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背后碧莲快步紧随其后, 还在安抚:“郡主息怒, 我看就是因为郡主那般捉弄她,她才会报复你的, 还是别再继续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嫁去京城,今后跟她再也不用相见, 算了吧……”
    元锦道:“算了?她如此过分, 让我就这么算了!”
    元锦气得埋头横冲直撞的,正好一头就撞上了一个人,两人差点人仰马翻摔倒下去, 还好碧莲给她扶正身子,抬眸一看,面前站着的,不就是那个慕含娇么?
    慕含娇正走在花园里要去找母亲, 半路上元锦突然窜了出来撞到她身上,而且脸色特别难看,用剥皮削骨的目光瞪着她, 好像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吃了似的。
    她扶着元锦,好心好意的询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元锦正在气头上, 一把就将她推开,恼怒道:“慕含娇, 你为什么要偷了昭王的玉佩送给我,就为了让我出丑么?”
    慕含娇神色一愣,大概也知道元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 难不成魏浟把玉佩要回去了?
    皱了皱眉,慕含娇还试图解释:“郡主你先别生气,我们回屋慢慢说……”
    元锦一甩袖子,道:“说什么说!你们抢走了我父王,霸占了我楚王府,这大半年来怎么欺负我我都忍了,现在你慕含娇竟然如此恬不知耻,连我的未婚夫也想抢,连自己姐夫都要勾引,亏我还真心实意的待你,你这狐狸精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慕含娇心下猛然一击,脸色煞白,只因为元锦现在这么骂她,让她恍惚想起了前世高云旖骂她的时候,也是说差不多的这些话,特别是“连姐夫都要勾引”。
    她道:“含娇何时勾引姐夫了?郡主可是有证据,还是亲眼所见,这般随意污蔑?”
    元锦冷笑:“我污蔑你?行,你敢对天发誓,你跟昭王绝对没有旧情,要不然你慕含娇就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你敢发毒誓吗?”
    慕含娇被问得噎住,有旧情是有旧情,可是她根本没有勾引姐夫,而且她已经很努力在跟魏浟撇清关系了,更没有想过要抢她的未婚夫。
    元锦继续指责道:“你不敢说话,就是承认有旧情是么?那我可以理解为,明知道他现在有了婚约,你还如此厚颜无耻跟未来姐夫纠缠不清,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明目张胆……慕含娇,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他圣旨赐婚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
    慕含娇垂目看着地面,面无表情,甚至目光平淡如水,默不吭声,也不生气。
    元锦突然回想起刚才被魏浟无情拿走玉佩的模样,恍然大悟,那块玉佩,该不会是魏浟送给慕含娇的定情之物?
    顿时又火冒三丈,奈何慕含娇还不说话,气得元锦抬起袖子,一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啪”的一声响,音量都抬高了几分:“你这贱人不是很能说么?你今日怎么不跟本郡主好好解释解释了?你倒是说啊!”
    说来也巧,现在她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就是第一回 见面,流萤断了那丫环手脚的地方,不过这回,换成了元锦恼羞成怒,直接给了慕含娇一耳光。
    慕含娇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耳边带着元锦刺耳的辱骂声音。
    阿桃连忙扶着慕含娇,看着白皙粉嫩的脸蛋上鲜红的手掌印,心疼道:“姑娘,你怎么样。”
    随后阿桃硬着头皮,对那元锦道:“郡主,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你怎么可以随便动手打人,你若是对我们家姑娘有任何质疑,可以去找主母做主,摊到台面上,好好说说此事,看看到底谁对谁错!我家姑娘行的端做得正,郡主所说那些全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元锦早就气红了眼,没好气道:“呵,让那个女人做主?狐狸精的母亲勾引我父王,才教出这么个狐狸精女儿勾引姐夫,两母女一丘之貉!她当然只会偏袒她女儿,还只望她做主?”
    说着元锦目光恨恨,质问慕含娇道:“你之前不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今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上回就在此处不是那般得意,断我丫环的手脚?”
    随后元锦目光落到了阿桃身上,咬牙切齿道,“今日本郡主就要断了她的手脚,让你知道勾引姐夫会是什么下场!来人!”
    元锦叫来丫环婆子,要抓了阿桃去断手脚,估计也是想出那积压在心里大半年的怨气。
    慕含娇本来想着适可而止,不想与她争论,可是这个元锦欺人太甚,今日当着这么多丫环婆子骂她也就算了,还动手打她,还骂她娘亲,现在还要断阿桃的手脚。
    她已经忍耐到极限了,特别是触碰到了母亲和阿桃,她就愈发恼怒。
    慕含娇当即上前,一巴掌就甩在元锦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把刚刚被打的耳光打了回来,又将阿桃的胳膊拽住,拉了回来:“我都没同意,你们谁敢乱动!”
    元锦被打得有点懵,脸上木了没有知觉,片刻后又疼又热,摸起来都肿了,也不知道慕含娇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哪里来那么大力气。
    元锦捂着脸,更是气得眼睛充血,瞪着慕含娇质问:“你还敢打本郡主?”
    慕含娇气势汹汹道:“我只是把刚才郡主那一耳光还给郡主罢了,郡主污蔑我勾引姐夫也就算了,还辱骂我娘,甚至想断我丫环的手脚,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这么蛮不讲理无法无天!”
    “我污蔑你?你自己心虚不敢发誓!”
    慕含娇瞪着她,冷冷道:“郡主污蔑的是我勾引姐夫,让我发誓的却是有没有旧情,我为什么要发誓?
    “我可以承认,我与昭王确实有过旧情,可是我们早就断绝来往了,郡主搞清楚,由始至终,我从未勾引过他!我躲都来不及,都躲到千里之外来!
    “即使是现在,我已经多次表明要跟他一刀两断,是他要跟我纠缠不清!我把那块玉佩还给他,他又塞进我手里,我只能转送给他的未婚妻,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我一直为郡主考虑,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郡主倒好,只想着如何设计坑害我,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血口喷人。
    “郡主有本事在这里质问我为什么勾引姐夫,为什么跟姐夫纠缠不清,倒不如多花点心思管好你的未婚夫,让他别再来纠缠我!我慕含娇问心无愧,还劳烦郡主今后别再故意刁难,不然我只会如数奉还!”
    一番滔滔不绝的训斥之后,慕含娇拉着阿桃转身就走,就这么渐渐远去。
    留下元锦捂着被打肿的脸站在原地,当时又气恼又委屈,鼻子一酸都哭了出来。
    碧莲看着元锦样子,指责一旁的丫环婆子,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完了搀扶着元锦就走,路上还安慰:“郡主,别哭了……”
    元锦今日被那个慕含娇打了,当然是立马拿着肿着的脸去找父兄做主。
    元辰知道妹妹被打,本来还想找慕含娇拿说法,结果慕含娇主动来找他,拿出了跟魏浟的断绝信扔到面前,作证他们早就断绝了,要元辰必须出面澄清此事,说是:“郡主这么出言污蔑,毁了含娇的名声事小,毁了昭王殿下的清誉谁担待得起!”
    昭王还在府上呢,就公然闹出这种事情,等同于元锦自己往未婚夫身上泼脏水。
    元辰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当下也是恼羞成怒,打算把元锦明日就送到渔阳去,叫婶婶好好管教管教,学学规矩。
    至于魏浟,他出面只会让事情更麻烦,所以只能袖手旁观。
    *
    当天晚上,高意如也来找了慕含娇,便是询问今日慕含娇跟元锦起了争执,互相抽了嘴巴子的事情,说是好歹元锦也是郡主,身份高贵,不管什么缘由,打了人家也该先去道歉。
    慕含娇低着头,道:“道歉是不会去道歉的……女儿知道动手不对,可是也不能任由她打我,还骂我们母女狐狸精,甚至打算断了阿桃的手脚!”
    高意如皱眉:“还不是因为你上回断了她丫环的手脚,种下祸根!”
    慕含娇冷哼:“她那个丫环口出狂言,那种话谋逆之言都敢说,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阿桃做错了什么吗?我一直想着忍让她,不跟她争,是她如此咄咄逼人,今日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前日我们去映月湖,她就往我身上泼汤,差点烫伤了我,当时她也没道歉,我今日以牙还牙,难道不应该么!楚王若是怪罪,我也无话可说,任由处罚就是。”
    高意如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元锦不仅给慕含娇身上泼了汤,而且趁着她换衣裳偷走了她的衣服,随后带着人闯进去,想毁人家姑娘清白,不但如此,慕含娇那日骑的马还莫名发狂,不像是巧合。
    慕含娇不想给娘亲说让她担心,所以一直让人隐瞒着。
    给高意如也惹恼了,晚上就气得把元曜踹下了床,扔了个枕头在他脸上,一通臭骂。
    “你欺负我也就罢了,你那个女儿这么欺负我女儿,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反而要娇娇去给她道歉,这是什么道理?你还承诺会好生对待我们母女,承诺对娇娇视如己出,这就是你兑现的承诺,让你女儿骑在我女儿头上欺负!”
    元曜也很头疼,今日元锦肿着个脸来找他哭诉之后,他查了查,自然也知道元锦没干什么好事。
    元锦那个性子,闹成这样让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也只有照元辰的办法送去渔阳,毕竟还要去忙着打仗,哪有心思管他们这些姑娘家的琐事,干脆利落的把两人分开最好。
    元曜抱着个软枕,可怜巴巴的站在床边,好声好气道:“阿如你别生气,我知道是阿锦不对,明日我走了之后,也让阿锦先去渔阳住一阵子,定会让人好好惩罚她,她会吃到教训的。”
    高意如正在气头上,拿被子捂住头,倒头就睡,不想理会人。
    元曜爬上床去,高意如突然就坐起来,一把将他推走,道:“我是不能罚你女儿,只能罚你今日不许碰我!”
    “……”元曜皱眉,“我明日要走了,阿如你别这么狠心行么……”
    高意如轻哼一声:“找你的阿莞去,反正没有我还有替身。”
    元曜皱着眉……琢磨着,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个秦莞送走了,说送走,她骂他无情无义,不送走吧,又日常拿出来刺痛他。
    想了想,元曜道:“你这么想把我往她房里送,我现在去,行了吧。”
    说完,元曜就窸窸窣窣穿上衣裳,开门离去。
    高意如一直背身对着,直到听见他走了,彻底没了动静,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他竟然真的去找那个秦莞了,果然是没有她还有替身,少了一个也无足轻重。
    也不知为什么,等了许久,高意如从床上翻身起来,就想下床出去看看。
    打开房门,却见男人正立在门外,好像在等她似的,拧着个眉头,目光熠熠的看着她,“阿如别生气了,我什么都依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高意如回身想要关门,却被男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迈步进屋,用脚将门给踢上。
    次日,秦莞被送出了楚王府再也不回来那种,元锦也被送去渔阳她叔叔婶婶那里学规矩去了,要到临近成婚之日才能回来。
    至于楚王、世子和昭王三人一并出发,前往辽东迎敌,慕含娇连送都没去送,因为不想看见魏浟。
    大概,他们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吧,这辈子再也不用相见。
    大家都走了,楚王府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这一平静就是三个月。
    *
    转眼过了三个月,已经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正是一年之中月亮又大又圆的日子,慕含娇已经到了楚王府一年多一个月时间。
    这时候,契丹已经被驱逐出境,辽东战事基本已平,楚王只留下心腹将领坐镇,就此带着世子回到了安乐郡楚王府,元锦也从渔阳回来了,开始张罗准备和昭王的婚事。
    洛京前来接亲的人都已经抵达郡城之内,休息整顿几日,八月二十就会接上元锦,南下返回洛京。
    大家时隔三个月又回到了楚王府,可是慕含娇和元锦的关系,因为上回互相扇耳光,现在已经变得势不两立,看见了也不说话的那一种。
    元锦快出嫁了,也懒得再跟慕含娇折腾,只是暗地里对她冷言冷语道:“别以为昭王倾心于你,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现在要嫁给昭王为妃的是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呵,只怕你今后跟他是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对我来说也不足为患,整个楚王府送给你们母女又有何妨。”反正,昭王有她爹爹的辅佐今后稳稳当上皇帝,她做了皇后就可以真的扬眉吐气了。
    “……”慕含娇都懒得跟她争论。
    中秋那天晚上,慕含娇老早就睡下了,因为喝了几杯菊花酒睡得很死。
    次日醒来,还头昏脑涨,脑子一团浆糊,一大早就听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元辰竟然昨晚喝醉了把阿桃给睡了!现在已经去跟母亲谈妥,要纳阿桃做妾!
    阿桃身份卑微,可是高意如好歹也当成半个女儿来养的,从七岁到现在八年,一夜之间被元辰这么糟蹋了还有点来气,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以良妾身份,把阿桃张罗张罗给送到元辰那里去。
    慕含娇知道之后,骂了好一顿元辰那个禽兽,她的阿桃啊,怎么一夜之间被元辰给偷走了!
    慕含娇骂元辰,阿桃还在旁边小声帮他说话,“姑娘,你别骂世子了,他也是喝醉了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他的小通房……”
    其实世子没有认错人,昨晚上她偶遇世子,大半夜看他喝醉了本来想扶他回屋的,世子兴致昂扬,非要带她看星星看月亮,还好一番吟诗作对,月下舞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世子突然亲了她,然后抱着她回屋进行了男女之事,好疼好疼,吓得她完全不敢反抗,现在想起来都好恐怖。
    慕含娇生气的瞪着阿桃:“你还帮他说话?都说宁为穷□□,不做富人妾,你一辈子要毁在他手上了!”果然男人都是禽兽!管不住自己那个东西!
    阿桃一脸涨红,埋下了头,因为昨夜一瞬间的心动,和一夜的温柔缠绵,似乎已经接受了给元辰做妾的设定,毕竟世子那般身份高贵,高高在上如谪仙一般,跟昭王殿下站在一起也不逊色多少,阿桃连想也不敢想的,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阿桃道:“姑娘你别生气了,奴婢身份卑微,能有幸伺候世子已经是福分,而且我想了一下,若是能一辈子留在王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奴婢绝对不是想攀龙附凤,只是觉得,这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吧,姑娘你常说要一辈子留在夫人身边,可你早晚也要出嫁,不可能当真一辈子跟着夫人。可是若是阿桃跟着世子,就可以代替姑娘一辈子照顾孝敬夫人,这样姑娘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了想,阿桃说道:“阿桃的意思,姑娘或许可以回洛京去找昭王殿下,夫人交给阿桃照顾就好。”
    慕含娇冷冷回答:“人家过两天都要成亲了,我还去做什么?”
    阿桃道:“姑娘只要一句话,昭王殿下肯定不会娶长平郡主。那个郡主这么恶毒,让她嫁给这么好的昭王殿下,真是太便宜她了!”
    慕含娇皱眉,道:“那又如何,你别担心我的事了……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今后若是世子待你不好,你随时回来告诉我,我找他说理去!”
    阿桃还是想劝自家姑娘去洛京,这三个月,她看得出来,姑娘虽然一直憋在心里不表现出来,可是她定是很想昭王的,晚上做梦都会哭,都会喊着阿浟表哥和阿虞……虽然不知道阿虞是谁。
    可是无论阿桃怎么说,慕含娇就是不想提去洛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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