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牧尧对燕飞白确实没什么好感,不但是因为此人曾经对依长治口出恶言,而且为人孤傲清高,早就对他极为反感,纵然前段时间他与破天小队并肩作战过,也只能稍微扭转一下根深蒂固的坏印象而已。
    不过他也知道燕飞白为什么会如此骄傲,毕竟是燕家公认的天才,实力之强,远远超过一般的同龄人,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而他自认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庸才,能进天清宫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运气好到逆天,毕竟他没有路依凝的天赋,也没有依长治的天赋。
    或许是因为长期抱有这样的想法,导致他一直有些自卑,缩手缩脚,不爱与别人交际,遇到事情也不敢出头,因为他会下意识地觉得,那并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事不关己,不如高高挂起。
    许多人都有想做英雄的情结,总是想象着能靠一己之力,乘着七彩云朵从天而降,给予敌人当头致命一击,就连依长治也不例外,然而牧尧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块做英雄的料,只是想着安安全全活好每一天,舒舒服服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能跟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在经济宽裕的情况下,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这才是他内心的真实向往。
    正是这样的心态,让他在面对燕家族人被威胁的时候,不自觉便犹豫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从来都不喜欢燕飞白,但就在此时此刻,不知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和驱使,他忽然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为燕飞白做些什么?
    这个念头来得极为突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当他将目光转向身后的素衣时,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就是他力量和信心的来源,为了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有些事情是他必须去做的,哪怕是那么的悲壮和孤独。
    “为了素衣,你是愿意当一秒钟的英雄,还是做一辈子的懦夫?”牧尧只觉一股热血上涌,勇气陡然倍增,他突然摸了摸素衣的手背,无比认真地道:“时间不等人,你在这里别露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这话,没等素衣反应过来,他的身躯骤然化成了无数颗细微的光粒,径直穿透了冰冷的铁墙,然后飞快地在另一边凝聚成形,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见齐云川的众属下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似乎正诧异此人究竟是从何处潜伏进来的。
    在这些充满敌意目光的注视下,牧尧忽然压力倍增,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就连双手都在发抖,在他短短的一生当中,从来没有与这么多人交战的经验,纵然明白此行凶多吉少,他也毅然决然地出手了。
    “各位,打扰了!”牧尧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当即哈哈一笑,紧接着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只手掌蓦地变成了两个冰冷的炮筒,瞬间迸射出漫天蓝色的光炮,拖着长长的光影,宛如暴雨般落下,笼罩住了齐云川所站立的位置。
    他的作战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轰出最猛烈的攻击,以此来威慑住对手,让敌人对自己心生忌惮,从而争取到一些谈判的时间,届时只要拖到依长治他们前来,那便万事大吉。
    在他的偷袭之下,齐云川有不少属下没有防备,就此中招倒下,但齐云川实力强劲,这些伤害对他来说完全不痛不痒,但牧尧忽然间出现在这里,依然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仔细打量了牧尧一眼,一下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不由惊怒交加,喝道:“是你,是你跟踪我的!你不是依长治身边的那个牧尧吗?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什么话,等依长治来了再说吧!”牧尧恶狠狠地说道:“有我在这里,你别想动燕家的人一根汗毛!” 他一边说着,一边瞄准了绑在燕家族人手上的铁链,用火炮将其轰成铁碎。
    短短数十秒内,他便解除了二三十名燕家族人的束缚,几步跑到其中一人的身边,小声说道:“你们跟我一起,将这地方的人全部打倒!”
    谁知那人浑身瘫软,竟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苦笑着说道:“没有用的,这些人每天都逼我们吃一些白色的粉末,让我们全身无力,也没法调动灵气。”
    “竟还有这种操作?”牧尧不禁目瞪口呆,转头对齐云川叫道:“齐云川,你这招未免也太狠了吧?”
    “牧尧,我不去惹你们,你们却找上门来了?”齐云川眼见事情败露,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情?”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齐云川,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乖乖束手就擒吧!”牧尧此时面色正气凛然,硬梆梆地丢下一句狠话,眼珠子却贼兮兮地望向四周,无比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他本来想通过释放燕家族人,来增加自己的援助力,没想到燕家族人被齐云川下了药,不仅没成为想象中的战力,反而成了累赘,不仅如此,齐云川手下的那七八十名便衣汉子也都围拢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只要齐云川一声令下,便会凶狠地扑上来。
    齐云川此时内心不但恼怒,更多的是恐慌,他不知道事情是如何暴露的,但刚才仔细想了一下,燕飞白临死前是跟依长治等人在一起的,也就是说燕飞白很可能把事情都告诉给了依长治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救出自己的族人。
    在天清宫的门规里,同门相残可是最大的忌讳,但目前还没有任何人来找自己,这就代表着依长治并没有把这事情透露出去,而是选择了私自行动,换言之,只要能擒住牧尧,便能成为与依长治他们谈判的筹码,这或许是唯一的一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齐云川冷哼一声,下令道:“抓住他!”话音未落,那七八十名便衣汉子齐齐应了一声,然后从四面八方向牧尧飞奔而来!
    “靠,居然来真的!”牧尧暗骂一声,对准了距离最近的一名汉子,猛地轰出一炮。这一炮又快又准,狠狠地击在了这名汉子的胸口,将他打得向后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看似凄惨无比,但牧尧出手留有余地,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你们别逼我,真要逼得急了,老子一炮轰死你们!”牧尧挥舞着双臂,大声恐吓道:“刚刚只是手下留情而已,否则我早就将他轰成肉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却不敢真的痛下杀手,因为这里是空桑城内,假如搞出了人命,他不知道会如何收场,不过那些便衣汉子似乎吃准了自己不敢下重手,仍然不要命似地冲了上来。
    这些便衣汉子其实都是悬镜司有数的强者,原本是齐延石忠心耿耿的属下,然而被齐云川找了个借口调为己用。这些人纪律严明,行动统一,且意志极为坚定,很难收到外界的影响。
    只是牧尧不知道他们的来头,还以为这帮人有恃无恐,敢在空桑城内公然行凶,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虽然拼命打飞了冲在最前方的几人,但后面跟来的人继续狂奔而来。虽然他们腰间都佩戴了武器,不过齐云川要求的是生擒,他们怕下手不知轻重,误伤到了牧尧的性命,所以只用一双拳头,但饶是如此,也让牧尧一时间疲于招架。
    这些便衣汉子来到了牧尧的近身,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牧尧的手臂,使出擒拿扭关节的招式,想要将牧尧制服在地,但牧尧哪会让他们如愿,身躯骤然分解成漫天细密的光粒,挣脱出了他们的控制,然后在另一个方向重新凝聚。
    齐云川不知牧尧竟然还有如此神通,不由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悬镜司那些见多识广的强者也吃了一惊,只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们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古井不波的神情,猛然调转了方向,继续向牧尧冲去。
    “啧,真是难缠!”牧尧紧咬牙关,再次发射蓝色光炮,这一次又将十几名便衣汉子击得倒飞出去,然而剩下的人悍不畏死地继续前行,似乎不抓住牧尧便誓不罢休。
    只不过牧尧先前吃了个小亏,怎会再中同样的招式,每当要被这些人制住的时候,便会分解身躯,躲开这些人的围攻追捕,如此重复几次过后,齐云川便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当即心念电转,高声叫道:“再来一次,这次我会亲手抓住他的!”
    “呸,就凭你?”牧尧仗着对方碰不到自己,态度也有恃无恐起来。这些便衣汉子听到号令,毫不犹豫地再次向牧尧冲去,牧尧嘿嘿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不长记性,明知道这样抓不住我,还要浪费时间!”说着身躯再度分解成无数颗细小的光粒,就要遁逃出去。
    然而齐云川等的就是这一刻,就在牧尧身躯分解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扔出随身的锁链,蓦然间变化成一张巨大的铁网,当头将漫天光粒全都笼罩了起来!片刻之后,牧尧的身躯凝聚成形,却在困在了铁网之中,竟是被齐云川亲手生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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