许就进你的房间了。”
    夏文杰好奇地问道:“小轩,你有事吗?”
    “是我大哥请夏先生过去一趟。”
    “现在?”
    “是的。”
    夏文杰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自从今天两人见面后,基本上就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对于郑国炎这个人,夏文杰很是好奇,估计郑国炎也会对自己很好奇吧。
    他跟着郑国轩下了楼,绕过大厅,去往后宅。在后宅的一座小客厅里,夏文杰见到了一身便装的郑国炎,让夏文杰多少有些吃惊的是,白天他在后院见过的李纯美和郑秀娜也在。
    郑国炎和李纯美双双起身,前者快步迎上前去,伸出双手,说道:“夏兄弟,久违了,虽然以前你我从未见过面,对于夏兄弟的大名,我可算是如雷贯耳了呢。”说话之间,他和夏文杰热情地握了握手。
    没有老曾等人在场,郑国炎显得轻松自在许多,而且主动和夏文杰称兄道弟,一点也不显得生疏。说话之间,他又侧了侧身,向夏文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妻子,李纯美;这位是我的小妹,郑秀娜。”
    他显然还不知道夏文杰已与她俩见过面了。夏文杰先是向李纯美一笑,说道:“李女士,你好。”而后,他又礼貌性地看向郑秀娜,微微颔首,说道:“郑小姐。”
    见夏文杰对大嫂和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向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连个笑模样都没有,郑秀娜心头怒火中烧,她暗暗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贼!”
    “什么?”她的说话声不大,而且这个字又太唐突,郑国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刁蛮小妹,问道:“秀娜,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郑秀娜扬着小脑袋,瞥了夏文杰一眼,又低声嘀咕道:“说谁谁心里知道。”
    如果她对旁人是这个态度,郑国炎还可以忍耐,可她对夏文杰也是这么阴阳怪气的,郑国炎可忍不了了。他眉头紧锁,怒声呵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夏文杰对郑国炎摆摆手,含笑说道:“郑先生先不要发火,这次确实是我有错在先。”说着话,他把今天下午的事向郑国炎讲述了一遍,后者听后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李纯美。后者轻轻点下头,表示夏文杰说得没错。
    郑国炎气得牙根都痒痒,只是几个木瓜而已,小妹就对夏文杰动枪,好在她是没有伤到人,如果真把夏文杰伤了,损失的是几个木瓜吗?那得把整支部队以及自己、亲人、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当着夏文杰的面他也不好深说郑秀娜什么,他向夏文杰一再赔礼道:“太对不起了,夏兄弟,小妹是被我宠坏了,有得罪夏兄弟的地方,我代她向夏兄弟道歉。”
    “大哥,我又没有做错,你道哪门子的歉嘛……”郑秀娜不满地嘟囔道。
    “你给我闭嘴!”郑国炎火冒三丈,回头怒喝了一声。
    郑国炎这一嗓子总算是把郑秀娜喊老实了,后者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立刻耷拉下脑袋,肩膀一颤一颤地轻轻抽泣着,同时豆大的泪珠子滴落在她的大腿上。
    唉!见状,郑国炎在心里暗叹口气。不管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家里一旦出了个不省心的弟弟或妹妹,都是很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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