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在家,他难得可以不用掩饰的活动,虽然走路对他来说就如同踩在针尖上刺痛。
    坐在牧弯弯的专用座位上,龙先生一手捏着肥啾命运的后脖颈,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把它滚来滚去。
    看它在有些小狼狈的摔在垫子上又努力爬起来咬自己的手指,就觉得很有趣=w=
    其实他早就看不过眼夫人娇惯这只肥啾了,萌萌根脚很好,虽然只是幼崽,但已经凸显出一些能力了,就是运动量太少,性子也软趴趴的,每天就会啾啾啾撒娇,和他争宠,真的太讨厌了。
    龙先生微微垂着眼睑,纤长的手指灵巧的躲过萌萌的一波又一波攻击,气的肥啾干脆利用体重优势,突然扑过来死死扒在他手指上,死活不下来,用嫩黄的喙去啄他指尖。
    “……”龙先生眯了眯眼,就由着他,然后转着手腕,把萌萌转的七荤八素的。
    “啾……”萌萌委屈死了,萌萌要哭了。
    为什么这个大坏龙每次都趁着弯弯不在家欺负啾!啾要受不了了!!
    龙先生看它用屁股对着自己,唇边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深黑色的凤眸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窗外,按下一颗略有些期盼的心。
    还早,现在还早。
    还没有多久,他只要看看她亲手种的灵植就好。
    最后一株凝雪的花苞安静在窗台上舒展着嫩叶,房间是很整洁的,所有的东西都规整的好好的。
    龙先生坐在她的凳子上等了许久。
    从天亮等到乌云密闭,等到萌萌都不生气了疲惫的靠着他的手背睡着了。
    等到看见窗外落下了雪花,飘飘荡荡,一点一点,像是落在他心里——
    她今天走的有点匆忙,没有带伞呢。
    “冷么?”有些冷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却像是化开的冰雪,意味不明。
    萌萌睡得迷迷糊糊的,蹭了下他的手背,小小啾了一声,在说,萌萌不冷。
    屋子里响起低哑的笑声,一下,就散了。
    第63章 六十三条龙
    龙先生安静的等夫人回来, 一只手被萌萌靠着, 又毛又痒。
    外面的雪下的有点大, 院子里很安静, 但却不是以前死寂。他轻轻闭上了眼,轻散的神识放开, 整个曾经寂寥只被他当做居所的宫殿慢慢放大——
    厨房里杂乱的燃草被好好的收好了, 放在一起,橱柜上整齐的摆着许多调料, 灵米被放在下一层,小小的一袋。三只小鸡崽的窝被安在了厨房,笼子里摆着暖石, 它们正挤成一团, 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偏殿厨房后有一块没有铺石板的土地, 里面的土被挖的差不多了, 旁边摆着一个铁锹。
    墙角有一道血迹,是她之前不小心留下的, 已经成了暗红色。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能到主房间了, 就这么一间, 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和味道。
    院子挺大的,但空旷的很,现在倒是被摆上了不少植物幼苗, 大部分都在屋檐下, 有那么一两株出了界, 随着风飘着,嫩芽上落下了雪。
    啊,她也有马虎的时候。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龙先生小心的动了动腿,由于诅咒的关系从骨头里传来的疼痛让他面颊苍白了一瞬。
    这些天,他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醒来的时间渐渐变长,第五片原核碎片也快要连接成功了,只大部分的灵力依旧被封着,用来飞行或者减轻疼痛太过于奢侈。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获得灵石,以前的积累也都在那一场战斗中被掠夺光了。
    他可是,靠着夫人养着的。
    要节省。
    等再过段时间,他就试试去外面一趟,弄点东西回来。
    想到那人模样,龙先生甚至觉得疼痛都减轻了一些,脚尖点着她的拖鞋,大半个脚底板都露在外面。
    龙先生面颊烫了下,他的脚很大的,夫人忘记给他买鞋了。
    龙一动,毛啾暖呼呼的靠背就没有了,还在打着小呼噜的啾一头栽在桌子上,但顽强的没醒,依旧睡得很香甜。
    萌萌还很小,每天都需要很长时间的睡眠。
    龙先生没管它,两手冷酷的撑着桌子,浅蓝的衣衫晃起微风,曾经有力的双腿,却好像是被打断了骨头,从指尖儿一路扎上经脉,肌肉僵硬,动一下就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样看起来完好的腿,却已经从内里就腐烂了。
    不动用灵力,他甚至只能凭借着手臂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挪动,比凡人还不如,比瘸子还不如。
    龙先生指节泛白,他终于“走”出了桌子的范围,离门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疼痛却已经让他的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侧过身,瞥见了衣柜前铜镜里的自己——
    面上全是可怕的诅咒纹路,像流动着的黑红色的血,纵横密布,从额角一路没入衣领。鬓角的长发被打湿贴在面上,和没有被诅咒印记覆盖的惨白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唇是青紫的,额上断角狰狞,丑陋不堪,像个怪物。
    龙先生瞳孔微缩,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可从未这样亲眼见过这样的自己。
    他这个样子,哪里来的信心会觉得夫人对他有别的意思?
    毕竟,她眼里的自己,可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是他自欺欺人的模样,而是遍布疤痕,残疾又难看的龙。
    眼底泛起深不见底的情绪,龙先生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心——
    她尽心尽力照顾他,不嫌弃他丑不嫌弃他费事,他却仗着她的好心,仗着她的毫无防备,每天都企图和她更靠近一些,更亲近一些。
    可他啊。
    他却想要把她一起拖下地狱。
    龙先生看着铜镜里略有些扭曲的面容,心头阴暗滋生,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喘息。
    他并没有完全能护她周全的把握。
    但就是,贪婪的、可恶的、自私又霸道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想要占有她的念头,比对任何东西的欲望都要强烈。
    掌心遍布冷汗,腿弯被直接诅咒的地方突然传来剧痛,一直被压制的诅咒趁机而入,想要打断他即将连接成功的第五片原核,神志有一瞬间的模糊,龙先生藏在长衫下的双腿化成了龙尾,鳞片快速枯黄起来,割破了亵裤。
    龙先生疼的长睫抖动,唇角缓缓溢出鲜血。
    他的污血染了满地,面上鳞片的若隐若现,眸光涣散了几秒,又快速恢复了清明。龙先生费力的维持着清明,冲进了院子里,抬手封住了房间的门,带起强劲的寒风,直接把还萌萌从桌子上吹到了墙上。
    肥啾“啪”的一下撞在墙壁上,再掉到地上,小屁屁砸在冰冷冷的地板上,疼的啾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坏龙扔啾还打啾!
    萌萌特别特别委屈,人性化的抬起小翅膀擦了擦眼角,爬起来咬牙切齿的想要找龙算账,结果迈着小细腿还没跑两步就被一道从窗户里飞进来的带着黑雾的鳞片砸到了脑袋。
    萌萌都吓傻了,一下子晕乎乎的,感觉那黑雾被它吸进了一些,一下子弄的萌萌好疼,它啾啾虚弱的朝半开的窗户叫了两声——
    那儿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生物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萌萌只能看见许多血迹从硕大的鳞片上滚下来,浓郁的血腥气让它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刚破壳没几天的时候。
    满树林的和它一起玩耍的小啾,都被杀死了。
    萌萌……
    萌萌也好疼。
    “啾,啾。”
    弯弯,要是弯弯在就好了,萌萌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啾快要不能呼吸了。
    它想再蹭蹭她,萌萌无力的张开嫩黄的喙,用力翻了一个身,面对着牧弯弯之前给它做的小窝,大眼睛里第一次落下了泪水。
    ……
    院子里是鳞片脱落的声音,砸在地上,伴随着痛苦的龙吟,如果不是龙先生之前布置下了阵法,这么大的阵仗这么难闻的味道恐怕不出三分钟就会有人发现了。
    不过由于阵法的原因,没踏入宫殿十米范围内的人是察觉不到异常的。
    这场因为连接第五片原核引发的诅咒的反弹,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整个院子都被染成了红色,不幸被污血浇到的幼苗也全都枯死了。
    巨大的龙耗尽了体力和精力,成功连接了第五片原核碎片。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夫人投喂的可以减轻诅咒的灵植,或许他此刻已经原核碎裂,爆体而亡。即便如此,他现在也还没好到哪里去,经脉碎裂大半,尽管暂时克制住了诅咒,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复。
    龙先生还没有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神,就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披着斗笠,一点一点的近了。
    她回来了。
    心脏猛地揪紧,说不清的恐慌瞬间弥漫,巨大的龙顾不上滑落的鳞片,一点一点缩小身体,可还是,太慢了。
    太慢了。
    ——牧弯弯背着背篓,告别了红叶,正快步的朝院子里赶。
    她都想好了,等下回去先检查一下龙和啾的情况,然后就去厨房里把刚买回来的三阶灵牛的大骨给炖上。之后做些家务,培育一下灵植,看着时间再炼个丹药什么的。
    下雪了衣服就更难干了,新买的亵衣也要洗过才可以穿的。
    牧弯弯有点犯愁,脚步在雪地里划下浅浅的印记,她现在已经三阶的修士了,对“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定水平,尽管她不是偏攻击类的灵力,但只要木系灵力运用得当的话,也是可以做到很轻松的举重若轻的地步的。
    只是她现在还不太熟练,只是觉得身体比以前轻了不少。
    牧弯弯很快就走到了宫殿范围内,来到了院子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今天和以前很是不同,才刚靠近院门,鼻尖就满是血腥气,而且天也好像更黑了。
    牧弯弯心中大感不妙,抬起头,只捕捉到一个模糊巨兽的影子一闪而过,天空又恢复成了浅灰色,雪花慢慢往下落,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耳畔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牧弯弯一个激灵,没再瞎想,抖着手打开了厚重的门锁,推开了门。
    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袭来,伴随着被冲起的沾着血的雪花,吹掉了她带着的斗笠,吹散了她挽着的长发,成了凛冽的血风,在她面颊上打上湿冷的触感,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染上深红的斑点。
    牧弯弯觉得自己面前的世界一下从灰白色的雪天变成了血色的,
    她被冲起的雪花迷了眼,抬手挡住刺痛面颊的劲风,努力想要去看面前的景色,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和漫天落下的枯黄鳞片。
    她伸手抓了一片,掌心却传来一片疼。
    瞳孔微缩,牧弯弯心底翻起巨浪,是龙先生鳞片。
    这些,都是他的血?
    她有点急的往里跑了两步,院门在背后被关上,她整个人被气流压在了门上,脊背猛地硌在门把上,疼的直不起腰。
    眼角淌着生理性泪水,牧弯弯有点狼狈的看着满院雾气散开,眼前飘过一角模糊的浅蓝色锦衣,她看清了站在狼藉的院子中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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