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笙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得我心头发颤。 “你……想什么?”
    直觉他的答案和我有关,我越发紧张起来,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倒是很平静,缓缓地说:“当时我就想,这次也许真的完了。我很后悔,和你见的最后一面,居然是吵架。可是一转念头,又很庆幸。”
    这男人,他从来没用这么缱绻又低柔的声调和我说过话。
    简直,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你庆幸什么?”
    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等待着下文。他停了片刻才说:“我想着,我临死和你吵了一架,你记着我的不好。等知道我不在人世的消息,也许就不那么伤心。”
    轰然一声,我觉得心里筑起的高墙突然倒塌了。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有朝一日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身体有点发颤,我眼眶发热,直到有冰凉濡湿的东西蜿蜒进脖子,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哭了出来。
    连忙伸手去擦眼泪,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我用一双泪眼望着他,他攥紧我的手,却俯身过来,双唇轻柔,慢慢将我的眼泪吻干了。
    “……”
    眼眶的位置还有点他唇舌的温热,我悸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现在不是没死么?你还哭什么?”
    “别再说那些话!”
    我急促地说了一声。
    他又笑,“好,你不许说,那我就不说。”他转了话锋,“当时我跳了车,眼看着两辆车撞到一起,顾不上腿疼,拼命滚了出去。”
    庆幸似的,他松了口气,“也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被爆炸的火浪给吞了。爆炸结束后,我吸入太多烟气,头脑发昏,最后的力气打了个急救电话,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萧景笙轻描淡写带过的事,我听了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上次……上次我车祸骨裂,只觉得痛到死去活来,眼泪忍都忍不住。可萧景笙……他经历了这样的生死大关,还能如此淡定。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得知自己没有危险,只是骨折以后,我就想着……等好了以后,一定要去找你。”
    这话,他说得很坚定。
    也许人就是这样,总要经历过最危险的时刻,才知道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
    忍不住眼眶里的湿意,我哽咽着问:“为什么要等好了才找我?”
    他低低地笑,“怕瘸着一条腿,让你担心。”
    我有点不好意思,“谁担心你了?”
    他又笑,“好好好,不担心我。那……我怕你看到我成了残障人士,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
    白了他一眼,我哼了一声,“那你现在又去美玲姐的病房找我?”
    萧景笙倒叹了一口气,“本来没打算去……周鹏告诉我何美玲的房间号,我知道你肯定也在。忍了又忍,还指望你能主动来看我,没等到,只好我瘸着腿去找你了。”
    “……”
    之前,要是知道他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我肯定不再犹豫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紧紧把萧景笙抱住,深吸一口气,把之前的误会解释给他听:“我不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当时答应去那个饭局,是因为……”
    “嘘……”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我抬眼看着他,他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发那么大的火?”
    皱起眉头,我不解地问。
    他低头苦笑,“我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对你发脾气,是真的担心你。我后怕,小迪,那天要是我找的人晚到一点,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
    他语速很快,我插不上话,只好静静听着他说。
    “至于那天,在你们杂志社大楼门口,我把你赶下车让你滚,也是怕自己脾气又上来控制不住。不赶你走,我怕更做出伤害你的事。”
    类似的话,他从前说过。
    原来这次叫我“滚”,还是同样的原因。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多多少少还是有龃龉,可一看到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我也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那点误会,被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而之前窃听器的事……他一再强调,是为了保护我。而经历过李老板的事情后,我也发现自己的确需要保护。虽然他的方式不对,我也不能继续计较下去了。
    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何美玲一场“斗殴”,萧景笙一场车祸,我们在医院里碰了头,居然就和好了。
    何美玲的小伤,只休息了两天就可以出院。
    她出院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去送她,但她连连摆手阻止我:“行啦行啦,你还是在这里,陪你的男人吧!我可不能在他受伤的时候把你抢走,趁人之危的事,我这样的女侠是永远不会做的。”
    “……”
    何美玲走后,就只剩下萧景笙在医院。
    遇上了我,他连护工都辞退了,要我全职照顾他。
    现在杂志社那边,他连我们社长都打过招呼,等于公开了我和他的关系,所以很容易我就请到了假。
    萧景笙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对待人和事要求都很高,说好听了是严谨,说难听了就是龟毛。
    这几天,他仗着受伤,我必须哄着他,像个大爷一样,把我指使得团团转。
    平时辛苦一点,也倒还好。毕竟我爸爸病了那么长时间,我对照顾人也算颇有心得。让我为难的是,他稍有点洁癖,伤成这样,还要每天洗澡。
    瘸了腿的人,单脚站不住,每次都要我帮他洗。而每次洗澡……对我来说,简直都是非人的折磨。
    “小迪,还不进来?”
    正在浴室外面捧着他的浴袍走神,里面果然就喊了一声。
    “就来了!”
    有点不耐烦,可我也不敢怠慢病人。咬牙推开门,他已经脱得身无寸缕,除了上石膏的那条伤腿,剩下的地方都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我眼前。
    一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肌肉纠结,壁垒分明,在洁白瓷砖的衬托下,更显得充满野性与力量。
    从前也不是没看过,但一般都是在床上。
    意乱神迷的时刻,人也顾不上害羞,可现在……
    “干什么一直低着头,还害羞?”
    我越是躲闪着目光,想装作若无其事,他越是要点出来。
    “谁害羞了?!”
    被他说得赧然,我不肯承认,抬起头来,极力控制自己不去脸红,可他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我跟前。我一抬眼,近在咫尺就是他胸前那个红豆似的小点……平滑结实的胸肌,和小点周围的暗红色皱褶……
    脸上立刻烧了起来,我迈开腿想后退,结果被他拦腰搂住了,“哪儿去?”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刻意的轻佻,和他平时冷肃严谨的模样,差得太远。
    “你……你不是要洗澡吗?我……我给你放水!”
    结结巴巴地说完,我把他一推,没推动,却被他紧紧抱了一下。
    刚有点紧张,他却什么都没做,紧勒了我一下,就把我松开了。
    “去吧。”
    他嗓音有点哑。
    “……哦。”
    打开水阀,恒温浴缸里自动注入温度适宜的清水。
    热气在病房略显狭窄的浴室里蒸腾起来,有些雾茫茫的,眼前很多东西看不真切,有种暧昧的朦胧。
    水放满了,我回身打算把他扶过来,刚一转头,立刻吓了一跳。
    “啊!”
    我惊叫一声,鼻子又差点撞上他胸口。
    这男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我背后,几乎贴着我的身子!也怪我放水的时候胡思乱想,居然都没听到。
    “吓死了!”
    我拍着胸口说。
    “这就吓死了?”
    他拖着长音,嘴角带着点儿不怀好意的笑,说得意味深长。
    那个发亮的眼神,盯得我发毛,本能地后退两步,后腰已经抵在了浴缸边缘,根本退无可退了。
    男人却步步朝我逼近,吓得我结巴起来,“你、你干什么?”
    问完了,看一眼他步伐稳健的双腿,才反应过来,“你的石膏呢?!”
    萧景笙没回答,只笑了笑,目光向浴室角落一瞥。
    我跟着他眼神一看,石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拆下来,随意地扔在水淋淋的地板上。
    “你……”我瞪大眼睛问,“你的腿好了?!”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傻丫头,才发现?”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上次我没骨折,只是骨裂,还休养了将近一个月才好。现在我照顾他不过半月,真的好了?
    皱了皱眉,我疑惑地问:“有这么快?”
    “你以为我和你们女人一样,那么娇贵?”
    “……”
    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真好了?”
    我还是不放心。
    “怎么那么多废话!”
    他咬牙说了一句,突然向我一俯身,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悬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
    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我叫了一声,而他一言不发,一弯腰把我扔进了浴缸里。
    半点防备都没有,我进去就呛了一口水。狼狈地扑腾着坐起来,我咬牙切齿地说:“萧景笙!你发什么神经?!”
    一边说着,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抬眼,这才发现我们两人姿势诡异。
    我坐在浴缸里,他站在浴缸外。
    我一身衣服早湿透了,半透明样贴在身上。而他……他早就把衣服脱光了,现在毫无遮拦站在我面前。
    更重要的是……男人两腿间的重要部位,此刻就在我眼前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晃荡。好像他那里一颤,就能碰到我睫毛似的……
    呃……
    眼前这场景太淫靡,我瞠目结舌,连害羞都忘了。
    本能地吞了口口水,我知道自己该闭上眼睛转过身,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晓得瞪着双眼,更像个盯着人家看的女流氓。
    整个人石化在浴缸里,一道暧昧的声音带着点儿笑,从头顶传来:“怎么?看得心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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