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山现在也是左右为难,即怕这个青年别有用心,又怕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歹徒会冲进市场内行凶。他琢磨了片刻,最后还是和田丽洁从货架底下钻了出去。
    等他二人出来之后,青年才算看清楚两人的模样,稍微愣了愣,而后抬手一指,正色说道:“我的车就在那边,你俩快跟我来!”说着话,他向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李震山和田丽洁跟在他的身后,后者低声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坏人……”李震山没有接话,眉头拧成个疙瘩。
    好人、坏人又岂能是用眼睛得看出来的?现在只不过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青年没有说谎,他的车确实有停在不远的地方,一辆d市本地车牌的suv。
    当夏文杰急匆匆向人群走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远处的李震山和田丽洁登上了一辆陌生的越野车,而在他俩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见状,夏文杰的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震,本能地大吼道:“不要上车!不要上他的车……”
    只是现场的情况太混乱,人们的尖叫声、拥挤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他发出的吼声才刚出口就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声中,根本传不到李震山和田丽洁那边。
    眼睁睁看着他俩上了那辆越野车,而青年也随之坐进车内,启动汽车,连连鸣笛,吓开前方的人群,直向市场外开去。
    此情此景,让夏文杰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无法再顾虑那么多,回手从后腰抽出手枪,边向前跑着,边向天空连开两枪。
    嘭、嘭!随着两声响亮的枪声,周围疯狂拥挤的人群一瞬间扑倒一片,人们双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哭喊之声倒是此起彼伏。
    把周围的人群都吓倒,夏文杰放下枪口,一瘸一拐地向前奔跑着,与此同时向前方的那辆suv连续开枪射击。
    他此时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再加上李震山和田丽洁还在车内,他不敢贸然向车体开枪射击,只能打汽车的边边角角,如此一来,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枪法也大失准头。
    嘭、嘭、嘭……
    他连续开枪射击,子弹有划过越野车车体的,还有打在倒车镜上的,听着车外的枪声,以及子弹摩擦车体发出的沙沙声,坐在车内的田丽洁抱着脑袋连声尖叫。
    嘭!这是夏文杰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这颗子弹飞跃趴在地上人们的头顶,与suv的后轮胎擦肩而过,却正中它的左前轮。原本已行到市场大门口的汽车一下子失去平衡,车头一偏,结结实实地撞在市场门口一侧的木桩子上。耳轮中就听咣当一声巨响,越野车的车窗俱碎,汽车的前脸都凹陷下去一个大深坑,粗粗的木桩子完全没入车体之内。
    好在李震山和田丽洁是坐在后排,如果是坐在前排,以刚才的撞击之力,都得从副驾驶座位射出去。
    那名开车的青年也是被震得不轻,胸口撞在方向盘上,隐隐作痛。他回头看了一眼正一瘸一拐追过来的夏文杰,暗暗咬牙,他把汽车的档位向后拉,想把车倒退一段,然后再继续开出去,只可惜,越野车的损毁太严重,他连拧了三次车钥匙,就是无法点着火。
    他气得牙根痒痒,猛然一脚,把身旁的车门踹开,人也随之跳出了汽车,在他出去的同时,还回手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钢刀。
    回过神来的田丽洁看到他手中的刀,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她急忙又回身向后看,正看到踉踉跄跄追上来的夏文杰,她脸色顿变,对那名青年急声说道:“他是我们的人……”
    她话音还未落,那名青年已如同猛虎下山似的,向已追到附近的夏文杰直冲过去。这时候,夏文杰已退掉空弹夹,正在更换新弹夹,他刚刚把新弹夹装进手枪里,那名青年业已冲到他的近前。只见青年的身形高高跃起,对准夏文杰的脑袋,居高临下的斜劈一刀。
    嗡!刀锋下落之时都发出慑人魂魄的呼啸之声,刀未刀,劲风先至,刮在夏文杰的脸上,令他周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对方来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有向对方开枪射击的时间,也无法做出闪躲,他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中枪,以枪身去格挡对方的重刀。
    当啷!对方的钢刀正劈在夏文杰的手枪上,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鸣声,火星子都窜起好高,夏文杰只觉得持枪的手掌一麻,手枪脱手落地,血珠渗出他的虎口,滑过他的手指,由他的指尖滴落下去。
    对方根本不给他捡枪的机会,下面一脚,把坠地的手枪踢飞出好远,接着,又向夏文杰的脖颈横扫了一刀。
    好快的刀!这是夏文杰心里唯一的感觉。他身子后仰,倒退一步,唰,钢刀在空中画出的一道寒光由他的喉咙前掠过,在他的喉头上划开一条丝线般的小口。
    这还多亏夏文杰闪得够快,只是稍微被刀锋刮个边,如果他再慢一点,他的喉咙就得被对方的刀切开。
    他刚把对方上面的这一刀闪过去,却未能闪过对方下面的一脚。这一记侧踢,结结实实蹬在夏文杰的胸口,使他的身躯如同射出膛口的炮弹,直挺挺地倒飞出去。
    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出好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文杰,那名青年嘴角挑了挑,脸上露出阴冷的嗤笑,他很清楚自己全力的一脚有多大的力道,对人体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没有再去理会夏文杰,手中提着钢刀,一步步往回走去。
    这时候,就算田丽洁再天真也看得出来青年不是普通人,而且还居心叵测,她双手颤抖地抓住李震山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道:“舅……舅爷,现……现在我们怎么办?”
    危急时刻,田丽洁对李震山的称呼都变了,由‘主任’变成了‘舅爷’,而这,才是他俩真实的关系。
    别看李震山的职位高,但他毕竟不是军人或警察出身,而是一名政客,自从事工作那天起就做文职,对于眼下这样危急的场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不过他比田丽洁镇定得多,终究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国家领导层级别的人物,他拍了拍田丽洁的手,面色凝重地低声安慰道:“不用怕,他们要找的是我!”
    且说车外的青年,距离越野车已越来越近,他脸上的阴笑也逐渐加深。
    本来他不想在这里杀掉李震山,这里的人太多,杀掉李震山后,他日后也不容易脱身,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当他快要走到suv近前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夏文杰竟然缓缓站了起来,此时再看他,头上、脸上、身上都是尘土,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已然是摇摇欲坠,好像一个三岁的孩童都能把他推倒似的,只不过他的眼中却射出亮得惊人的光芒,在布满灰尘、黑漆漆的脸上,那对发亮的双眼看起来格外的明显,也格外的慎人。
    青年已走到汽车近前的身形突然顿住,眉头微微皱了皱,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颊上挠了两下,而后慢慢转回身形,看向站于自己身后的夏文杰,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诧异。
    对方在中了自己全力的一记侧踢后竟然还能站起来,这在他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人嘛!他眨眨眼睛,脸上的阴笑也随之变成了自嘲的笑。
    他抬起手来,以手中刀遥指着夏文杰,即便没有开口说话,但通过他的动作也能感受到他警告的意味。
    说起来青年还挺佩服夏文杰的,现在他也是在告诫夏文杰不要过来破坏他的好事,这样他最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不然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夏文杰似乎没有领会他的警告,或者说他已经领会了,但根本不为所动。
    只见夏文杰一点点的脱掉他的外衣,只着里面的白色衬衫,与此同时,他把腰带从裤腰上抽了出来,将皮带的尾部缠在手掌上。
    他也用实际的行动回答了对方的警告,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青年见状,脸上的笑意加深,脑袋也随之歪了歪,毫不预兆,他单脚猛的一踏地面,身形挂着劲风向前直窜出去,距离夏文杰还有五步之遥,他双臂张开,整个人弹跳而起。他跳起足有一米半高,在空中有个明显的滞空停顿,就在他身形下坠的时候,手臂猛然向下一挥,手中的钢刀化成一道闪电,直奔夏文杰的面门射去。
    夏文杰来不及细想,脑袋用力向旁一偏,就听唰的一声,钢刀是贴着他的面颊掠过,而后发出哚的一声,狠狠钉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其力道之大,三分之一的刀身都没入地面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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