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这天晚上,箫剑带着柳青、柳红去了一趟帽儿胡同,把福伦和福晋为大家准备的马车和行装都带来了。他们不只把行装带了来,还偷偷带来两个人,竟是平民打扮的福伦和福晋!两人一下马车,所有的人都惊动了,全体奔到院子里去迎接。
    尔康和紫薇惊见福伦福晋,喜出望外,两人就扑奔上前。尔康惊喊:
    “阿玛!额娘!你们怎么来了?”
    “本来,只是溜到学士府去问问消息,可是,伯父伯母坚持要来一趟,我们大家就冒险了!”柳青说。
    “福大人,福晋!”紫薇激动地扶住福晋,“太意外了!真不敢相信还能见到你们啊!”
    柳红抱了一堆衣服进来:
    “我把银杏坡那儿的旧衣服都拿来了,福晋又准备了好多衣服,我想,这一路的衣服大概够穿了!”
    “永琪,我们来收拾一下行装,看看还缺什么好马上添,让他们一家子说说话吧!”箫剑对永琪说。
    永琪看到福伦和福晋,心里激动异常,福伦看到他,也不胜感慨。没想到贵为阿哥,居然要去亡命天涯!福伦想着,就伸手紧紧地握住永琪:
    “五阿哥!逼到最后,你们还是走了这一条路!”
    “是!”永琪郑重地说,“以后,我的阿玛恐怕要交给你们照顾了!等到他的气消了,请帮我转告他,不管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永远会祝福他,也祈求他的原谅!”
    福伦好感动,重重地点头。
    “我明白了!五阿哥,你要自己保重啊!”
    小燕子在旁边气呼呼地接口:
    “我没有那么好的风度,我会记仇的!可是,为了永琪,我把我的恨咽了下去!告诉那个‘老爷’,他没砍成我的脑袋,我反而带走他的永琪!这是他的报应,谁教他说话不算话?他才会‘赔了儿子又折兵’!”
    福伦苦笑了一下:
    “你这句话,我就不帮你转达了!”
    金琐也跑上前去行礼。
    “金琐叩见福大人,福晋!”
    “金琐,他们把你也救出来了!”福晋惊喊。
    “是!所以祸也越闯越大了!”
    “我们进屋去说话吧!”尔康和紫薇,赶紧扶着福伦和福晋进房。
    到了房里,福伦、福晋坐下。尔康就拉着紫薇,双双跪落地,尔康激动地说:
    “阿玛,额娘!儿子不孝,闯下滔天大祸,连累爹娘!现在,还要让你们两老,承受离别的痛苦!我这样的儿子,是你们两个的债,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们明白我心里的歉疚!让我和紫薇,给你们磕三个头,谢谢你们养育、教育之恩,更谢谢你们的了解、体谅和支持!”
    尔康藏下头去,紫薇也跟着藏下头去。紫薇的歉疚,更是排山倒海一样地涌上来,惭愧地接着说:
    “福大人,福晋!这一切的祸事,都因我而起!自从我走进学士府,就给福家带来一连串的事故!我不能给福家带来荣耀,反而带来灾难,不能给两位带来团圆,反而带来离别!我真是对不起两位,请你们原谅我!”
    尔康和紫薇,就双双磕下头去。福晋满眼泪水,弯腰去拉两人:
    “起来!两个人都起来说话!”
    “尔康,紫薇,经过了囚禁,又经过了劫囚车,你们都健康没事吧?身子怎样?有没有受伤?”福伦也是热泪盈眶地问。
    “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多药材!灵芝人参,应有尽有!你们上路以后,可能会很辛苦,路上要多吃一点补品!紫薇上次病后,身子还没调理好,现在又碰到一大堆事,不要把身体疏忽了!”福晋又说。
    紫薇和尔康,感动得一塌糊涂。紫薇含泪,激动地说:
    “福晋!你还是对我那么好,你不恨我,不怪我吗?”
    “为什么怪你呢?”福晋瞅着她,“为了你这样死心塌地地爱尔康,还是为了尔康这样死心塌地地爱你?我们做父母的,已经被你们彻底感动了!只希望你们以后,再也没有灾难,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谢谢你们这么了解我们,这么包容我们,这么宠爱我们……允许我们这样任性和自私!”尔康说着,已经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热情,又磕下头去。
    “孩子,我们不能久留,马上就要走!免得把你们的行迹暴露了!你们就起来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磕头上面了!”福伦伸手去拉。
    尔康和紫薇站了起来。福晋就伸手,握住了紫薇的手,郑重地托付道:
    “紫薇,我把我最心爱的尔康,交给你了!以后,在他脆弱的时候,支持他!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他!在他失意的时候,鼓励他!这些,都是他以后可能要面对的人生!因为,他是从一个‘得意’的身份,走上一个‘平凡’的身份,有些心理过程,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紫薇点头,握紧了福晋的手:
    “我知道!我会牢牢记住您今天跟我说的话!我也向您保证,有我在,我不允许他脆弱,不允许他孤独,更不允许他失意!如果他有那些感觉,一定是我不够好!福晋,我会牢牢地守着他,紧紧地看着他,让他没有时间来感觉脆弱和孤独!”
    福晋忍不住把她往怀里一抱,喊道:
    “紫薇,你体会了一个母亲的心!你真是一个可人儿!”
    拥抱片刻,紫薇抬起头来,歉然地看着两老,说:
    “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禀明两位!我的舅公和舅婆从济南来,否决了我的格格身份,老佛爷也撤销了我的指婚,所以,我不是金枝玉叶了!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你是谁,我们都很清楚!”福伦打断了她,“你是紫薇,我们的媳妇儿!要和尔康共度一生的那个姑娘!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尔康凝视着父母,心里,实在是震动极了。再也没有料到,父母会用这样宽大的心胸,来了解和包容自己的一切。看着福伦斑白的两鬓,充满不忍地说:
    “我和紫薇,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以后,一定会更加珍惜彼此,保护彼此!你们不要再牵挂我们!倒是你们,我实在不放心极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到你们身上,我闯的祸,要让你们来帮我收摊,帮我承担,我只要想到这儿,就没有勇气和紫薇远走高飞了!”
    “走吧!尔康,不要再犹豫了!我和你额娘会平安的,让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令妃娘娘和晴儿都过关了!”福伦说。
    “是吗?”紫薇惊喜地问,“她们真的过关了?那……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有没有被牵连呢?”
    “都过关了!令妃已经带了信给我们,老佛爷曾经想办我们,但是,皇上否决了!皇上没有迁怒,他还是一个‘仁君’!你们,也不可以跟皇上记仇!”
    “是啊!这不过是暂时小别而已,等到事过境迁,风平浪静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回来!家还是家,皇上,还是你的皇上!记住,今晚以后,我的生活里,剩下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期盼’,一件是‘等待’!期盼团圆,等待见面!你们不要一直让我在这种煎熬里过日子啊!”福晋深深地嘱咐。
    “我们知道了。不管是天涯海角,我们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带个信给你们!放心,有这么多有情有义的高手陪着我们,我们会平安的!”尔康说。
    福伦和福晋点头,两人的眼中都闪着泪光。福晋就看着紫薇,说:
    “紫薇,你喊我一声‘额娘’吧!”
    紫薇眼泪一掉,激动地喊道:
    “阿玛!额娘!”
    “好孩子,好孩子!”福伦拼命点头拭泪,“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好好地办婚礼!我想,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孩子,你们一路顺风,我们必须回去了!”
    尔康和紫薇就再度跪下:
    “我们拜别阿玛、额娘!”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出发了。紫薇、小燕子、金琐坐在马车里,柳青、柳红驾着马车,尔康、永琪、箫剑骑马,一行人上路了。
    老欧和欧嫂,站在院子里,不住地挥手。
    “再见!再见!大家保重!”
    “要小心那些官兵啊!”小燕子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叫。
    “我们知道!你们也注意一点!”
    “我们都走了,那些官兵再来找麻烦,发现你家的人都不见了,会不会疑心呀?”紫薇也伸出头来喊。
    “你别操心了!我就说都去田里做工了,不就成了?他们又不会一直在这儿等!”欧嫂说。
    “了不起就是我家的酒要多消耗一点!”老欧笑着。
    “真要麻烦,就搬家吧!”箫剑仍然叮咛了一句。
    “是!”
    众人就挥手道别。
    “再见!再见!”
    “一路顺风!”
    车车马马就这样出发了。
    农庄很快地被抛在后面了。北京,抛在后面了。皇宫,抛在后面了。格格、阿哥、御前侍卫……都被抛在后面了。
    一行人跋涉在旷野,跋涉在郊外。漫长的逃亡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小燕子和紫薇等人,已经失踪了许多天,派出去追捕的侍卫官兵大臣,连影子都没有找到。乾隆眼看香妃失踪,找不回来,两个格格失踪,也找不回来,连永琪和尔康失踪,也找不回来,真是气愤极了,看着几个负责追捕的大臣,恼怒地问:
    “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大臣们惶恐躬身,你一言、我一语地禀道:
    “臣以为,他们可能已经分成好几队,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跑走了!”
    “正是!如果他们分散了跑,我们真的很难找!即使他们还藏在北京,只要老百姓掩护他们,我们也不容易找到!”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悬赏捉拿?如果悬以重赏,那些老百姓说不定可以提供线索!”
    “臣已经让画工,画制了许多画像,预备遍发给各个府各个县市,但是,皇上是不是准许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
    乾隆瞪视着那些大臣:
    “朕告诉你们,他们那一群人,是不会分开的!尔康离不开紫薇,永琪离不开小燕子,金琐又跟定了他们!再加上他们的个性,个个喜聚不喜散,讲义气,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他们不会分成好几组!这些人里面,紫薇和金琐不会武功,小燕子是个半吊子!他们要长途跋涉,一定需要马车和马!你们只要看到马车和马队,就注意一下!你们想想,他们个个年轻,个个漂亮,这样一个队伍,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是!臣了解了!”大臣们哈腰说道。
    “至于路线,他们很可能直奔西藏,去投奔巴勒奔和尔泰!也可能去了新疆,和香妃一起去投奔阿里和卓!但是,西藏和新疆,都很荒僻……”乾隆深思着,揣测着几个孩子的个性,“依朕推测,他们最最可能,是直奔南方!因为南方山明水秀,这些孩子,还带着诗情画意和玩心,虽然逃亡,也不会逃到什么穷山恶水里面去!所以,派一些真正的高手,一路南下去找找看!到苏州扬州杭州去找找看!”
    “是!臣遵命!”
    “记住!朕要活口!不许伤他们性命!这些孩子,个个聪明绝顶,你们不只要跟他们斗武功,也要跟他们斗智慧!如果发现了行踪,不要打草惊蛇,先来向朕回报也可以!至于老百姓那儿,还是尽量不要惊扰,也不必大张旗鼓,弄得满城风雨,知道了吗?”
    “是!臣知道了!”
    大臣们躬身退下。
    乾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恨得直咬牙:
    “朕一定要把你们一个个捉回来!”
    小燕子他们,已经流亡了一段日子。大家打扮成富商的模样,一路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居然没有引起什么疑心。只是,为了逃避注意,他们很少住客栈,尽量在老百姓家里投宿。尔康认为,客栈是官兵们最可能搜查的地方。这天,大家到了一个还不小的镇,名叫“正义村”。每个人都有些累了,尤其几个姑娘,好想烧几桶热水,痛痛快快地梳洗一番。尔康和箫剑就冒险,把车车马马停在客栈门口。
    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尔康说:
    “好了,今天就奢侈一下,住个客栈吧!不过,大家要提高警觉!”
    “我真想好好地喝一杯!自从陪你们上路,我这个‘箫剑江山诗酒茶’,已经变得残破不全了!”箫剑笑着说。
    “你这七件事,要样样俱全,你就是神仙了!”紫薇笑着接口,“有点残缺,才有缺陷美!有缺陷美,才是人生!当神仙固然好,少了几分‘人味’,也是一种缺陷呢!”
    箫剑大笑,看紫薇,眼里透着真心的欣赏:
    “哈哈哈哈!好一篇缺陷论,以后,我肚子里的酒虫大闹的时候,或者是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就背诵你的缺陷论!”
    “你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吗?”紫薇问。
    “我为什么不该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因为……‘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既然千古的情愁,都可以一口吞了,怎么还会情绪低落呢?”
    “哈哈!”箫剑又大笑起来,“说得好!你知道吗?‘矛盾’是人生无法避免的问题,没有‘矛盾’,就没有‘人生’!”
    大家说说笑笑,一面把行李卸了下来。
    柳红提醒大家:
    “各位各位,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随身带着,每人身上带一点,如果有人有了闪失,其他人身上还有!住客栈不比老百姓家,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好!”
    “柳红说得对!大家进了客栈,再分配!走吧!”尔康往客栈走去。
    小燕子站在那儿,东张西望。
    只见路人一拨一拨地、争先恐后地往一个方向跑。
    小燕子大奇,拦住一个路人,问:
    “你们干什么?大家都要去哪里?”
    “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热闹!”路人急急地嚷着。
    “热闹?”小燕子喊,精神全来了,“有热闹可看?赶快告诉我,什么热闹?”
    “小燕子!你就不要管闲事了!”永琪去拉小燕子。
    小燕子哪里肯不管闲事,拼命追问:
    “什么热闹?什么热闹?”
    “你们是外地来的,是吧?”
    “是啊!你们是不是有人要抛绣球啊?”小燕子兴冲冲。
    “抛绣球?没有的事!是要烧死一个人!”
    “啊?要烧死一个人啊?”小燕子大惊。
    柳青、柳红、永琪、尔康、紫薇、箫剑、金琐听到要烧死人,都围了过来。
    “真要烧死一个人吗?为什么?”
    “我们村里,有个姑娘名字叫做‘苏苏’,还没成亲,就怀了孩子!我们村子的习惯,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都要烧死!所以,现在就要去烧死她!”
    路人说完,摆脱了小燕子,往前面就跑。
    紫薇脑子里轰然一响,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亲娘,不禁打了个寒战,问:
    “什么?没有成亲有了孩子,就要烧死她?这个地方,是保守,还是野蛮?”
    小燕子跟着人群就跑,激动得一塌糊涂:
    “我要看看去!”
    “我也去!”柳青跟着跑。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急忙追了去。
    尔康和箫剑彼此看了一眼。尔康说:
    “我把行李寄放在掌柜那儿,大家都过去看看吧!”
    结果,全体的人都跑到广场上去看烧苏苏。
    大家奔到一个广场,就看到许多人聚集在那儿,还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跑来。
    在空地上,那个名叫苏苏的姑娘,被五花大绑,绑在一根木头柱子上,柱子下面,堆满了柴火。
    大家看过去,只见苏苏约十八九岁,脸庞清秀美丽,眼神里带着恐惧,也带着坚强,绑在那儿,动也不能动。
    有个白须白发的族长,满脸严肃地站在柴堆前面。
    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举着火炬,等着烧火。
    群众挤满了空地,群情激愤,兴奋地嚷着,喊着:
    “烧死她!烧死她!不要脸的女人!丢了我们正义村的脸!烧死她……”
    小燕子拼命挤进人群。永琪、柳青、紫薇、金琐跟着挤上前来。尔康、柳红、箫剑也紧跟在后,挤到紫薇等人面前。
    “族长!不要跟她客气了!这种无耻的女人,赶快处死!”一个群众大叫。
    就有一群人跟着叫:
    “烧火!烧火!烧死她!无耻!下流!不要脸……”
    突然,有个中年妇人跌跌撞撞地扑奔而来,抱着柴堆,仰头看着苏苏,狂叫:
    “不要烧死我的女儿呀!各位乡亲,我给你们磕头了!”就掉头,狂乱地跪在地上,拼命磁头,“求求族长,求求各位,我守了十五年的寡,只有这一个女儿呀!你们饶了她吧……”
    “不能饶!她是我们大家的耻辱!烧死她!”一个群众喊。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群众吼声震天地响应。紫薇看到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脸色都变白了,回头对尔康说:
    “为什么大家这样残忍?为什么喜欢看别人烧死?那个男人呢?他们只烧女人,不烧男人吗?”
    尔康完全体会到紫薇的感觉,也深深地震撼了:
    “好可怕的刑罚,难道这种地方,行刑不需要官府吗?”
    “没办法,这种村子,民风非常剽悍,族长可以决定一切!”箫剑说。
    这时,族长已经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静了下去,族长大声说道:
    “苏家女儿苏苏,不守妇道,未婚怀孕,让整个正义村蒙羞!现在,立刻执行火刑!”就大声宣布,“烧火!”
    那些手持火炬的年轻人,大声响应,拿着火炬上前,就要点火。
    小燕子眼看这个苏苏就要被烧死,再也忍不住了,纵身一跃,飞窜而出,落到柴火堆前,举起手来,大喊:
    “等一下!事关人命,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这个苏苏,不过是怀了孕,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要烧死她?如果她要烧死,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在哪里?”她看着群众,大叫,“那个孬种在哪里?出来!你的女人要给人烧死了,你还不赶快出来!闯祸的是两个人,为什么只烧一个人?”
    群众大哗,对小燕子挥着拳头嚷:
    “这是谁?不关你的事!不要你来管我们!拉她下去……拉她下去……”
    就有一群人上去拉扯小燕子。永琪一看,按捺不住,飞身上前,三下两下,推开了围攻小燕子的人,站在小燕子身边,伸出双手,大声地说: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一句话!这个火刑,实在残忍,用来对付大奸大恶的人,还说得过去,用来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太过分了!何况这个姑娘还有身孕,烧了之后,是一尸两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何不原谅了她?”
    群众更加哗然,纷纷摩拳擦掌,怒喊连连:
    “什么人?打哪儿来的?一定是苏苏找来的帮手!滚!你们赶快滚,要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族长也走过来,对永琪和小燕子说:
    “你们这些外乡人,不要管我们正义村的事!让开!让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苏苏犯了死罪,一定要死!”
    苏母发现了转机,就号啕大哭地叫了起来:
    “各位乡亲,救命啊……救命啊……我家苏苏,一定是给人强暴了……不是自己愿意的呀!苏苏,你快说了吧!那个男人是谁?你说了吧……”
    族长一听,纳闷地回头惊看苏苏,问:
    “苏苏!你是被强暴的吗?”
    谁知,那苏苏却十分傲气,脸色惨白地昂首说道:
    “你们烧死我吧!没有人强暴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丢了正义村的脸,死就死!”
    “苏苏你怎么可以这样?”苏母哀号,“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不说呀?你死了,你要娘怎么办?”
    紫薇等人,个个都有不忍、不平之色。尔康受不了了,也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站在小燕子和永琪身边,仗义执言了:
    “各位各位!我们从外地来,今天管定了这件闲事!这位苏苏姑娘一定有难言之隐,看在她这样保护那个男人的分上,你们饶她不死吧!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要罚也要罚两个人,既然另外一个不知道是谁,何不抱着宽大的胸怀,接受上苍给予的新生命,化悲剧为喜剧,化戾气为祥和呢?”
    小燕子就举起手来,激动地大喊:
    “是啊!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
    群众被小燕子等人闹得更加激愤,七嘴八舌地大喊:
    “不要跟他们啰嗦!再啰嗦就打!”
    “打……打……打……”
    便有一群壮汉,拿了扁担、棍子,奔出人群,要打尔康、永琪、小燕子。
    柳青忍无可忍,怒吼:
    “谁敢打他们一下,我扒了你的皮!”说着,就飞跃出去。
    柳青一飞跃出去,柳红就跟着飞跃出去。兄妹二人,一阵挥拳踢腿,就把拿着棍棒的人,一个个地摔了出去。
    群众更是激动得如疯如狂了:
    “先烧火再说!烧火!烧呀……烧呀……”
    几个青年就去点火。苏母惨烈地狂叫:
    “苏苏……苏苏……苏苏……”
    紫薇忍不住尖叫起来:
    “尔康!快救苏苏呀!”
    这时,箫剑腾空而起,直飞向柱子,一阵噼里啪啦,那些柱子飞裂成了碎片。
    尔康和永琪也腾空而起,两人抓住苏苏,把她从浓烟中抢救下来。
    群众仰头,看得目瞪口呆,哇哇大叫:
    “他们会飞!哪里来的高手?哇!哇……”
    箫剑、永琪和尔康,就带着苏苏,直飞到场外。
    群众大喊大叫:
    “追啊!追啊……不要给他们逃掉了!”
    大家抄起扁担、木棍、柴火……恶狠狠地追了过来。
    这时,忽然有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从人群中狂奔而出,嘴里凄厉地大喊着:
    “爹!你们烧了我吧!苏苏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呀!”
    族长一颤,顿时大惊失色,惊问:
    “你的?是你的?”
    青年对族长跪下,流泪喊道:
    “爹……你要烧死的,是你的孙子啊!”
    所有群众,全体呆住了。众人忘了追赶尔康等人,也忘了行刑,全体瞪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那青年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和苏苏情投意合,可是,爹,你一定要我娶孔家小姐,我说过我不要不要……我知道我丢了你的脸,丢了正义村的脸,让我和苏苏一起死吧!”
    青年说着,就爬了起来,奔向苏苏。
    群众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来,让那青年跑过去。青年痛喊着:
    “苏苏!原谅我……原谅我没有挺身而出……原谅我的胆小和害怕……”
    苏苏哭着,叫着青年的名字:
    “志伟!志伟……”
    两人就忘形地向对方奔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尔康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无比感动的神色,走到族长面前,一抱拳说:
    “恭喜恭喜!与其烧死一对有情人,不如接受一对有情人!何况,还有那个小生命呢?这儿,是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贺礼,请收下!”就从钱袋里取出一个银锭子,放在族长的手中,“我们建议你,赶快给他们两个办喜事吧!”
    族长目瞪口呆。
    群众也呆呆地站着,一片寂静。
    苏母扑奔而来,跪倒在尔康、永琪、箫剑的面前,倒身下拜,喊着:
    “各位英雄,各位神仙,谢谢!谢谢!”
    苏母拜完,起身,又跑过去,拜倒在族长面前:
    “族长,你饶了他们两个吧!求求你!求求你……”
    族长眼中含泪了,弯下身子,搀起苏母,脸色苍白地叹了口气:
    “我们……办喜事吧,好不好?”
    小燕子跳了起来,把手里的帕子扔到天上去,欢呼起来:
    “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化力气为糨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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