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舅父家的女儿,按辈分,还是你的表妹。”权让答。
    顾婠婠自然是认得沈奋的,她笑了笑,说道:“你就是姑姑的长子吧,我叫婠婠,也不知道姑姑有没有和你说过。”
    “母亲和我说过,亦姐儿也经常跟我念叨,说舅父家有个从前未谋面的姐姐,人美心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婠婠表妹。”沈奋早听说了顾婠婠这个人,但并没有当回事,除了外祖母,舅父家的人他都不大熟,也就没往心上去,没成想这位表妹,竟还是权督军的未婚妻。
    他道:“这样那便更好,过几日婠婠表妹和权督爷可以一起来参加婚礼。”
    顾婠婠扫了一眼沈奋递上来的喜帖,接来观摩了一会儿,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卡片,上面印着大大的“喜”字,翻开一页,印入眼帘的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字样,她看着欢喜,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喜帖,忽地,她脑子一阵眩晕,红色的喜烛,铺在床上的喜服,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飞快地闪过,她晃了晃头,有些站不稳。
    权让察觉到顾婠婠不对劲,忙把她抱到怀里,蹙眉问:“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顾婠婠紧闭双眼,似乎有些难受,沈奋见此,起身告辞,林西定还想说话,愣是被沈奋拉了出去。
    与其最后被权让赶出去,还不如识趣点,自个儿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婠婠才缓过气,权让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问:“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顾婠婠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些没见过的画面,头有点痛,现在好多了。”
    “什么画面?”
    闻言,顾婠婠想了想,不由皱起眉头,“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要记了,先回房休息吧。”
    权让把顾婠婠抱回了房间,让人把久未露面的薛语生揪出来,薛语生自然不乐意给顾婠婠看病,没事就把他抛之脑后,有事才想起他,他像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硬气不过三秒,薛语生最后还是乖乖的给顾婠婠看病,谁让他寄人篱下呢。
    “她只是忧虑过度。”薛语生最后只得了这一个结果。
    他也是觉得奇怪,顾婠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忧虑过度呢,权让又没折磨她,一天到晚,把她当宝贝似得供着,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捧给她了。
    权让让薛语生开药给顾婠婠调理身子,两人又甜言蜜语了好一会儿,把薛语生腻得慌,后来还是柳月湘来了,权让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两人的感情柳月湘都看在眼里,她也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反对两个人在一起,见权让时不时还要躲着她,她心里只觉得好笑,从前也没发现权让是这样傻的小子。
    柳月湘把自己的想法和顾婠婠说了,顾婠婠是又惊又喜,原来娘亲早就不反对她和权让在一起了,亏得她还和权让躲躲藏藏。
    听了柳月湘的话,顾婠婠瞬间精神了,马上下床跑去找权让,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柳月湘看着自个儿的傻女儿,不禁叹息,唉,她家的小白菜就这样被一头好看的猪给骗去了。
    权让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喜万分,这就说明他和顾婠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一切亲昵的事,笑得快要合不拢嘴,立刻让人把听风院隔壁的小院落收拾出来给顾婠婠住,他可不能让顾婠婠再住柳月湘那,否则想见她了,还是得偷偷摸摸。
    这厢权让欢天喜地,另一边的林西定则是愁眉苦脸,沈奋见林西定这幅模样,再联想到他在总督府的失态,自然猜得出其中的道道,看着昔日的好兄弟这么个为情所困的样子,他只能出口安慰道:“你抢不过权督军,我瞧权督军对婠婠表妹极好,依他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允许他人觊觎,你最好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莫徒惹祸端。”
    林西定被人一眼看穿,心底不大舒服,愠怒道:“你瞎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心思!”说完,便快步离开,颇有仓皇出逃的意味。
    沈奋轻笑,摇了摇头,这人不仅不自量力,还喜欢自欺欺人。
    林西定对顾婠婠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他仅仅只是对她有好感,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如果非要逼他娶妻,他肯定是娶顾婠婠这样的。
    从林老爷子嘴里得知顾婠婠为了家族潜入总督府,他既不敢相信,也不甘心,那么好的姑娘竟然沦为他人的棋子,何况他林家堂堂正正,为什么还要利用一个弱女子对付权让?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是目前除掉权让最好,也最省事的方法,唯有除掉权让,他们林家才能真正的掌控上海滩,毕竟权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的人物。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上一秒还想把顾婠婠娶进门,救她于水火之中,下一秒还想着,这样也好,为了林家的利益,牺牲一个小女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西定撇了撇头 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再如何也改变不了,他有责任 也有义务,无条件的站在林家这一边,此时他才明白林婉书的无奈,生在一个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地方,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事。
    其实林西定是有些庸人自扰了,总督府可不是刀山火海,那简直是人间天堂,自从顾婠婠从东厢房搬出来,权让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她好,各种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一股脑往顾婠婠院子搬,还亲自给院子题名:“椒房苑”。
    “椒房”是古代皇帝正妻居所之名,意为多子,虽说对顾婠婠这个未出阁的丫头影响不好,可同时也昭示了顾婠婠在府里的地位,那必是权让正妻,总督府的正房太太,整个总督府,谁人敢怠慢?
    顾婠婠哪会不知晓权让的意思,此举虽显幼稚,可正是如此,才更加难能可贵,稳重自持如权让,也会有不稳重的时候,而且还是因为她,一股满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她想,此生能有权让这般疼惜,她便是现在死去,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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