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卫煌面色一正,立刻站直身躯,必恭必敬地说道:“好的,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审问清楚的。”
    “恩!”夏文杰对他点下头,然后迈步走出审讯室。
    他心里明白,柯卫煌是个聪明人,周树荣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柯卫煌一定会懂,在审问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进行引导。
    夏文杰的审问是文审,只三言两语就完事了,可是柯卫煌三人在进行审问的时候不会如此客气,他们的手段绝不会比公安的手段弱,即便和国安部的手段相比起来也当仁不让。
    管戴这个人做事很严谨,滴水不漏,沈冲按照夏文杰的意思去调查管戴,根本查不出问题。在贪污受贿这方面就不用说了,毫无线索可查,要么他确实是两袖清风,要么就是藏得太深,外人查不到要点。至于他处理过的案件,也是件件都完美,毫无漏洞可寻,也找不到一丁点不正规的地方,想要搬倒管戴这样的人,比想像中要困难得多。
    沈冲那边查不出线索,基本指望不上,夏文杰的全部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周树荣身上,只要他肯开口承认当时是管戴下令开的枪,那么这次的事件管戴便要负上最大最直接的责任,而周树荣则可以免则,奉命开枪和私自开枪是完全两种性质的。
    柯卫煌并没有让夏文杰失望,翌日中午,柯卫煌终于让周树荣改了口供,承认当时是管戴下令开的枪,并且对他的口供做了录音和录像。
    拿到柯卫煌交上来的口供后,夏文杰喜出望外,当即派出一队和三队的属下,到市局去抓人。
    对于稽核会‘请’自己去接受调查,管戴一点也不意外,当稽核‘请’走周树荣之后他就预料到会这样,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完全是夏文杰对自己的报复。
    他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也没有推三阻四,在市局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真就乖乖地跟着稽核的人走了。
    现在,周树荣已经被带出地下审讯室,而接替他的人正是管戴。
    管戴可比周树荣老成得多,经验也丰富得多,他做了一辈子警察,太清楚审问犯人那一套程序了,稽核所用的手段,包括心理战术,都瞒不过他。
    夏文杰也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对管戴根本不用使用拖延时间降低他心理防线的方法,那也完全无效。在管戴被带回稽核分局后,夏文杰立刻对其展开审讯。
    进入审讯室后,他含笑坐在管戴的对面,说道:“管局长,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只不过见面的场合和上次不太一样。”
    “哼!”管戴冷笑一声,别过头去,懒着看他。
    夏文杰耸耸肩,继续说道:“管局长,既然你已经到了稽核,就把你的过错都交代清楚吧!”
    “过错?”管戴仰面而笑,说道:“夏文杰,我倒是很想听听我究竟有什么过错?”
    “周树荣都已经交代了。”
    “他交代什么了?”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夏文杰,我是真迷糊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管戴冷冷凝视着他。
    夏文杰叹口气,说道:“既然管局长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我就帮帮你吧!”
    说着话,他向一旁的孔天明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掏出一只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放到管戴近前。
    很快,手机里传出周树荣有气无力地说话声。
    “我……我不是自作主张开的枪,也不是……因为手枪走火,而是……而是管局下的命令,所以……所以我才开的枪,那是管局的命令,我……我是无辜的……”
    录音放到这里,孔天明把手机的播放器关闭,然后冷冷瞥了管戴一眼,退回到一旁。
    夏文杰扬起下巴,嘴角挑起,慢悠悠地笑问道:“周树荣已经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管局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你们这是在血口喷人!”管戴的脸上立刻露出怒色,他瞪圆眼睛,凝视着夏文杰,摇头说道:“夏文杰,想不到你为了搬倒我,连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管局长,和你相比,我已经足够正直的了。我可以保证,我从没有妄杀过一个好人,你敢这么保证吗?阿木格他只是个旁观者,他是出来拉架的,他凭什么要死?你给我一个解释。”说话时,夏文杰不自觉地站起身形,两眼闪烁着精光,直视着管戴的眼睛。
    管戴别过头去,不知是畏惧夏文杰精亮的目光还是自觉理亏,他幽幽说道:“阿木格的死完全是一场意外,没人想杀他,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意外?你一句意外就可以弥补你的过错了吗?那是一条人命,不是阿猫阿狗,是和你、和我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命,你一句意外就能让他活过来吗?”
    “夏文杰,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过错,但我当时绝没有下过开枪的命令,在这一点上,你别想冤枉我!还有,夏文杰我必须得提醒你,你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你已经不再适合调查此案。”
    “呵呵……哈哈……”夏文杰先是轻笑,很快变成仰面大笑,过了好半晌,他才收住笑声,表情阴冷如冰,说道:“警察不一定代表正义,公道自然要有人来讨还。至于我该不该继续负责此次的专案,那是我稽核内部的事,管局长你还无权插手过问。”
    管戴也不在这件事上和夏文杰多做纠葛,他正色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阿木格不是我下令打死的,在这件事上,你冤枉不了我,而且当时在场的警察都会为我作证……”
    “是吗?你的属下肯为你作证,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谁又会相信他们的供词呢?反过来讲,在场的除了警察之外的所有人也都可以作证,确实是你下令开的枪,关于这一点,作为当事人的周树荣也已承认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夏文杰,你非要用这种手段来整我是不是?”
    “不是我在整你,是你在整我,这是你咎由自取,自找的!”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别妄图冤枉我,你也冤枉不了我,如果你非要栽赃到底的话,最后倒霉的人不是我,而是阿木格。”管戴目光深邃地说道。
    夏文杰怔了怔,紧接着仰面大笑起来,说道:“怎么?管局长,你现在要拿一个死去的人来说事了吗?”
    管戴深吸口气,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也别想冤枉我!”
    夏文杰点点头,说道:“你是打算强硬到底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顶帽子,我是一定要扣在你的头上的!”
    “夏文杰,我警告你……”
    “我不需要你的警告!”夏文杰打断管戴下面要说的话。
    管戴暗暗叹口气,他抬起手来,伸入自己的怀中。见状,四周的孔天明等人身子一震,不约而同地拔出手枪,对准管戴,同时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把伸入怀中的手缓缓抽出来,在他的手掌中握着一只手机,他向四周的众人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拿个手机而已,各位不用如此如临大敌吧!”
    众人纷纷把手枪放了下去,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夏文杰。后者眯缝着眼睛,冷冷凝视着管戴,问道:“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懂得受审的规矩,不会对外打电话的,我只是想给你看样东西。”说话之间,他在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递给夏文杰。
    视频的背景是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面坐着一名三十左右岁的青年,大眼睛,趴趴鼻,下面一张大嘴巴,看打扮,穿着花里胡哨,不伦不类。
    夏文杰瞄了一眼,又看向管戴,问道:“你什么意思?”
    “夏文杰,你先把这段视频看完嘛!”
    夏文杰接过手机,低头点下视频的播放,里面随之传出对话声。
    “你敢确保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阿木格是天道社的大哥,手下的兄弟有数十上百号人呢,经常参与黑帮的斗殴事件,这一点不仅我可以证明,我们全帮的兄弟乃至整个黑道的朋友都可以证明……”
    看到这里,夏文杰按下暂停,眯缝着眼睛注视管戴。
    管戴向他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慢悠悠地说道:“你知道这段视频里的人是谁吗?葵丰堂的老大,朱明奎,他可以证明阿木格是黑帮的大哥。夏文杰,你明白这段供词的意义吗?如果你还不懂的话,那么我来解释给你听,既然阿木格是黑帮的大哥,又参与过多宗聚众斗殴的事件,以事发当时的情况而言,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极具危险性和攻击性,哪怕他手里没有武器,我也有足够的理由下令开枪射击,即便你可以屈打成招,硬要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我依旧可以免责,反倒是苦了阿木格,死后也不得安宁,要被扣上黑道大哥的帽子,也要从误杀变为击毙,他的家眷更别想从政府手里拿到一分钱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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