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飞一回到寝室就看见卫雨石又在打刀塔,而且用的就是影魔,跟王亚飞不同的是,卫雨石的影魔取得了11杀0死1助攻的华丽数据,王亚飞假装跟谢平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的向卫雨石的屏幕瞄去,王亚飞看见卫雨石已经出到了动力靴、幻影斧、蝴蝶和黑黄杖。而补兵数已经达到两百五十多个,游戏时间却只有三十分钟出头。
    王亚飞回想了下他刚才打的那盘,对线的是个什么天怒法师,本来开始补兵还补的好好的,结果就和大叔说的一样,莫名其妙冲过来一个裂魂人,结果死了一次以后就彻底悲剧了,基本上去到中路就要死,死多了之后王亚飞选择跑去打野,但是人家又直接追杀到野区来,于是乎王亚飞就干脆放弃打钱,跟在队友屁股后面想杀杀人,可影压每次都放歪,一个人头没收到不说还成为每次必被集火的对象,哪怕躲在队友身后,王亚飞的影魔都是第一个被对手找到杀掉。
    “哎,睡觉,睡觉,明天和大叔请教就行,完全没必要询问卫雨石。”虽然很想咨询卫雨石几个关于影魔的问题,但王亚飞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倒在床上王亚飞根本就睡意全无,他仔细的回忆着下午同大叔一起打的那盘比赛,琢磨着大叔同他说的每一句话,王亚飞越想就越觉得大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到底以前大叔遭遇了什么事情?被仇家陷害?还是被队友嫉妒,弄伤了他的手?
    反正王亚飞觉得大叔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人所害——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某个绝世高手被人所害,然后遇到了一个少年,把毕生功力传授给他,让他去帮助自己报仇雪恨……想到这里王亚飞就认定了大叔一定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然的话怎么会从一个刀塔高手变成了一个扫地僧,肯定是有着伤心往事的啊……第二天上课谢平总想找机会跟唐真说话,可唐真根本不搭理谢平,看着这样的情景,王亚飞想笑又笑不出。
    晚上7点王亚飞准时来到了操场,这时候操场上还有很多人,但学校里全是女生,所以要从人群中找出大叔来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大叔你好。”王亚飞在旗杆处找到了手拿着一个小铲子的大叔。
    “你也好,王亚飞同学。”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王亚飞吓了一大跳。
    “学校里就这么几个男生,要打听你名字还不容易。”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王亚飞还是觉得大叔有点神通广大。
    “大叔,现在你可以给我上课了。”王亚飞也不知道在这个旗杆下,能学到什么关于刀塔方面的东西。
    “你要是读书也这么用功,我看你也不至于来卫校了。”大叔笑道。
    “读书我也是这么用功的,只是天不遂人愿,有个词就是专门形容我的,叫英才天妒。”
    大叔哈哈一笑,他将手中的铲子顺手放到了一边。
    “大叔你这铲子不错啊,加攻又加防。”王亚飞看着铲子说道,“那是,生活就全靠这个铲子,但现在不聊铲子,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那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凌。”
    “嗯,冰激凌的淋吧。”王亚飞随口说道。
    “没错,就是冰激凌的凌,承蒙你看得起可以称呼我一声凌叔。”
    王亚飞觉得这个叫法有一种蛊惑的感觉。
    “凌叔那你叫我阿飞吧。”
    “哈,不错不错。”大叔笑了起来。
    王亚飞走到一旁将铲子拿了起来摆了一个pose,可王亚飞的乡土气息颇重,实在没有“阿飞”的感觉,反而更像少年闰土里的“猹”。
    “放着,放着别把手伤到了,这铲子很容易划到手的,我姓凌,过去也是一名刀塔职业选手。”
    一听到凌叔说正题,王亚飞也认真起来,他将铲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边,凌叔也没有骗他,这铲子的把手上确实有有些小颗粒,不小心真会将手划伤,王亚飞也不懂凌叔为什么会用这样一把铲子。
    “我也拿过几个不大不小的冠军,可因为某些原因我退出了职业圈,离开职业圈后我就成了无业游民,有肉就吃肉,有酒就喝酒,没有的时候就吃点青菜萝卜,到现在还未婚,不过还是有一套三十几平的小房子。”
    王亚飞心想凌叔把自己的这些情况都介绍了,肯定是要对自己坦诚相待了。
    “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退出职业圈,理由也很简单,我的手受伤了,当然可不是因为拿铲子受伤的。”
    王亚飞就知道凌叔的手一定是受了什么伤,要不然不会像昨天那样莫名的抖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要在键盘上打字或者使用鼠标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手掌痉挛的情况,表现出来就是手会不停的抖动,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连鼠标都握不住,这样我就完全没办法打职业了,甚至只是简单的玩几盘刀塔都很难做到,而且我的左手比右手问题严重,所以我现在就算要玩也只是动动鼠标,左手一般是不用的。”
    王亚飞心想怪不得每次凌叔都喊自己打字呼叫队友,但是王亚飞昨天并没有注意到凌叔不怎么用左手操作这个细节。
    “那你没去医院看吗。”
    “看了,说这不是病,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所以也治不好,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至少我帮学校扫地的时候从不犯这毛病。”凌叔接着说。
    王亚飞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不过王亚飞能够想象得出凌叔的痛苦,一个职业选手因为犯了这样的病而不得不退出职业圈,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王亚飞对职业圈并不熟悉,可是明显的是这样的情况和年纪大了打不动了退役完全不同,就象一个球员因伤二十多岁退役和三十多岁踢不动了退役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一样。
    然而凌叔的表情却很平静,就象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那凌叔你什么时候告别职业圈的?”王亚飞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大概三年以前,那时候我才26,现在已经29了。”
    “啊,你才29啊。”王亚飞很是惊讶。
    “是的,看我现在的样子,49也有了吧。”凌叔苦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估摸着你差不多40多,不过昨天看你的时候觉得你也就30来岁,但是这么也猜不到你只有29,那说起来29也不算很大啊,我可以改口叫你凌哥。”
    “没事,这里的小姑娘都喊我大叔,我也习惯以大叔自居了。”
    “哈哈,现在流行大叔啊。”王亚飞之前才看过什么大叔借口看金鱼拐走小女生的新闻。
    “我退出职业圈后就找了份教练的职业,指导职业战队什么的,反正也不用自己打,所以这工作手抖也可以干,但是后来我就不干了。”
    “为什么不干了?”王亚飞问道,对于职业刀塔选手王亚飞还是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职业球员收入颇多,而足球教练同样日进斗金,所以王亚飞觉得当刀塔的职业教练肯定也是份好职业,至少比“环卫工人”强点吧。
    “因为我批评一个队员,那个队员就冲我喊有能耐自己来打啊,我连鼠标都握不住,我哪来的能力打呢。”凌叔说完又一阵苦笑。
    “你行你上啊……”王亚飞也有点无语,虽然有时候上网批评某个球员踢得不好的时候经常被脑残粉冲着自己这样喊,可是这时候王亚飞也觉得说这话的人简直应该拖出去活埋:“这人好过分,他难道不知道你的手有问题吗?”
    “他当然知道,可他说的话没错啊,我有能耐就自己打,没能耐又有什么资格指挥他们怎么打。”凌叔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说的话哪里对了,很多世界知名的足球教练以前都没踢过职业足球,那人家指挥起球队来还不是拿奖无数,教练就是教练,又不需要亲自上场。”
    “哼,那时候的职业圈都是初中生、高中生,要文化没文化,要见识没见识,所以我也不怪他们说话不好听,说起来他们这也叫真性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彻底告别了职业圈。告别职业圈后我就开始啃老,我说人家文化水平低,我又何尝不是,没有学历、没有文凭,除了打游戏也不会什么东西,只能到处打点零工,卖卖早点啦,当当网管啦,反正从事这些工作的时候我的手都不会出问题,但只要我想尝试打打刀塔,不出半个小时就一定会出现问题。”
    “可是当网管也需要用鼠标和键盘啊。”王亚飞问。
    “那操作量可比玩刀塔小多了,人多的时候也就收钱麻烦点,动到键盘鼠标的时间很少,我放弃当网管并不是因为当网管的时候出现了状况,而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别人玩刀塔,我想彻底从刀塔的世界中走出来。”
    对于凌叔的这种想法,王亚飞表示可以理解,这就像一个人失恋了,就很可能会产生彻底抛弃女人的想法。
    “所以后面就开始选择体力劳动吧。”王亚飞想了想之后说。
    “是的,但打了这么多年职业,身体虚弱的不行,干体力活也费劲啊,最后也只能干干这种扫扫地的活,虽然也是体力活,但不怎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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