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慈爱地把人拦下,“熙儿,吃完早饭……”
    太子躲开了皇后的手,“不必了,儿臣受不起。”
    皇后也变了脸色,“熙儿,你这是干什么?”
    “母后心知肚明才是。”
    “明珠是你的侧妃,这事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在母后的心里,儿臣是什么,一件工具?需要了,就随意拿过来用?”
    “熙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母后可都是为你好。”
    “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祁国公府!”太子一点都不领情,“母后无非是怕我冷落明珠,日后祁国公府没了依靠,光我一个有祁府的血脉还不够,再生一个皇孙才保险,对不对!”
    皇后见太子脸都不愿意对着她,声音软了下来,“熙儿,母后只是希望你能多一个贴心的人。”
    “是贴我的心,还是贴您的心,您总是如此,呵”太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觉得世事当真讽刺,“从今往后,儿臣后院之事,母后不必再插手了。”
    太子走得很决绝,皇后也有点心慌,熙儿好像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娘娘,奴婢早就说过这事太过草率。”青姑姑觉得依殿下的心性,此事怕是难了。
    “本宫还能怎么办,熙儿死活不肯碰明珠,难道真就这么下去吗,让明珠一直守活寡本宫怎么对得起哥哥,”皇后也觉得头大,“罢了,万事开头难,反正木已成舟,能不能争宠就看她自己了。”
    东宫。
    太子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愤怒地把桌上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都算计我,都算计我!”
    乐公公真的吓到了,他从没见太子发过这么大的火,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哪!对了,瑾华夫人。”
    乐公公赶快让人到勤勉阁请阿瑾。
    阿瑾向来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考虑了一下,拒绝了,“公公请回。”
    小太监脸都要皱成一团,“还请夫人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殿下现在应该只想一个人呆着吧。”阿瑾大概猜到了太子的心境,“过几天就好了。”
    夏蝉苑。
    祁侧妃自凤仪宫回来就一直呆坐着。
    她的宫女有些疑惑,“娘娘,您终于得偿所愿了,怎么不高兴。”
    祁侧妃木着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娘娘胡说什么,您是东宫侧妃,与太子殿下圆房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我从没见过表哥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过我。”祁侧妃一下子抓住了宫女的手,惶恐道,“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娘娘,夫妻之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从前是殿下心里存了疙瘩,现在迈开了这一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娘娘以后,定会与殿下和和美美的。”
    祁侧妃一点都不能被这话安慰道,她总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前进了。
    祁侧妃侍寝的事在东宫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便祁侧妃自己无心多言,有的是人推波助澜,于是很快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召幸了祁侧妃。
    太子好几天没来勤勉阁了。
    这仿佛给了其它人一个信号,莫不是这瑾华夫人真的要失宠了,这几天,东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尤其是承德苑,这几天宫人们都好过的很,太子妃总算不乱发脾气了。
    “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太子妃兴奋不已。
    竹嬷嬷觉得自家主子高兴得太早了,“娘娘,殿下只是几日没去而已,失宠还言之过早。”
    “我还当殿下真的非她不可了,还不是也宠幸了别人,我就说嘛,哪有不偷腥的猫,殿下怎么可能只守着她一个人过,奶娘,快告诉祖母,人可以安排上了,这回一定能成。”
    勤勉阁。
    金兰看着阿瑾,小心道,“主子,殿下好几日没来了。”
    “我知道。”阿瑾平静地插着花。
    “您不担心吗,万一殿下真的再也不来了。”
    “那还不至于,”阿瑾剪下了一朵花,“殿下那个性子,坳得很,他现在,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吧,不急,过几天我再过去。”
    是的,太子现在就纠结的很,那天是他亲口许诺一定会到勤勉阁的,结果却成了这样。一方面气恼就连母后也算计自己,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瑾,只能选择逃避了。
    若是说给外人听,一定觉得很可笑,堂堂太子,东宫储君,居然因为宠幸了一个女人就不敢去见另一个了,可太子心里真的特别纠结,理智告诉他,这没什么,他本来就有妻妾,不必太在意,可情感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负心汉一样,不是前不久才决定和阿瑾像幽元帝和昭仁皇后一样携手一生吗,转头就成这样了。
    心烦意乱地在书房睡了几天,太子夜里无意中翻到一本书,想到了什么,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做了一个决定。
    除掉俩
    等了几天,阿瑾主动去了前院,有乐公公帮忙,太子很容易就被半路拦下了。
    太子看着前方的阿瑾,一时有些踌躇。阿瑾看着止步不前的太子,有些好笑,一步步地走近,“殿下怎么不来看妾和澈儿了。”
    “孤……最近比较忙。”
    “那殿下可忙完了?”
    “……忙完了。”
    阿瑾牵起了太子的手,拉着他慢慢走回了勤勉阁。
    太子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极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阿瑾疑惑地回头“什么?”
    “没什么。”太子若无其事。
    一切好像又回归了正常,但又有些不同了。东宫的水到底还是浑了,人心浮动。
    太子也多了一样差事,变得更忙了。
    “殿下怎么看起医书了。”
    “只是近来有所感悟,行于世间还是有医术傍身比较好。”
    “殿下收个懂医的近卫不就行了。”
    “求人不如求己,身边人再近也有帮不到的时候。”
    阿瑾凝视着太子认真的侧颜,突然明白了什么,极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太子疑惑地转头“什么?”
    “没什么。”阿瑾若无其事。
    阿瑾见太子一会功夫就翻了好几本书,有些感慨,“殿下过目不忘,这医道学得也比旁人容易些。”
    “你怎么知道孤过目不忘?”太子挺惊讶,这事他可从未对外说过。
    阿瑾身子一僵,旋即又无辜地抬眸,“妾见您看书一直翻得很快,一阅即过,难道不是因为过目不忘?妾从小就听人说,王公贵族们都有这种本领,殿下没有吗?”
    太子觉得很好笑,“你都是哪听来的,若谁都有这本事,世家子弟参加科举岂不是如探囊取物,哪还会难倒这么多人。”
    阿瑾崇拜地望着太子,“原来,这是殿下的独门本事啊。”
    太子很骄傲地挺直了背,“那当然。”
    御书房。
    “熙儿找你学医?”成泰帝十分惊异地看着张院判。
    “是,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对医术起了兴趣,尤其是辨毒药理之道,频频向臣请教。”张院判也是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才来上报的。
    成泰帝自问还是很了解太子的,怎么突然……“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公公想了想,有些猜测,“老奴倒是听说了一点,前几日陛下不是为洹州那几位大人办了宴席吗,那天晚上太子殿下好像在凤仪宫召幸了祁侧妃。”
    “在凤仪宫?”成泰帝诧异,太子一向守礼,怎么可能在母亲的宫里做这种事,仔细想了想利害关系,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有些讽刺,“皇后为了祁国公府倒真是煞费苦心。”
    成泰帝手指点了点桌子,对着张院判道,“既然他想学,你就教吧,反正你在这方面也很有经验,只要他自己抽得出时间,这辨毒之术学学也没什么不好。”
    张院判会意,“是,老臣明白了。”
    ——
    太子恢复了每天往勤勉阁跑的习惯,可很多心思已经起了,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这不,心儿就找出了一件事,“奴婢发现承德苑的听竹最近有些小动作。”
    “哦?她可是太子妃的大宫女,又做什么了。”不提这个人,阿瑾都要把她给忘了,这么久了都没帮太子妃闹出什么动静来。
    “主子一定猜不到,那听竹居然也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呢,她这几天打探了太子殿下近来的行踪,又置办了不少首饰,还天天琢磨着打扮,肯定是有企图,要不是竹嬷嬷平日里积威甚重,早就被告到太子妃跟前去了。”
    阿瑾也想起来了,听竹居然还念着这事呢,这辈子她家主子处境可没上辈子那么好,她这时候还有这心思,想自己上?
    承德苑里,听竹抚摸着华丽的衣裙,满脸怨恨,“宁愿找一个瘦马来固宠也不愿意抬举我,凭什么,我当牛做马伺候你那么多年,竟是连外人也不如,反正你也没那个本事去争殿下的心,不如让我自己去做,我若能得宠,必不会忘了您这个旧主的。”
    ——
    天光正好,阿瑾悠闲地坐在湖边凉亭里。
    太子妃“巧合地”经过一旁,看到阿瑾手执团扇,倚栏而坐,活脱脱一副仕女图,觉得眼睛都被刺得生疼。
    在裴家,她爹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连弟弟也是年少英俊,唯独她,说好听点是端庄秀气,可一家人站一起,总显得她像个外人,就跟掉进珍珠堆里的鱼目一样。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容貌给了这么一个身份卑贱之人。
    被太阳烤出来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瑾华夫人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阿瑾并未回头,依旧望着左边,“在看好戏呀。”
    太子妃见阿瑾竟也不知道过来行礼,气冲冲地就过去了,“什么好戏!”
    “喏,”阿瑾用扇子指了指湖对面。
    太子妃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刚想找阿瑾麻烦,却倏地又转过了头,死死盯住了湖左岸的那对男女。
    男的自然是太子,而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不是听竹是谁。那身鲜亮的绿裙,布料还是她赏下的。这个死丫头,早上还告了病,她没想到啊,居然到这里勾引太子!
    就见太子还折下一朵花递给了听竹,说了什么,听竹娇羞地笑了起来,太子妃脑子一下就蒙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杀了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阿瑾冷眼瞧着听竹美滋滋送走了太子,正拿着那朵花得意着呢,却一转头就被气势汹汹奔过去的太子妃打倒在地,形势自然是一边倒的。
    “狗咬狗,你们玩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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