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骗你干嘛,你问他们啊!”沈军叫道。
    珍珍等人忙点点头,又有一些围观的人说这边确实不对劲,他们也常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
    请这名风水大师来做法的是附近一家饭店的老板,因为最近生意越来越差,怀疑是风水出了问题,迫不得已才花钱请人过来。
    风水大师扶了扶眼镜,喃喃说:“这块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是啥意思啊?”大狗走过来问。
    “有怨灵在搞怪,里面应该死过人。”
    “这里面怎么会死人啊?”饭店的老板也来到阴井盖前,显得很紧张。
    “怎么不会死人?不然你觉得哪来的动静?”风水大师不客气地问。
    “那要是这样的话,大师,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就是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一下。我们这条街人多,做生意的也多,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饭店老板恳求般说。
    “不行我也没办法。”风水大师轻笑了声,“平定死人的怨气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我又不是搞这个的,一般我就看看风水。”
    “咦……奇怪……这下面怎么会死人,又不会有人掉下去。”饭店老板歪着脑袋。
    沈军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哎对了,我听说改革开放的时候这里枪毙过一群犯人,是不是那群犯人被埋在地下,所以……”
    “不是不是!”沈军没说完,风水大师就打断道,“那群犯人被枪毙的地方是在仓桥那边,离这里远了,再说以前已经有个道士给仓桥那边做过法了,早把怨气平了。”
    “不是这里啊?”沈军一下懵了,他听豆嫂和棋牌室老板都提过那群被枪决犯人的事,一直以为在庙前街一带。
    “嗯,那个两码事了,不是这。”饭店老板也说。
    沈军顿时陷入疑惑,暗忖:如果不是那群犯人的话,会是什么人,死在井盖下面的管道里?
    他忽地感到背后一凉,有个想法在脑中快速掠过。
    他忙问:“这井盖平时会不会打开啊?”
    沈军问的很大声,目的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而不是只针对某个人提问。
    “干嘛?”人群中立即有人回应。
    “一般不开的,你怀疑有人掉进去了?”一名路过的中年妇女说。
    “一般不开的是啥意思啊?那就是偶尔会开的咯?有没有人记得,上次打开是什么时候的事?”沈军追着问。
    “哎哟,那很久了!谁记得呀!”一个老头说。
    “这种井盖,一般打开么,总归是搞卫生的工人,下到里面去清理清理管道。”饭店老板手指阴井盖说。
    “对啊,我就想知道,上次清理是什么时候?你们有谁知道吗?”沈军环顾四周。
    这时,有个打扮时髦,三十多岁的女人上前一步说:“那还是去年了。”
    女人被称作妙姐,在庙前街小有名气,是不远处一家女子养生馆的老板,只因养生馆的大门正对阴井盖,养生馆又是每天开业,妙姐对这阴井盖较有印象。
    “去年什么时间?”沈军望向妙姐,一脸的迫切。
    “12月15号吧。”妙姐回答。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肯定记得咯。那天一早,两个工人就把这个井盖打开了,臭得不行,搞得我们一天都没好好做生意,然后那天正好我们店里发工资,我没事干么,下午坐在店里算工资,所以是15号,不会错的。哦对了,还有,那天晚上工商局的人来查,很多摆地摊的被抄了,不信你问问他们,应该也有人有印象的。”妙姐说。
    人群中立即有个摆地摊的男人附和:“对对对,是去年12月15号,反正是晚上,跟现在时间差不多,好像八九点左右,工商局的几辆车到路口一停,只看见一群人逃啊……”
    沈军对这种事有经验,摆摊通常属于违法经营,与工商局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每次工商局派人来查,他们必须得逃,否则血本无归。
    他可以想象当时画面,一定十分混乱。
    有个声音似乎在他耳边响起:会不会,是那种情况?。
    “工商局来查的时候,那个井盖还开着吗?”沈军一字一句,确认般问。
    “开着呀,我们店如果没客人的话,是固定晚上九点半关门的,那天我就是九点半锁门的,反正锁门的时候,那个井盖还丢在旁边,臭得要死,我还故意绕路走的,不过弄已经弄完了,两个清洁管道的人好像是去吃饭了。”妙姐说。
    “哇噻,你记性那么好啊!”珍珍叹道。
    “你关门前,工商局的人来抄过了吧?”沈军又问。
    “嗯,都已经走了。”妙姐说。
    沈军心跳剧烈,面颊发烫,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豆嫂的男人,可能就在阴井盖下面的管道里!
    他肯定已经死了。
    沈军的眼前,顿时浮现一幕悲惨的场景。
    当晚,工商局的人来庙前街查无证经营,男人闻风丧胆,立即跟其他小摊小贩一块逃,结果他不知道那天有两名清理管道的工人打开了阴井盖,只因他逃跑过程中太过慌张,再加上是晚上,所以不幸从井盖口摔入了管道,并且摔伤比较严重,多半昏迷了过去,以致没有呼救。之后两名工人想不到有人掉入管道,自然而然地把阴井盖重新盖上。于是他身陷肮脏黑暗的管道内,被令人窒息的恐惧重重包围,阴井盖附近又没什么店铺,他的呼救声或许根本无人听见,即使有人听见微弱的呼救声,可能也以为是闹鬼,应该不会想到地下的管道内有个活人。
    男人,也因此惨死在地下管道内,无人知晓,连他的魂魄都被封存在内,老丁和豆嫂,想破头都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原来近在眼前。
    而后,老丁即使成为鬼魂,依然尝试发出动静,来引起他人注意。他急切地想告诉豆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并不知道豆嫂也已亡故。
    沈军深吸口气,他觉得既然发现了豆嫂的男人,就要想办法救助,首先得把这个阴井盖打开。
    “老板,这个井盖怎么开?”沈军急问妙姐。
    “干嘛?”妙姐一愣。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沈军心里已敲定主意,为一探究竟,阴井盖必须打开,但不是现在,现在人实在太多,肯定等到深夜。而且在打开阴井盖前,他还得见一个人。
    “这个不能开的,一开要出事的!”一听沈军想开阴井盖,风水大师连忙制止,表情极为严肃。
    “我知道,我问问,你紧张什么?”沈军有些不爽风水大师的口气。
    “开这个么很简单的,我们店楼上,二楼的厕所旁边有把大铁钩,也不晓得谁放在那里的,用大铁钩一撬就开了,我看那两个工人也这么弄的。”妙姐回答。
    “哦。”沈军暗暗把妙姐的话记在心上。
    随后,沈军对大狗做个手势,率先退出了人群。大狗,沈勇,珍珍紧跟着退出。
    回到前街口,沈军把他的推测一说,其他人都感觉非常惊愕,怎么也想象不到,豆嫂的男人竟然就在阴井盖下面。
    “那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准备怎么办?人家豆嫂都走了!”沈婷说。
    “就是呀,你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时候发现!”珍珍急了。
    “跟我有啥关系啊?今天要不是他们请了个什么风水师傅来看风水,估计我也想不到!”沈军回道。
    “那你着急把我们叫回来干嘛?”大狗问。
    “等晚点,晚点我想个办法。对了,那个老丁最近几天跑哪去了?”沈军问。
    “我知道了,你要找老丁帮忙是吧?”珍珍问。
    “废话。没他帮忙,我们谁敢开那个井盖啊?”沈军瞪了珍珍一眼。
    “你要开那个井盖啊?我的妈,疯了吧你!”珍珍叫道。
    “你屁话真多!反正等会,我们人分散一下,上街去找找那个老丁,找到了马上带他来这里!”
    其他人表示同意,都认为无论怎样先该把这件事告诉老丁,珍珍又啰嗦了几句,但也没人理她。
    焦心的等待中,终于过了凌晨一点。
    沈军等人早已收拾好了摊子,就留老头和茶婆留守,其他人分成两组,上街去找老丁。
    半小时后,沈军先是听到一阵熟悉的摇铃声,随即在一条小巷子口,找着了老丁。
    老丁今晚不负责送鬼,正有时间。
    沈军忙让老丁回庙前街,并跟老丁说明缘由。
    老丁听完极度惊愕,不敢相信居然有那么巧的事。
    “不管巧不巧,反正只要打开那个井盖就知道了!”沈军说。
    一群人带上老丁,迅速回到庙前街,又赶往后街口。
    此时后街口的围观人群早已散去,沈军猜测那个风水大师多半不了了之,要么就是劝那饭店老板别在这开店。
    “这井盖的下面?”老丁伸手指指问。
    沈军点了点头。
    现在的阴井盖下毫无声息,静得可怕。
    老丁忽然放声大喊:“老茅!老茅!是不是你在下面?”
    老丁刚已告诉他们,豆嫂的丈夫叫茅明达,比豆嫂大十几岁,认识的人管叫老茅。老茅和豆嫂生前就与老丁认识。
    幽幽间,阴井盖下响起了一些声音。
    仿佛是有人,正用力推动阴井盖,试图挣脱。
    老丁瞧向阴井盖上的小孔,这一次,老丁和沈军同时看见,孔内有一只深色的眼睛。
    “老茅,我老丁!你给我点反应!”老丁又大声叫道。
    阴井盖下,立刻传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是他,错不了。”老丁站直身体,下了结论。
    “那怎么说?”沈军问。
    “真他妈的,原来他被困在下面,怪不得找不到他!”老丁紧皱眉头,表情变得很痛苦。
    “哥,那个养生馆的老板娘不是说她二楼的厕所边上有把铁钩子吗?要不我去拿,然后开了这个盖子!”沈勇提议。
    “行行行,那你快去!”沈军催促。
    沈勇取来了铁钩,并顺利开启了阴井盖。
    当众人围成一圈,望见管道内蜷缩着的一个影子时,老丁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摇头叹息般说:“老茅,我和你家婆子找你找的那个苦啊!谁会知道你就在这下面啊!”
    老丁慢慢救出老茅的鬼魂,老茅显得那么憔悴,那么凄苦,即使他已不是活人,却透出一股活生生的气息。
    沈军等人盯着老茅,没有一个感到害怕,反而觉得亲切。
    老茅简单述说自己为何死在地下管道,果然与沈军猜测的如出一辙,那天他被工商局的人追得手忙脚乱,没发现阴井盖被撬开了,一不留神跌入地下管道,伤势很重,当时就昏迷了过去。由于地下管道既阴暗又潮湿,适宜保存灵魂,所以他才挺到现在,否则阴寿早已耗尽。
    在此期间,阴井盖从未开过,老茅也一直努力尝试脱离地下管道,甚至发出各种动静,慢慢的才引起人们注意。
    他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豆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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