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丽娜想着,估计跟男人的婚事要再起波折的时候,没想到男人说话了。
    “是咱们聂家庄的聂国柱吗?大娘我得告诉你,我和陈丽娜经人介绍认识,认识的时候双方自愿,而且已经订了婚,订了婚就不会反悔,所以,聂国柱同志那里,你还是劝他一句,叫他赶紧回部队去,毕竟现在虽然是和平时期,但中苏边境紧张,老蒋在台湾蠢蠢欲动,可不是一个士兵该擅离职守的时候。”
    “我家国柱人好着呢,全是陈丽娜,聂工程师你大概不知道,她们家成分可坏了,她可是个坏分子。”何春儿直接没皮没脸了这是,要知道陈丽娜还是她的小外甥女儿啊。
    “我不知道什么叫好分子什么叫坏分子,我只知道,她是个朴实,向上,积极的好青年。”聂博钊站在河边,身材高高,眉刚目毅,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又字正腔圆。
    何春儿又说:“现在可讲究成分了,她姐姐就叫人给退了婚,退回娘家了,聂老大,你可莫怪我没提醒你。”
    聂博钊还未说话了,陈丽娜气的再也装不住了。
    “既然大姨说现在讲成分,我倒有句话要问,既然我们家是坏分子,那你咋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的米,用了我们家那么多的油。你吃了坏分子的东西,你是个啥?”
    “我,我不是还了吗?”
    “哦,我家送你五十斤的一袋富强粉,你还我们家二斤的八五粉,这也叫还?我妈送半搧子大年猪,你就还我二斤肉,这也叫还?我咋觉得,你比坏分子还坏呢?”
    “可不是嘛,老见何兰儿过桥,往何春儿家提东西送礼,就没见何春儿给何兰儿给过东西了,这也能叫姐妹?”有个妇女轻声说。
    “哎哟,姐妹也要分个心宽心脏,何春儿啊,心脏着呢。”另一个妇女也悄声儿的说。
    七嘴八舌的,大家就议论起何春儿俩姐妹来了。
    “小陈同志,既然咱们的婚事订了,我就决不会反悔,你准备一下,明儿一早我来娶你。”聂博钊声音格外的朗,也格外的大,其目的,就是想叫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妻子自己娶定了。
    说着,他穿过人群,主动把陈丽娜送到了她家门上,从后座上取下一串鞋来,递给陈丽娜说:“这个是给娃们的鞋,你带回去,明天一早带过来,娃们就好接受你们,毕竟,他们以为的,还是找保姆。”
    让她拿着娃们最需要的鞋子嫁进来,会增加孩子们对她的好感。
    男人之中,他也算是难得的心细了。
    陈丽娜连忙摆手:“不用,这鞋呀,你赶紧拿回去给孩子们穿上,既然咱们结婚了,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聂博钊想想仨孩子脚上皴裂的口子,也不再推辞,接过鞋子准备就要走了。谁想这时候,陈丽娜又把他给唤住了。
    “那个老聂同志,我还有件事儿得跟你坦白坦白。”她白净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来,极其醉人的颜色,眼神又呆呆的,模样儿还真是可爱之极。
    ……
    该怎么说呢?
    陈丽娜上辈子和聂博钊结婚,可是二婚,俩都是二锅头,当然谁也不嫌弃谁。但是,她还记得自己上辈子和聂国柱两个初夜的时候,没落红的事儿了。
    按理来说,大姑娘头一夜,肯定要落红的,结果,她就没有。
    陈丽娜当然清白着呢,清白的不能再清白,除了聂国柱,连小手都没跟别的男人拉过,又怎么可能不清白。
    但是,它咋就没落红了?
    何春儿和聂国柱两个上了全武行的逼问,陈丽娜和陈父陈母一家人钻破了脑门子的想,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小时候顽皮,爬杏子树的时候,挂在树枝上,把那东西给捅没了。
    这辈子她是头一婚初嫁,这事儿当然提提前得跟聂博钊说个明白。
    “听说老聂同志原来没在农村呆过,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说,事实上,我小时候顽皮,爱爬树,就把那层东西给弄没了,这事儿我爸跟我表哥说过,但他觉得荒唐,不可能,总觉得我乱搞了男女关系那东西才没的,所以才很坚决的,就把婚退掉了。
    他没文化,老聂同志你是有文化有素养的人,应该会相信这事儿吧?要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我家后院那颗杏树去。”
    夺走她贞操的杏树,还在后院里立着呢。
    浓眉大眼,驮色呢子大衣笔挺的聂博钊一条长腿支着自行车儿,还真就愣住了。
    男人一脸的惊愕,走了过来,眼神中还有些凶意,吓的陈丽娜往后就退了两步。
    她怎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提这茬儿呢?
    他会不会认为,她是跟表哥聂国柱有过啥,那层膜才没的。毕竟刚才大姨还在哪儿闹了嘛不是。
    “小陈同志,首先,我相信你的话。但是,这种话往后可决不能再说第二回,明白不明白?”
    ……
    “你还是个小姑娘,要叫第二个人听到,把这种话传扬的四处都是,会妨碍你的名誉。”
    他一脸的严肃认真,左右看了一下,说:“快进去吧,明天记得早点起来。”
    说着,这严肃的男人二八自行车一骑,转身就走了。
    陈丽娜捂着唇就笑了起来:看吧,这男人和聂国柱,可完全不一样,要不,她咋只愿意嫁他,不愿意嫁聂国柱了。
    第二天一早,聂博钊和他妈,并聂老二亲自过河到陈家河村,就来接人了。
    “闺女,聂家那猪都没杀一只就要结婚,酒席都不办一场,这婚你还真结呀?”陈母一看来接亲的就只有聂母,聂老大和聂老二,心都凉了。
    “不结咋整,你看人家都来接亲了,妈,我走了啊。”陈丽娜把那灰出出的大围巾往头上一围,这就从家门里跑出去了。
    到陈父这儿,给拦住了。
    “博钊,虽说现在新式婚礼,一切从简,但你们这婚礼办的,也太简单了一点儿吧。”陈父说。
    老三样的陪嫁礼,三只脸盆叠作一摞,聂老二一个人就端完了。
    “伯父,因为急着回单位报道,这婚事没法铺张,不过您放心,只要陈丽娜同志愿意跟着我,我向马克斯和列宁,并领袖保证,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就在他转头看的时候,陈家二姑娘的嘴角又抽抽了一下。
    她今天也没有怎么打扮,依旧是昨儿那件军绿色的小衣裳,胸口别了一枚红色的领袖章,但是脸庞生的可真是漂亮。不,应该说是标致,五官格外的标致。但是一抽嘴角,又是一股子的呆气。
    好吧,要不是给打坏了脑子,呆傻傻的,估计也不会嫁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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